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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章 云纹之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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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说完,两人各自分头准备,仅仅不到两个时辰后,言如意等人就在四个神通道人的护持下动身去往人间界。叶易安在送走他们后一刻没耽搁的住进了师父叶天问曾经住过的幽居之所。

叶易安打发走陪同前来的还虚后一步步将这处禁制重重的小院儿丈量了一遍。小院儿并不大,但因为房屋稀少的缘故衬的颇为空旷。仅有的两间小屋建筑坚固,里面的布设却极为简陋。虽然如此,他还是拒绝了还虚增加陈设的提议。

小院儿里本就没什么东西,之前想必又被反复检查过多遍,尽管叶易安看的很仔细依旧无法从中找到师父留下的痕迹,这倒使他的情绪没有太过于感伤。

天黑之后,未曾燃灯,叶易安摒绝一切杂念凝神定思。这些日子事情太多,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也已经很久没有澄澈心湖,这样的状态对于他当下的探寻工作极为不利。

一夜趺坐入定,第二天睁开眼睛时入眼所见便是旭日东升,朝霞万道。精神完全恢复过来的叶易安振奋起身,按照人间世中养成的习惯梳洗过后施施然走到小院儿门口。

到门口后他并没有推门出去,而是转过身来站定不动,心下揣摩着师父叶天问常年面对着这样一个幽闭小院儿时他会待在哪儿?

自己的这个师父啊喜静不喜动,当年在雾隐小谷他最喜欢的就是整天呆在一个地方看天际云卷云舒,不可能到了云翳洲他这个习惯说改就改吧。

静静站了一会儿后,叶易安的眼神停在了院中唯一的那棵桃树上。这是一棵极丑的桃树,虽有云翳洲充沛的灵力滋润而枝繁叶茂,无奈树干虬曲,全然没有亭亭劲直的风采。

叶易安走到桃树下坐下,往后一靠,果不其然,树干虬曲的弧度正好包住整个背部,右手再往旁边那块石头上一搭,石面异常光滑,绝不刺手。至于左手边的那一片杂草,不用看也知道必定被扯光了一片。

师父叶天问每观云必扯草,而且他还只有左手扯,右手则是弄个石头摩挲不已,长而久之就成了这样一幅左手光秃秃,右手滑溜溜的图景。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即便到了云翳洲上还是这个样子。

找对地方,调整好身体姿态,真舒服啊!叶易安背依桃树,右手抚石的扬起了头。

虽然那是他的师父,但在叶易安心中叶天问依旧是个谜。数年相处的光阴里,他从没见过叶天问发脾气,从没见过叶天问修行用功,更没见过他施展术法,印象中他总是躺在那里看云卷云舒,一天天,一季季,一年年永无休止,至少从他的脸上也看不出半点厌倦,即使有情绪流露,那也是迷醉,深深的迷醉。似乎空中常常翻卷不定,漂浮不止的云中有着什么令人无限向往的秘密。

所以,在叶易安心中师父最大的本事及痴迷就是观云,如果说他能从重重禁制的云翳洲找到天宫之路,叶易安坚信必然与这观云有关。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坐在师父叶天问天天坐着的地方,从他相同的角度去看同一片天空,或许真能看出花儿来也不一定。

没改造前的失落之城是看不到云的;落霞洲上虽能看到云,但那里的云却是像棉被一样盖在落霞洲上空,终年不散,实在没什么变化,自然也就没什么看头儿;唯一例外的就是这云翳洲,清空万里,视野无极,天更近,云更低,注目天宇后很快便有心胸开阔的意旷神怡之感。

渐渐的,叶易安感觉身体越来越放松,脑海则是越来越防空,昨天感慨着苦求不得的清静似乎就那么触手可及,与此同时,身体莫名的越来越懒,一动都不想动。

一天过去了,一无所获;两天过去了,同样一无所获;第三天还是如此;第四天过去了大半,叶易安依旧一无所获,但这并不让他惊讶,若是天宫之路的秘密那么容易被发现,现在的云翳洲只怕早已为之一空了。

真正让他惊讶的是这样看似无所事事,慵懒到极致的时间流逝中自己为什么没有生出丝毫的烦躁。按照以往的经验,任何人处于他这种情况,在几个时辰最多一天的新鲜感之后都会逐次滋生出无聊的情绪,进而厌倦,进而烦躁,而这一过程又是根本不受控制,或者说是很难控制的。

但他没有,三天了,一点烦躁的情绪都没有,心湖澄澈宁静的不仅没有烦躁,反而时时能感受到极淡极淡的欣喜和乐,那感觉就如同在人间界中喝到虎跑水冲出的明前第一泡顾渚紫笋。

师父啊,你为什么不早点说,这才是修行者该过的日子啊!单是这份虚静宁远,已然近乎道了!

