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低头望着下面,不言不语。
沈苛险些叫出来,他忍住,开口笑道:“大家还是住手吧。”
没人理他。
沈苛大声道:“我敢打赌,你们这些人凑在一起,也打不过那个人。”
最先开口的是嫩竹,他满是不信的大叫道:“是谁?”
沈苛朝天际一指,笑道:“就是他。”
大家第一反应当然是朝天上望去。
于是,黑袍人落入了大家的眼眸中。
宁欣欣牵着夏舍儿的手走近了沈苛身旁。
夏余人住了手。
萧笑四人站在了一起。
楚天晴几人不动声色。
两个人从中庸帮的人马中走出,走到了老人的身旁。
前面是书生,居后的是蜡烛。
突然,黑袍人空洞的开口道:“如果各位还想出去,还请将手中的事暂且搁下。”
黑袍人的口气竟然变得如此和气,沈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只听他又道:“八年后见。”
完,五彩螳螂便振翅而起,渐渐飞走了。
他的一则消息几乎就像攻城石,砸的所有人心神大震。
直到他不见了踪影,大家都还未回过神。
沈苛的脑海中闪现出老人不久前曾提及的一席话,倘若谁能带领大家逃出大狱,便只有黑袍人有这份本事。
他在此间已生活十年,虽然一直坚信自己定能出去,但有什么具体的法子,还仍是一筹莫展。
最先开口的是夏余人,他转身看着楚天晴,问道:“楚帮主,这人便是你身后的幕后人么?”
沈苛听得一头雾水,实在不知黑袍人与楚天晴能有什么瓜葛。
宁欣欣像是在极力思索什么,忽然道:“五年前的大狱还处于颇为平静的局势,却因为楚帮主当初东征西伐,打着统一大狱的旗帜,才使得狱中局势暴乱,我本来还不明白楚帮主为何身处绝境还忘不了一时权势,此时看来,楚帮主五年前便在预谋这事了?”
楚天晴沉默良久,苦笑道:“五年前黑袍先生确实找上在下,他有一种可以逃脱大狱的方法,楚某自是不信,与黑袍先生交谈了一番,渐渐发觉这人实是神秘,所涉及的方面已不能用渊博来概括。之后他再度提出大狱的话题,楚某那时将信将疑的开始行动起了,然而这几年于黑袍先生的踪迹一无所知,本已有了颓废懒惰之心,却不料他今日又突然出现了。”
这时,冷冷清清的夏舍儿居然也开口道:“前些日子哥哥让我去吃人帮告诉楚帮主一言,千万别为了他人所利用,也是因为猜测吃人帮之所以征伐不断,是出自他人的杰作。”
楚天晴苦笑道:“那次夏帮主一开口,楚某便已知道了。”
沈苛此时也明白了为何会在吃人帮遇上夏舍儿一事。
孙由由突然道:“撒手西去也是替黑袍先生做事吧?”
萧笑道:“算是吧!”
孙由由问道:“孙某有一不明,为何当时吃人帮方才起事,萧帮主就将叶吹安插了进来,难道黑袍先生也找上了萧帮主么?”
萧笑举手,道:“你们刚起事的时候,我们与黑袍先生可素不相识,只是觉得风雨欲来,故而让三弟先到你方探窥虚实而已。”
孙由由冷笑道:“探窥虚实,不尽然吧!”
萧笑道:“不尽然也差不多了。”
孙由由问道:“雷离会被你们所伤,这也算是探窥虚实么,倘若不是因为被兄弟破,你们应该就要实施下一步了吧?”
萧笑看了沈眼苛,道:“确实没想到这孩子怎么会这般喜欢管闲事,若不是他凑巧遇上这件事,你们几人现在可就危险了呢!”
