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尘烟依旧在向着那无尽崖渊坠落着,此刻,他的意识已经极尽模糊了,连他自己都分辨不清,此刻的自己,是醒着的,还是已经昏迷。
这崖渊仿佛真的没有尽头一般,到最后,岚尘烟连那模糊的意识都淡化为了虚无。
这血灵之渊中根本不知时间为何物,也不知道是过了久远的岁月,抑或是短短片刻的时光。
这个时候,永恒死寂的血灵之渊里,渐有变化发生了。
在这永无尽头的崖渊深处,渐有一道细细的光束照射而出,这是一道很细很长的光束,就像是在山涧里仰头看虚空一般,连虚空都成为一条线。
只是,崖渊深处的这道光线,在一点点的拓展开,这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的眸子在缓缓睁开。
可是,不要说是人,即便是那上古的蛮兽,都不见得有这样巨大的眸子。
然而,世事总是难以猜测的,谁能想到,这发出光线的,就是一只巨大的眼眸。
这眼眸越睁越大,那光线也就变得越发的明亮。
直到这眸子完全睁开的那一刻,血灵之渊中的昏暗,变得无处躲藏,那眸子发出的光束,将整个崖渊都照亮了。
这眼眸实在是太过明亮了,这种光明,与圣洁的气息不同,它所蕴含的,是一种肃穆而宏伟的气息。
圣洁气息是纯净而不容污染的,那是与这崖渊的昏暗恰恰相反的美好,让人不忍破坏,是不忍,而非不敢。
可这眼眸的肃穆气息,却有着一种自发的威严,这种威严,是不容侵犯的,侵犯者,必死!
那眼眸中的光明,给人的就是这种感觉,虽然不是阴邪与昏暗,但这光明,却足以令人灵魂颤栗,足以令人匍匐跪拜。
巨大眸子中的光亮将整个血灵之渊都照亮了,血灵之渊之上,一道极为狂暴的光柱冲天而起。
这道光柱从崖渊中冲出,径直就贯穿到了虚空之上,一道通天彻地的光柱就这样出现在了圣狱之中。
这光柱实在是太过耀眼了,以至于它的光辉,能被这圣狱中所有生灵都看到。
···
···
腾蛇和大皇子依旧在混战,此刻的大皇子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在那道道天雷的威势下,腾蛇之躯上已经出现了数不胜数的伤口,甚至有着几道伤口,都将腾蛇之躯洞穿了。
大皇子一边狂暴的引动着天雷,一边将那源源不断的黑色怨念灌注到腾蛇的身躯之内。
大皇子一边引动天雷劈斩着腾蛇,一边可惜的喊道:
“爬虫,你还是赶快束手就擒吧,你看这腾蛇之躯都残破不堪了,难道真的要鱼死网破?不,爬虫,你不能这么残忍,你不能这么残忍的对待本皇子这可爱的腾蛇之躯。”
鹤发和黑发两位老者一直在昏暗的黑雾间,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看着颓势尽显的腾蛇,看着气焰嚣张的大皇子。
鹤发老者已经打算出手了,只是望着虚空之上不断劈斩而下的天雷,再看看身边那黑发老者手中捻动的石块,他的心中就犹豫了起来。
他想要的是一及必胜,出手便能定乾坤,而此刻的战况,好像真的实现不了。
黑发老者望着场间的大皇子和腾蛇,那满是皱纹的脸上也有一丝苦涩浮现。
黑发老者想要的,是大皇子和腾蛇的两败俱伤,他想做那个坐收渔翁之利的渔翁,而且,他要收的,是这源源不断的怨念。
毕竟这怨念已成气候,比起贞观帝国那已经稀薄的愿力,要有力上太多,于是,也就诱人上太多。
可这大皇子占据绝对的上风,即便是将腾蛇夺舍了,大皇子又岂会将怨念双手奉上,到时候,黑发老者还是免不了一场恶战。
在另外一处昏暗中,有着一条大江在天际涌动,红袍女子就静静地站在江水之上,她望着那已经处于绝对劣势的腾蛇,也有出手的打算。
只是,她终究是不会出手的,因为她能感知到那鹤发和黑发老者的存在,在那两个老者之中,有她不愿意见到的人。
就是在这样的激战时刻,那道通天彻地的光柱骤然间亮了起来,于是,这光柱瞬间就被这些突破了脉轮境的强者感知到了。
此刻,不要说是一直隐匿着的鹤发黑发两位老者,不要说是红袍女子,即便是正在激战的大皇子和腾蛇,都有了那么一瞬的停顿。
虽然他们都不知道那道光柱代表着什么,但他们都能感知出这光柱所蕴含的气息,而且,他们都对那光柱所发出的地点,深深的忌讳着。
“这光柱,是从那道崖渊里发出来的吧?”鹤发老者淡淡的说道。
他分明是在问一件事情,可语气却是那般的平静,平静到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只是在发出一声感慨。
此刻,黑发老者连手中那块普通的石头都没有捻动,他目光凝重的望着那道光柱,叹息一声:
“难道,这战局又要有异变了?”