叶易安没去探究背后的原因,此时此景,他不愿,或者说根本就是懒得去动脑进行分析,只想追随身体最本真的感受融入这蓝天永恒,白云苍狗之中。

身体瘫软如泥,眼睛似睁似闭,现在的叶易安活脱脱就是一个会喘气儿的死人。也不知过了多久,软塌塌耷拉着的眼皮挑了挑,随即猛然睁开,双瞳追逐在天际一片小小的流云从左往右转动。

这片小小的流云他见过,三天里虽然只是观云而没有刻意用脑,但那些云象却无比清晰的存留于脑海之中。确定无疑的是这一小片流云他见过,就在三天前的傍晚,几乎是相同的时间,甚至就连它们在天空中的相对位置都很相似的飘过。

叶易安紧盯着这一小片白云,牢记它的形状与三天前的那片进行比对,直到其已飘过天际渺远难及。

天际的白云已远,脑海中的白云却依旧高悬,仿佛是用锤子和凿子刻上去的一样清晰。反复观察、琢磨,越玩味越感觉它的形状像极了云文,如石卷云纹一样的奇古云纹,而且还透着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这一夜,叶易安凝神定思的入定功课比昨夜慢了很多,他虽然依旧没认出那个奇古云纹,但不知其来处的豁然开朗依旧让他兴奋激动。

叶易安更像个死人了,死在桃花树下,对白云之外的世间诸物皆无所感无所动,就连还虚亲自拜访也无法使其有片刻分神的死人。

三天后又三天,叶易安从蓝天云象中找到了第二枚与三天前重合的云纹,依然带着似是在哪里见过的熟悉感。

三天复三天,三天何其多。不知从何时开始,叶易安已经再也不进房屋,晚上也不再做凝神定思的入定功课,日升日落,云生云灭,他就那样躺在桃花树下,不食不水,不言不动。

其间还虚多次来拜访过,后来还虚与宁无名联袂来拜访,但叶易安除了形容愈发枯槁,身上的衣衫愈发黯淡破烂之外,整个人没有任何变化。

还虚绕着桃树踱步着一圈又一圈,终究还是忍不住了,伸手往叶易安脸上探了探,触手冰凉,竟没有一丝修行者肉身皮囊应有的不畏寒暑的温润。

双眉猛然一挑,这一刹那间还虚的心绪真是复杂到难以言说,所幸他还记得落霞洲山长宁无名就在侧近,忙收敛住脸上容色,又伸手往鼻端探了探。

虽然微弱,但的确是有气息进出,只是这每一呼吸之间的间隔长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贫道识浅,宁山长你来看看,我是该恭喜叶盟主还是该为他担忧呢?”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还虚的心中不知转过多少个念头。

宁无名看似随意,但人始终未离还虚三步之外,闻问,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笑容的他也探手上去感受叶易安的鼻息。然则不等他有所结论,旁侧导引他二人前来的那个神通道人已迟疑声道:“此前在这个小院儿莫名消失的叶天问也曾有此异状”

闻言,宁无名双眼猛然一亮,“哦,小仙长以前是负责这里的?”

那神通道人颔首称是,宁无名收回手走到他面前温言道:“叶天问似这般的异状持续了多久?后来可醒过来了?”

“至少十年”神通道人说完瞥了还虚一眼后才解释道:“因为并不是每天都来看他,所以具体多久实难计数,但十年必然是有的。至于他是否醒来贫道着实不知”

宁无名笑吟吟的接了一句,“因为他消失了?”

神通道人讶然的看了宁无名一眼,“正是。贫道曾将此异事上禀前任山长,但……”

“行了,我们知道了,你出去吧”神通道人把要说的话憋了回去,一礼之后匆匆告辞。

还虚目送他离去,布了一道禁制后才开口说道:“当时我也在,他报说叶天问消失后,张果只是摆摆手说知道了,也没有安排任何调查”

宁无名接过了他后面的话,“一个囚居者就这么在云翳洲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这无论如何也算不得小事,但张果的反应竟然如此轻描淡写,你身为令主又岂能不追问?”

