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伟庭仅仅带了二十来个心腹就赶往通州张家湾码头。
他想在严世藩知道这个消息前解决这件事,有人居然敢打小阁老的船舶主意,这不是给他上眼药水吗?
八月初九,秋燥不那么明显了,最近一段时间的少雨,天气有些干燥,午后的阳光还是有些泼辣的,葛伟庭快马加鞭进入通州地界,他领衔的那身虎皮各处管卡早早闪避根本无人敢稍懈怠。
严世藩在张家湾的泊船有固定地方,这个地方别说是商船就是官船也不得停靠,严世藩的大舅哥孙贵正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招呼严府的三五十个打手四下扩大范围搜查,孙贵没有声张,一方面派人给专门负责自己这块的二管家吴阿福报信,另一方面派人知会漕运在张家湾的官吏百户赵可才,这个赵可才跟他还有些私交,让他在码头外围协助调查。
赵可才一听严府船舶丢失了贵重物品也下了一跳,赶紧派人在整个官运码头这块地毯式搜索,这不,赵可才连午饭也顾不上吃就亲自带人一边对出入码头船舶人员严加盘查,一边派人对今早靠岸的船舶全部兜底检查。
正忙活着没有头绪,他看见葛伟庭带人耀武扬威的到了。
葛伟庭这个赵可才不认识,但是葛伟庭四品锦衣卫佥事的官服他认得,赵可才连呼着大人就撩着袍子一溜小跑下了夹板,葛伟庭跳下马,扔了马缰绳,端着官架子看着赵可才趴在了自己脚下。
“大人!下官赵可才拜见大人!”赵可才五体投地看着葛伟庭的靴子在来回移动,心里忐忑。
孙贵听人传报说葛伟庭到了,也慌慌忙忙的从自家船舶上跑下来,依仗是严世藩的大舅哥,虽然不是官身,孙贵也就是对着葛伟庭拱拱手:“葛大人!还好你来了。”
葛伟庭一挥手,赵可才爬起来站到一边。
“老孙!仔细说说!”葛伟庭避开赵可才跟孙贵询问。
“这不嘛!两箱银子今早刚装上船,本想等漕运的粮船卸载完毕一起南下,我刚把茶叶苏木查验完毕,就发现银箱不对劲,打开一看有一箱银子居然全部没有了,另一箱锁头被撬坏了但是还没被打开。”
孙贵抹着汗苦瓜着脸:“我跟着四下搜查,没有发现什么,船上的人也全部都说没有见过什么人接近船舱。”
孙贵引领着葛伟庭上了严府的船舶,茶叶开箱破损,船上很浓的茶叶味,三五个家丁正在把茶叶箱子搬开,葛伟庭进了船舱,还算空间很大的船舱内靠里有一只大敞四开的铜丝包边精美的红木箱子。
里面的红绒衬布耷拉出来,空空如也。
茶叶箱子被撬开一只,茶叶撒了一地。
来人就是奔着银子来的!
“你的人都可靠吗?”葛伟庭看着船头忙碌的家丁们,他的眼睛在船舱里梭来梭去,一个相对窄小的舱门让他几步走过去,舱门有拖痕,葛伟庭打开舱门探头,下面水面荡漾,有一条很粗的缆绳从船舱后窗挂钩上一直拖到水里。
“这个人从水里带走了银子,也就要是说这附近肯定有接应的船,一万两银子很扎眼,只有在船上带出去。”葛伟庭正说着,岸上赵可才的人再喊孙爷。
孙贵的手下喊着孙爷赵大人找,孙贵一听匆匆拱手:“葛大人分析的对,赵大人已经在搜查附近所有的船只了,我快去快回,可能有眉目了。”
葛伟庭重新回到后窗,他使劲往外探身,够着了那个缆绳,一端很空,葛伟庭倒手另一端竟然有些阻力。
“大人!我来!”葛伟庭的一个心腹撸袖子打算帮忙,葛伟庭摆摆手让他站到一边,葛伟庭倒着缆绳,明显感觉到阻力和水的浮力相互作用下的奇特坠手感。
随着葛伟庭加快倒拉缆绳,一块破油布挂在缆绳上随着浮到水面,残破不堪的黑油布有伞盖那么大,随着水流轻轻荡漾。
葛伟庭的手下看到破油布有些失望的样子,葛伟庭也是,刚想松手,忽然有一种的很奇怪的感觉透过破油布让他眼皮子一跳,葛伟庭盯紧了油布上居中的一个很大的窟窿,他心里异样,身为老牌锦衣卫他捕捉到油布的窟窿里忽然光闪了一下,不是强烈的日光或者灯光,而是……
葛伟庭豁然惊醒,一松手里的缆绳,但是他发现的完了,反应的也晚了,那块大窟窿小眼睛的破油布忽然快速的脱离水面顶上来,一只水淋淋的大手从最大的窟窿眼里伸出来搭在了葛伟庭急撤不及的手腕上,也就是这么一搭,这只水淋淋的大手忽然缩回破油布里,本来拱顶着上扬的破油布瞬息下陷,如伞盖重又覆盖在水面上,随着缆绳的悠荡而漂浮不定。
再看葛伟庭整张脸定格目瞪口呆的表情,他的心脏被秒杀,他控制不住的后仰砸到刚回头拧鼻子的属下身上。
“大人!”这个锦衣卫肩膀一扛,感觉不对,顺手抱住了在他肩膀滑落的葛伟庭,一把没抱住,这个锦衣卫抱着葛伟庭两人一块砸到了地上。
“大人!大人!啊!来人啊 !葛大人不行了,喂喂!”这个锦衣卫鬼哭狼嚎招来了船头船尾搜查的锦衣卫,一个个蜂拥而至,你喊我叫的把葛伟庭围在中间。
葛伟庭脸上保持着诡异的表情,他死不瞑目的看着船舱顶棚,浑身上下没有任何蛛丝马迹的伤痕。
“大人!大人他 他 死了!”有人磕磕巴巴说了一句四下忽然鸦雀无声了。
孙贵正上船,他的家丁在船舱外:“孙爷!不好了,葛大人不知怎么忽然死了。”
“什么?”晴天一个霹雳没把孙贵雷死,孙贵喊着:“葛大人!葛大人!”
众人闪出一条缝,当孙贵看见地上躺着的葛伟庭,就知道葛伟庭确死无疑了,死人特有的形态他太熟悉了。
“怎么一回事?刚才葛大人还好好地?”孙贵麻了爪了,他抖着袖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是啊!葛大人刚才就是好好的,就是探头看了看船下,拉了一下缆绳,也没怎么着,忽然就倒了。”
孙贵扒拉开一个锦衣卫来到船舱后窗,一探头,破油布还在水上浮荡,缆绳不见了,船与船之间的水面荡漾着细细的水纹反映着细碎的阳光,没有任何异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