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一落,便觉身后几片树叶微微一动,立即抬头盯着前方,只见下面站在最边缘的两名黑隶长老,就像是被鬼魅袭击了一样,眼眶一裂鲜血迸射,两道元力自其二人身躯上贯出,张口喷出一口鲜血,软软地瘫倒在地。≧頂點說,..
两名立鼎强者居然连反应都来不及,便被人重伤倒地,这份战绩可斐然。
众人大为紧张,紧缩的目光在四周一扫,体内奔腾的元力从体表泄出,个个紧绷到了极。
便在这时,黑隶大长老突然大呼道:“归铭,梅效,身后。”
唤作归铭、梅效的二人,顿时色变,反手朝身后一掌拍出,呼啸的元力划过虚空,没入黑暗之中,连半个人影都不见。
然后二人就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脸色瞬间苍白下来,伸手在背上一摸,两张符箓刚一触手,一股冰寒到极致的冷气骤然从符箓上扩散出来,霎时间,不容二人还有什么反应,便被活生生地冻结成了两个臃肿的冰人。
他二人居然在神经高度集中的情况下,还被人在身后动了手脚。
这一下,果然是无人不惊骇,被对方连伤四人,竟仍未捉摸到对方的方向痕迹,而且他们可不是什么三流货色,而是稳稳当当的立鼎强者。
正在大家惊骇的一个瞬间,只听闻雨恍如鬼魅般的声音响彻在大家耳中。
“囚鬼。”
余音犹在,一座以火为框地四方刑牢翛然在空气中现出身形,不待众人有所惊觉,便已将一干人等笼罩而进。
刑牢之中,熊熊符火狰狞可怖,火舌迸裂间,给人只觉万物俱灭。
铁锤冷不丁地打了个颤,有气无力的叹道:“符师这个职业最麻烦,什么都涉及,杂七杂八地教人心烦意乱。”
闻雨似乎打算吓他一跳,突然就来到他的身后,毫无征兆取下他背后的漆黑大锤,人影不见,声音却已传出。
“借你打铁的一用。”
铁锤大叫:“不行。”
他终究是慢了一步,当这两个字刚刚出口的时候,大黑锤已到了半空之上。
然后,气流席卷,一种磅礴的风压自上砸下,下方如巨蟒般盘根接错的树根扭曲而碎,大地沉陷。
嘭。
大黑锤狠狠砸上火牢。
火牢已不见。
地皮以一种翻天似的姿态倒卷而开,仿佛整个大隶城池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
刹那之间,怒尘卷天,废墟成末。
方圆百丈之内,已彻底抹平。
闻雨退到铁锤身旁,还回大黑锤,笑道:“这黑乎乎的东西果然不错。”
铁锤心中大乐,但面色不善的不咸不淡道:“不懂礼貌。”
闻雨又待话,忽然眼眸一凝,盯着西方城墙,开口道:“来了个了不得的人物。”
铁锤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怔了一怔,笑道:“这老家伙是为了我们而来的么?我去会会他。”
闻雨还未开口,他的人已消失在了原地。
东墙上,鬼帝笑吟吟的站在青山长老旁,目光落在城内,对于之前的一幕就似置若罔闻,一也不见慌张。
莫三长水瞥了一眼鬼帝几人,不言不语。
但离家三人则不能安分了,再度唧唧喳喳地交谈起来,像是一派宗师一样对这一击发表出彼此各持不同的至理评。
过了一会儿,其中的一位黑隶长老实在忍耐不住,喝道:“闭嘴。”
稀奇的是,离家三兄弟居然没有反唇相讥。
可他们的声音却更大了。
若之前像三只麻雀,这下就像是七八百只老乌鸦了。
...
黑隶大狱,吃人帮中。
十六根铜柱已然褪红,黄铜般身子宛如人的肌肤,可它安静地却像死物。
而在铜柱下面,俨然成了尸山血海的修罗之地。
大地被血液染红,惨叫声此起彼伏,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去,带着复杂的情绪远离了人间。
数万头野兽被抛入滚滚岩浆之中,连挣扎与反抗都来不及。
畜生与人的血液混合,味道难闻之极,已没有谁能分辨出到底谁才是畜生,谁又是人。
沈苛来到这里的时候,才真正的感受到人类的残忍与悲哀。
他脑袋空白,忍不住吐了出来。
宁欣欣,老人、书生、沈苛与夏舍儿站在一起,离吃人帮尚有一段距离,并没有人前来打扰。
铜柱高达千丈,其上镌刻着晦涩难懂的图纹,此时这些图纹反倒成了众人攀登的险途。
但随着时间流逝,还没有一人通过这种方式登山端。
老人叹道:“这些铜柱就像是沾满蜂蜜的木枝,上面爬满了可悲的蚂蚁。”
书生几人都未开口,谁也不知该什么。
沈苛握着夏舍儿纤细白腻的玉手,过了半响,问道:“蜡烛哪里去了?”
