第308章
明正细细跟熊渝交代自己想方设法接触上徐阶的细节,甚至把徐阶听闻梅琪死讯时差点一脚踩空跌落台阶的样子都描述了一下。
熊渝梗了一下。
最后,明正转达徐阶的一句话:只要一年时间!梅琪不会白死!
呵呵!熊渝牵起嘴角闭上了眼睛。
看来徐阶从明正的身上看见了熊渝的意图,他想按捺住熊渝的冲动。
熊渝苦涩的牵起了嘴角,挑动了眉梢,一年?这一年谁能预料发生什么?
徐阶!你可知道我这一年发生了什么?
一年时间你看做白驹过隙,与我却是世事难料!
譬如梅琪与陆乾雨!
只一个晚上就天人永隔!
我和夏芸也有可能步他们的后尘啊!
想到这儿,熊渝下意识的把脸扭了一下,当然他看不见迷糊打盹的夏芸,但他能感觉到。
夏芸这样活在他的身边!
如此真好!
“一年太长了!”熊渝叹气,很轻。
明正也觉得太长了。
“我希望是一个月!”熊渝冲明正伸出手掌,明正也伸手,啪的一声与熊渝击掌:“越短越好!陆炳难以预料,听说,严嵩老婆生日,陆炳送了厚礼。”
这是个信号,陆炳如果倒向严嵩,那么徐阶接下来何其难,蓝道行这趟线何其难!
“越快越好!”熊渝忽然深呼吸,脸色沉沉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徐阶再想按捺熊渝,也知道蓝道行这趟线离他不行。
消息传到了蓝道行的耳朵里。
此时此刻的蓝道行是煎熬的,无助的,惶惶不可终日的!
本来天上掉下个心仪姑娘,让他眼前一亮,感觉人生从此明亮,不成想,这个姑娘是熊大的媳妇儿!
眼前一亮变成了眼前一黑,蓝道行忍不住要骂月老,你为什么眼瞎捉弄我?
蓝道行没办法,他谁也恨不起来!
他没有一刻不惦念熊渝和夏芸,他怎么也控制不住,想想这个肝儿疼,想想那个心疼。
蓝道行倒了马车,换步行,提线木偶一样被动任明正摆布。
蓝道行倒不害怕,
熊渝要见他,刀山火海也得来,哪怕看一眼夏芸也行。
蓝道行也说不出来的对眼前黑铁塔一般的明正有好感,尽管明正不拿正眼看他。
没关系,蓝道行抄着袖子,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跟着明正。
明正加了百倍的小心带着蓝道行七拐八拐,蓝道行心里小激动,这费劲儿的,莫不是熊渝要带自己私奔啊!
大中午的太阳把俩人晒得流油,跟着黑又亮的明正下了马车,蓝道行才发现是一座荒废的皮场庙。
墙头警示的中元看见了明正伸了一下脖子,表示他在坚守明正的岗位。
蓝道行看见中元自作多情的挥手招呼,哪知道中元无视他缩回了荒草丛中。
蓝道行讪讪的干笑着放下手。熊渝练完一剑刺向太阳,微微喘息
的躺在破席子上,夏芸看见明正,接过了马车,没有看蓝道行一眼,蓝道行无限委屈的眼睛围着夏芸打转。
他觉得夏芸可以把他当兄弟的!
夏芸故意没有多余的表情。
明正微咳,蓝道行赶紧跟上,眼睛转回来了,心神还留在夏芸身上。
“熊大!”蓝道行弓着腰喊了一声熊渝,他根本没察觉出来熊渝的异常。
“坐!”熊渝闭目养神,拍拍身旁的席子。
蓝道行擦擦脸上的油又乖又怂的哦着坐下来,各种惶恐不适一挨着熊渝就消失无踪了,熊渝就能给他这种安全感。
明正和夏芸凑到了一块儿,刚好蓝道行的眼神偷偷的飘过来,没碰着夏芸的,碰着明正的眼神烫着一样躲开了。
“就指望这鸟?”明正怎么样也瞧不上蓝道行,甚至觉得蓝道行都没有中元有料,能进宫也就是坑蒙拐骗外加走了狗屎运。
夏芸一屁股坐在了车辕子上,看熊渝嘴巴不停的张合,蓝道行明显的心思溜号,时不时的眼神就飘过来了。
直到熊渝严厉的拍了他的肩膀,蓝道行才扭了身子背对了夏芸和明正。
夏芸有时候也搞不懂蓝道行:“人不可貌相呢!这鸟也有两把刷子!再说现在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明正看着夏芸,夏芸在抄袭熊渝的语气,一副夫唱妇随的小女人模样。
“你呢?什么时候去分宜?”夏芸已经简单收拾了明正出门的包袱,已经习惯了在一起,明正这一去夏芸还有点不习惯。
“把这厮送走我就走!”明正也坐下来,车辕子吱吱响了俩声。
“你们要格外小心!”明正真不放心:“完事儿我马上赶回来,这之前你们按兵不动,听到没?熊渝不能冒险,养好眼睛是关键,而且,不要联系徐阶,他的身边眼线太多。”
夏芸重重点头,她知道明正一百个不放心。
中元鸟叫,他要求明正换岗,他就是想八卦八卦。
中元换岗,熊渝和蓝道行也结束谈话了,蓝道行一脸亢奋眉飞色舞,这让夏芸中元纳闷,熊渝从来不是会蛊惑人心的主儿啊!怎么蓝道行跟打了鸡血似的。
蓝道行没待够熊渝就撵人了,明正二话不说揪起不情愿的蓝道行就走,蓝道行拧着脖子说:“我蓝道行今天把话撂这儿,我蓝道行不成功便成仁!”