沈苛确实是心思极其聪慧的人,心想既然黑袍人最开始并未找上撒手西去,那后来找上了他们,必然是有原因的。
独自思忖了半响,脑子中闪过他们刚才过的一些话,一个激灵似的,像是所有的事都有了答案。
他笑了笑,道:“五年前黑袍人先找上了楚帮主,楚帮主便开始起事,而这时萧帮主惊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便将叶吹先生派遣到了吃人帮中埋伏起来,于是当时的祸乱便起。楚帮主一步步收复,吞没地盘,各自零散的人群便聚集一处,成为一股股势力,奈何吃人帮已兵强势大,股势力又怎是敌手。而当时势力能与吃人帮对抗的对手,便只有中庸帮、一曲鬼、撒手西去三个颇为成熟的帮派,所以各股势力为其所迫,各自找了方向投了进去,因为这些股势力的投入,这三个颇为成熟帮派便真正成长起来,俨然成了能与吃人帮分庭抗礼的大帮,虽然四方之间争斗不断,但总算不敢爆发大的战乱,因为这时吃人帮已投鼠忌器,并不敢与任何一帮开战,便这样大狱成了如今四足鼎立的局面。而在这四方势力之中,中庸帮采取中庸之道,一曲鬼隐山入水,吃人帮这时纵然想统一大狱,可奈何已力有不逮,所以正如楚帮主所,他这时已有了惫懒之心,对统一大狱已不如刚开始那般热衷。这样一来,黑袍人找上撒手西去就顺理成章了。再然后,叶吹先生反叛、雷离先生被伤、都已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诸人饶有兴趣的听着他完,面露微笑,心中却隐隐有些骇然,只听孙由由苦笑道:“据兄弟这五年内重伤不醒,可刚醒来不久就已将这些事剖析了出来,而孙某天天睁着眼睛认真看着,也只不过方才想到这一些事而已。常听人孙某智慧卓越,心思敏捷,现在才知道那群人一定是在恭维在下,跟兄弟相比,在下只有自叹不如。”
宁欣欣摸着沈苛的头,面上有着一抹骄傲的神色。夏舍儿微红着脸颊悄悄瞥了一下他,就连夏余人也是破天荒的认真看了他一眼。
沈苛脸上一红,不好意思的道:“这些只是摆在明面上的事,可其中真正藏着的隐情恐怕我也一无所知。”
萧笑笑道:“其实实际情况也与沈子的差不多了,倘若你们再问下去,我知道的也不甚多。”
楚天晴也道:“楚某也并不清楚,看来现在只有等八年后了。”
步苦苦着脸叹道:“八年真难等呢。”
随即他又复看着夏余人,道:“夏帮主还要与大哥动手么?依我看,不如大家先等上几年,到时候出去后再酣快大战个三天三夜,看一看各自的真正本领到底孰强孰弱。”
夏余人冷冽的目光在萧笑的身上一扫,淡淡道:“有何不可。”
楚天晴也忽然道:“萧帮主,等到出去后,我们也该找个时间弄清彼此间的瓜葛了。”
“随时欢迎。”萧笑望着大家笑了一笑,开口道:“那在下就先告辞了,有空来撒手西去玩一玩。”
话罢,他与步苦几人对视一下,转身走去,叶吹含笑地望了雷离一眼,撒下一句话也跟了上去。
“雷帮主有时间多喝药吧,叶某很想看看十年后你是怎么将我打败的呢。”
雷离紧攒拳头,咬牙切齿,盯着叶吹的背影就恨不得将他身上的肉一啃下来。
楚天晴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远去的几人喃喃道:“那天迟早会到来的。”
这时,沈苛突然走到楚天晴前面,道:“楚帮主,我给你要个人。”
楚天晴含笑望着他,道:“谁?”
沈苛指着后面的蜡烛,道:“你的暗子。”
楚天晴看了一眼蜡烛,像是极力在想这人的模样,忽然莫名笑了笑道:“好。”
沈苛笑道:“多谢。”
楚天晴也笑了,然后他对着宁欣欣、夏余人一抱拳,道:“宁帮主、夏帮主、楚某也先行告辞了。”
宁欣欣与夏余人均是冷冰冰的头。
楚天晴知道他们的脾性,也不以为然,哂笑一下,大袖一挥,身后上万人马齐齐转身,迈着整齐一致的步伐,如潮水般渐渐的退去了。
嫩竹与单闯见敌方已走,收回令旗,中庸帮的人马亦是退下。
在这当头,沈苛与书生、蜡烛寒暄了一番,笑嘻嘻拉着宁欣欣道:“娘亲,夏舍儿救我几次,弄席菜肴款待一番呗。”
夏舍儿嫩脸微红,夏余人突然拉住她的手,朝一方走去,口中冷冷道:“不用。”
沈苛一张脸忽然憋得通红,恨恨望着他们远去,大声喊道:“夏余人,总有一天我要打的你满地找牙。”
宁欣欣叹道:“人家不领情你打人家也不是办法了。”
沈苛咬牙道:“那就打屁股。”
宁欣欣一巴掌拍在了沈苛的屁股上,打的他跳起来,嗔怒道:“就你不安生,刚醒就到处跑。”
沈苛即忙抓住书生的手,叫道:“在一个破木桶内待了五年,不多动一动,以后连路都不会走。”
书生头,笑道:“有道理。”
蜡烛也笑道:“公子你也是福大命大,被夏余人那等人物抓了,居然还能安然无恙。”
“一言难尽!”沈苛摇摇头,朝回走去,边边笑,道:“你是如何从吃人帮逃出来的,给我讲讲。”
蜡烛也叹道:“一言难尽呀!”
沈苛笑道:“既然一言难尽,那我们就个千言万言,偏不信它不尽。”
蜡烛笑道:“好呀,那公子也得讲讲你的一言难尽。”
沈苛笑道:“讲是可以讲,不过这却不是当务之急。”
蜡烛问道:“那是什么?”
沈苛拍拍自己肚皮,笑道:“当务之急是把它喂饱,不然呱呱叫起来总是没完没了,弄得我心神不宁的。”
蜡烛笑道:“家里已经开好筵席,就只差公子回来了呢。”
沈苛一声怪叫,飞也似的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