黑发老者的确是带有疑问的,虽然他能感觉到会有异变发生,但那也只是感觉而已。
虽然他的修为已经深不可测了,但终究还是没有到达可以预测未知的程度。
更何况,那道光柱可是从血灵之渊里发出的,对于那血灵之渊,又有谁敢去预知什么呢。
鹤发老者并没有回答他,他只是凝神的望着那道通天的光柱,同时捋了捋自己的胡须。
他不知道这异变会向着怎样的方向发展,所以,他也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他就真的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不说并不代表着什么都不做,此刻,鹤发老者的身躯内,一些悄无声息的变化已经在发生了。
这变化虽然此刻看起来很微不足道,但用不了多久,一场可怕的风暴就会酝酿而生。
对于接下来战场上的异变,鹤发老者满是期待,一旦这异变朝着自己所预想的方向发展,这场风暴,将会毫无征兆的席卷而出。
红袍女子望着那道光柱,她所思考的,比鹤发和黑发两位老者还要多。
毕竟,她去过那道崖渊,虽然依旧没敢靠太近,但她知道,岚尘烟坠落下去了,轻嫣和芊芊坠落下去了,即便是那沐渔,也被她推下去了。
所以,在其他人不知道这道光柱为何会突然出现时,她却觉得,这光柱的出现,定然和那些小家伙有关。
红袍女子的美目望着那道光柱,红唇微启,缓声说道:
“这道光柱,到底和哪个小家伙有关呢?不知道这些小家伙此刻怎么样了,但愿,能带来惊喜吧!”
红袍女子那美丽的眸子眨了眨,停顿片刻之后,又说道:“应该会有惊喜吧,那姓岚的小家伙,不是一直都在制造着一个有一个的惊喜吗。”
只是,凝神一想,红袍女子又想到了那场虚幻之中的岚尘烟,这不禁让她那光洁的额头皱了起来。
在那场虚幻之中,岚尘烟就是给整个局势带来巨变的变数。
那场虚幻里,就是因为岚尘烟,轻嫣才不至于死去,只是,在那场虚幻中,红袍女子在意的是贞观帝国那些民众,那些可以源源不断的产生愿力的民众。
至于轻嫣的死,若是可以将怨念带走,可以不让那些民众的愿力枯竭,一个小丫头的死,又算得了什么呢。
红袍女子需要贞观帝国的民众,因为她需要那些愿力,所以有谁阻碍了那些愿力的生成,她就不在意让那些阻碍的人死去。
此刻,对于这光柱的出现,红袍女子也无法预测对战局的具体影响。
最坏的情况就是,这光柱直接加强那大皇子的威能,使腾蛇的败局更加彻底。
那样的话,怨念就真真切切切的战胜愿力。
可若是在这种境况下,由于岚尘烟这个变数,轻嫣安然无恙的从血灵之渊走出来,那红袍女子所要面对的,将是她最不愿意接受的情景。
轻嫣是大皇子所要掌控贞观帝国民众的必要棋子,是将贞观帝国民众身上的愿力转化为怨念的必要棋子。
一旦这样的情况真的发生,将是红袍女子的噩梦。
想着这些可能,红袍女子的眼中有一道狠戾的光芒一闪而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