中元摸着后脑勺看着蓝道行干巴巴的小背影,刚想问咋回事,夏芸就飞快的跑到了熊渝身边。
“蓝道行这是?”夏芸也纳闷啊!
“只要他听话照做,事成之后,带他一起离开远走他乡!”熊渝也是无奈,虽然知道夏芸没什么,蓝道行也不敢怎样,但是心里稍稍不舒服。
熊渝一把抓住夏芸在他眼前挥舞的手,他看不见,但是夏芸带起的风他感觉到了。
夏芸不知道他视力是不是忽然恢复,所以这样的即兴试探成了习惯。
“你不膈应他啊!”
熊渝想想也有点膈应,咧嘴苦笑。
“膈应啥?”中元凑上来。
夏芸住嘴。
“他也是拼命,他又不傻,这种事一旦失败,死无葬身之地!他既然敢拼命,我们怎么能将他弃之不顾!”
中元好像明白了一点,看看夏芸:“他以后敢烦你,我揍他!”
夏芸看他和蓝道行半斤八俩的身板,笑了。
上至朝堂下至市井小巷,一切平静的诡异。
张生笑用了手段掌控了东厂,现在番子和锦衣卫都很安静,熊渝预计的血雨腥风没有来临。
宫里没有消息传出来,情况不明,就像一锅乱炖被严实锅盖,不知道到了什么火候,这个锅盖也不知道有谁来揭,只有等,等一场风,等一场雨!
第十二天的时候,熊渝的眼睛终于有了起色,白骨禅被打压蛰伏,视线有了光感,虽然还是视物不清,但就这一点点光感就让熊渝欣喜若狂了。
熊渝在与白骨禅的对抗中摸索了经验,也萌生了一劳永逸除去白骨禅的切实想法。
熊渝就是一截木头,中元和夏芸每天都讨论明正和蓝道行,甚至中元都会虔诚的对天作揖。
熊渝感觉那个沉闷的锅盖要被揭开了。
明正出发的第十六天,这一天的清晨格外清亮,熊渝在冥想中听见了纷纷的鸟鸣扑棱而起,接着中元的人工鸟鸣就想起来了。
夏芸首先惊了,本能的放下手里青草就
到了熊渝身边,手里的短匕已经蓄势。
熊渝只手按住了夏芸的胳膊让她稍安勿躁。
中元猫着腰快速的从墙头豁口下来。
“一人一马!”中元沉声,汗下来了。
“不是路过?”夏芸想去墙头看看,熊渝拉住她。
“不像,他停在了皮场庙对面的大树底下,带这个大斗笠,平民装束,但是马是好马。”中元尽量给熊渝提供细节以供参考判断。
熊渝抿住了嘴巴。眼睛虚眯。
中元不停的擦汗,眼神开始发慌,明正不在,他心慌。
“要不要躲躲?”
熊渝摇头:“一人一马?”中元就是个影子,不停的晃动,看着不安紧张。
“来不及了!”熊渝听见了细微的马蹄踩踏青草的声音,那样的不急不躁不容置疑的说明,他就是奔着这儿,奔着熊渝来的!
熊渝挺直了身板,夏芸靠的更近了些,中元下意识的往熊渝身后蹭了蹭。
马蹄声很明显了,在破败的门前迟疑片刻,杂草淅淅索索有声,一匹马转过来,马上有人轻咳。
熊渝忽然放松了心神,他知道谁来了!
来了反而不必紧张了!
张生笑摘了斗笠,从马上慢条斯理的下来,仿佛来无聊串个门子一样的寒暄:“别来无恙!”
“托张大人的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