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余晖让闹市口的大牌楼金壁煌煌,那辆骡马车过了大牌楼。
熊渝和中元跟的是气喘吁吁,熊渝好点,中元的体质就体现出来了,上气不接下气驴嘶狗喘。
两人站在大牌楼下伸着脖子往北看,骡马车不见了,中元毛了脚丫子,溜溜着两眼绕过大牌楼东侧就想撒丫子,却被熊渝一把拉住他。
“咱俩跟的不紧不慢,骡马车忽然不见也就是说他拐进了附近胡同,而且距离大牌楼不远的胡同口。”
中元喘着质疑的看着熊渝。
可别累的半死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啊!
“要不然断不会一下没了影儿,中元,靠近大牌楼的三个胡同口之内查看。”熊渝信心十足,两人低声说着到了第一个胡同口,哇靠,没有人,但是骡马车正停在胡同口往里的第三个门口,大黑骡子刨蹄子打响鼻不亦乐乎。
中元这下眉开眼笑了。
两人又退到大牌楼北面,赶车的大汉已经照过面了,再碰头就会引起怀疑了。
先喘会儿!
中元头靠着大牌楼的漆红木柱喘均匀了气儿。
“天早。”熊渝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那一碗刀削面不顶事。
中元也一捂肚子,他也觉得饥肠辘辘,他比熊渝更惨,为了跟侯镇德,午饭都没顾上吃。
暮色在大牌楼雕花云纹上加重,眼见的大牌楼高高的飞檐溶于夜色了。
街上灯笼次第点亮,行人来往间带动饭菜飘香。
“填饱肚子再干!”中元忍不住了,肚子抽了,前心贴后心,胃里没食那叫个难受。
更重要的是中元觉得这一票十拿九稳了。
大牌楼附近有个馄饨摊,距离骡马车的胡同也就是十余丈,选个好的角度,就能观察这条胡同。
熊渝中元在馄饨摊的棚子底下坐了下来,熊渝的方位正好对着那个胡同口,就是大牌楼的脚柱有些碍眼,不过骡马车上了街面还是一眼就能看得见的。
馄饨摊一里一外两盏灯笼昏黄,来吃馄饨的不下七八位,清一色短衫束腰麻布鞋的青壮汉子,看样子下了工的脚力收益好一块来犒赏自己的。
熊渝丝毫不被这七七八八的吵嚷干扰,两碗馄饨端上来,中元已经从隔壁的摊子买来了千层饼。
中元舍得吃,两个鸭脖推到熊渝面前。
大牌楼靠东的胡同没有动静,天已经黑透了,各处的灯光互相投递着被夜色蚕食的微弱光亮,赶着回家赶着住店打尖的行人都在这个时候加快了步伐。
熊渝和中元吃饭的过程中就简单作了安排,熊渝探路,中元在大牌楼下僻静暗处候着,摸不清状况熊渝不想中元涉险,到时候反是个累赘。
中元心里蠢蠢欲动,但是他知道敢倒腾火器的都不是安善良民,自己这两把刷子还是服从熊渝安排为好。
熊渝摸进了胡同,骡马车已经不在第三个家门口了,两盏绢布灯笼晃晃悠悠的亮着。
胡同里没人,安静的出奇。
不知哪家院子里忽然会传出来木桶打水的声音。
第三家的院门是掩上的,看着紧闭,熊渝用手悠着劲儿推了一下没推动,里面落了门插还顶着杠子。
这天刚黑,怎么这么早就关门了呢!
熊渝麻利的翻墙而入,靠院门里是个牲口棚,大黑骡子的喷鼻声很响,熊渝猫腰在大黑骡子的石槽前的洞黑里停住了,有个踢踏着拖鞋的女人出门就泼了半盆水。
屋里的灯光衬得这女人的腰身十分的妖娆,小衣罗裙透亮着两条笔直的细腿,一个歪斜的云鬓扭脸端着铜盆进了屋,衣袂掠风,那女子回身之际的小衣竟然是半敞的。
大黑骡子打着喷鼻把草料的碎屑喷了熊渝一后脖颈子,痒痒的,熊渝掏了一把,闪身在院子当中的一棵石榴树后。
屋里拨亮了灯光,有人在窃窃私语,根本听不真切,忽然一声高挑的女子笑声让熊渝赶紧矮下身子,黄晕的窗户纸上映着一个壮汉的上半身,熊渝判断是那个赶骡马车的汉子。
看这样子这个院子是赶骡马车的汉子家,那个胖子呢?
看这个生活殷实的汉子也就是个跑腿的,根本不可能是火器的买主,熊渝看着那个走路扭捏妖娆的女子在门口停了一下走进屋去了。
熊渝迅速的查看牲口棚旁边的马车,上面的筐还在,熊渝一探手,柳条筐盖子掀了,熊渝接着探手,里面除了干草什么没有。
火器转移了。
熊渝观察好院子的结构,没发现什么,他有些浮躁,潜到有灯光的东屋窗户根儿底下,这里刚被泼了洗脸水,有些湿滑,熊渝稳住脚,慢慢上窜竖起了耳朵。
“这么多银子啊!”女子压抑着大呼小叫,兴奋的椅子也跟着吱吱嘎嘎。
“这不叫多,四十两而已!”的确是那个赶车的壮汉,这个汉子压低了粗糙的声音:“二爷说了,跟他发大财的日子多着呢!”
女子啧啧的声音不断,银子碰撞银子的声音在桌子上很轻很悦耳:“就那几根烧火棍就这么值钱?”
“快!收好!收好!”汉子催促:“记住不要在外面瞎咧咧,露财招灾懂不懂?”
“懂!”女子嘿嘿笑起来,银子的动静细碎:“你没问问二爷啥时候在有这等好事?”
“等信儿!”
熊渝半蹲着伸着脖子听了半天也没听到有价值的,,他就盘算这么要紧的东西说不定藏在屋里。
熊渝又蹲下来想着怎么进屋。
啪啪!
院门忽然被拍了很重的两下,也没有人说话,熊渝借着院门的缝隙只看见一个人影晃荡,隔不多会儿,这人又啪啪拍了两下门。
熊渝赶紧溜到大水缸后面。
“快快!”汉子起身:“我去开门,你快收拾好了。”
“讨厌!”女人咕哝着,但是动作很快,窗户上壮汉一闪,屋门响了一下,这个壮汉大步腾腾奔了院门,到了院门低低的问了句:“谁?”
“我!”一个厚重的男声,京腔十足。
“奥!二爷!”汉子松一口气的样子,门插响完门轴响,院门一分,一个圆滚滚的影子闪了进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