宁欣欣道:“这三天都未见过他,只希望他别被一时的**冲破了脑袋。”
沈苛摇摇头,道:“我了解他,他不会去跟那些人争夺厮杀。”
老人道:“这子聪明狡猾的很,不会出什么差池的。”
老人突然话锋一转,目光盯着前方道:“撒手西去的那几个子终于动手了。”
沈苛等人闻言心头一跳,即可将目光投了过去,随而为之动容。
铜柱下,尸体堆成了山,残肢断臂比比皆是,就像是树上折下的枯枝。
在那地府一样的地方,只见几道身影携带着摧枯拉朽的蛮横姿态笔直冲向端。
总共五人,一人一根铜柱。
最快的两人当数萧笑与步苦,眨眼间的工夫,他们已冲到了铜柱百丈高处。
身前所挡之人,俱不是一合之将。
稍慢的便是叶吹、猎刀、张虚三人,纵然他们没有萧笑二人迅速,但也差不到多少。攀附于铜柱上的人在他们手上,简直不堪一击,死伤无数,就像是成了冰冷的雨纷纷落下。
望着眼前犹如屠宰场的一幕,沈苛的手心不禁沁出了冷汗,脸色苍白,嘴唇发青。
忽然,他只觉眼眸一花,两道身影已来到他们前面。
正是老杜与夏余人。
老杜的精神很不错,大改从前惫懒模样,笔直地站在夏余人身旁。
夏余人仍旧穿着一身白白的丝袍,面容仍旧冷酷冰冷,唯一不同的是,他身后多了一柄乌鞘吞口的长剑。
有意无意间,他的目光盯上了沈苛,还随意地瞥了一眼他与夏舍儿相牵的手。
如今的沈苛无论气度与胆魄已不可同日而语,直面瞧着他面带笑容道:“好久不见。”
夏舍儿玉面一红,抽回了纤细柔软的手,垂下螓首,含羞不语。
夏余人淡淡道:“我并不想见你。”
仿佛夏舍儿的娇嫩脸容又红了一。
对夏余人这种口气,沈苛大感头疼,转身盯着夏舍儿,道:“你先跟他去吧。”
夏舍儿抬头,道:“我等你一起。”
沈苛看着夏舍儿青丝发鬓下的白腻玉容,心头一热,就差答应了,深深吸上了一口空气,按下脑中蠢蠢欲动的念想,道:“我有娘亲他们陪着。”
无论如何,在当下如此混乱的环境下,他实在不敢与夏舍儿呆在一起,因为他非但没有能力保护她,反倒会拖了她的后退。
夏舍儿沉吟了半响,道:“那你心。”
沈苛头,正待话,夏舍儿忽然拉着他的手走到一旁,看着颇为惊讶的沈苛浅浅一笑,如蚊蝇声道:“你的世界里有没有我?”
沈苛真想大声的叫起来,一直都有,我从未想过没有你的将来。
但此时此刻显然不好这些,他只能头。
夏舍儿露出不能掩饰的喜色,那摸样就像是遇上了世上最快乐的事一样,轻轻道:“可不可以带我走?”
瞧着她那眼神中那丝若有若无的凄迷神色,他实在很想不顾一切应诺下来,但毕竟如今的定力非是时,其中的利害之处,显然不是他现在所能承担的,一咬牙下决心,坚定道:“不行。”
夏舍儿难言失望之色,轻轻道:“我知道了。”
沈苛只觉浑身一凉,伸手扶住她如削般的肩膀,认真道:“下次好吗?”
夏舍儿微微一喜,嗔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看把你怕的,舍儿又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
沈苛笑道:“你真好。”
夏舍儿深情款款地望了他一眼,婀娜转身,修长苗条的身材宛如天底下最撩人的画面,落下一副倩影走到夏余人身旁,道:“我们走。”
良久,沈苛收起失魂落魄的表情,走到宁欣欣身边,道:“娘亲,你们真不走么?”
宁欣欣看着比她尚高出半头的儿子,笑道:“人已经很多了。”
沈苛道:“我会尽早接你们出去,然后一起痛扁那家伙一顿。”
他口中的那家伙自然便是他的父亲。
宁欣欣笑道:“我等着那一天。”
沈苛解下腰间的酒壶,递给老人,道:“先陪老爷爷喝一杯,待得将来重逢之时,必须不醉不休。”
老人伸手接过酒壶,哈哈大笑道:“你现在的酒量可不是我的对手,还得多加练习,不然到时候我的酒瘾刚上来,你却醉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