“对”还虚脸上看不到任何不快,“我追问了,也就是在这次,我知道叶天问是去了天宫”

“好”宁无名口中说好,随即当真大笑起来,笑声里有着说不尽的畅爽之意,“张果老儿冥顽不灵,却不知天无绝人之路”

“至少十年哪”

“别说十年,只要能找到通往天宫之路,便是百年又如何!还虚仙兄莫要忘了,一日不摸清天宫的虚实,这云翳洲始终就算不得安稳”

“宁山长好豪气,好,咱们等着就是。山长请”

宁无名双手负于身后悠然而立,“还虚仙兄请吧,我就不走了,此间清幽,倒正好与叶盟主结个伴儿”

还虚愣了愣,随即笑道:“山长倒是放得下心,老道若是不答应倒显得小家子气了,如此山长请自便,有什么吩咐,敬请直言”

“似我这般恶客临门,仙兄不嫌弃就好。只盼早日摸清天宫虚实善恶,从此天下升平,永享和乐”

两人又复寒暄了几句,商量了一些宁无名长居于此的细务后还虚告辞离开。出门之后未久,便命叩云板召请众真人议事。至于宁无名也少不得用一用心音传语的神通对落霞洲诸事做做安排。

这些东西叶易安都不知道,他当然没有死,他的双眼依旧能看,双耳依旧能听,包括还虚与宁无名的对话他的耳朵也都听到了,但这一切都如清风拂面,过眼云烟,无法进入他的内心。

眼耳口鼻舌身意,叶易安所有对外部世界的感知全然处于放任自流的状态,所以虽有耳却似无耳,虽有身却已忘身。这一切都因为作为七部统帅的心神全然沉溺进符号云象的世界中无暇旁顾。

汉字的本质是一套表意的符号系统,甲骨文如此,云文如此,与云文同源而更奇古的云纹亦是如此,如今,叶易安就陷进了这一符号世界难以自拔。

他不知道外部的世界中时间流逝了多久,只知道他从云翳洲天空白云变幻中找出的云纹已经有一百五十六个。

这种云纹全然出于自然界云象变化,一个两个,当它数量很少时根本无法窥知其含义所在,甚至无法断定它的多次重合出现究竟是有其含义还是只是天地自然中诸多无法解释的重合中的一种。

所幸叶易安的师父是叶天问,那个五六岁就开始教他云文,对云文的重视远远超过术法的叶天问。他知道这些云象显现出的云纹绝非偶然的重合,它一定有秘密隐藏其中。

他想解析这些云象符号,找出这些云纹的意义。

艰难,非常艰难,艰难的最初甚至不知该从何入手。在绝望的焦躁中徒劳许久后,叶易安的心神终于能够跳出这些云象符号本身向更为熟知的符号系统回溯。

从人生最早学习的汉字系统,到跟随李明哲学习的甲骨文文字系统,再到云文文字,这一过程就像在爬巍峨险峻的高山,有了坚实的前一步才会有后一步。

当刚刚学会不久的云文文字系统被全面,潜心的分析总结回顾后,再来看比其更为古老的云纹云象符号时,心神终于摆脱之前的茫然,找到了感觉,并开始触发对于解析未知而言最为重要的灵感。

但就在这时一个新的拦路虎随之出现,那就是当年李明哲最初解析甲骨文时同样遇到过的困境——样本不够。

一百有余,单纯从数量上看似乎并不少,但对于一套庞杂的符号系统而言,这又实在太少,少到甚至连最基本的比对工作都无法开始。而云翳洲天空中每一个新云纹的出现则至少需要三天,即便三天能出现一个,还有可能是此前已经出现过的重合。

艰难关头,作为艰苦学习、长期实践,不断累积经验和知识而突然出现的富有创作力的思路的灵感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心湖中沉寂已久的石卷经文被翻了出来,历历在目,字字珠玑,绝然就是同样的云纹。

这些云纹的符号样本不仅多,更妙的是它还带有读音,尤其是其中学自神农圣殿中那一篇的发音样本极有可能是出自身为始祖神的娲皇。

如此一来,构成一个表意文字三要素的音、形、意中,心神有了音,堪称最标准的音;有了形,样本量足够多的形,也就终于有了探寻意的坚实基础。

李明哲的作用前所未有的凸显出来,是他教会了叶易安甲骨文,以及如何由甲骨文去解析作为全然陌生文字的云文。此时看来,在这一过程中叶易安最大的收获并不是学会了两种新文字,其更大的意义在于他教会了叶易安最可宝贵的方法——怎样从距离最近的已知文字去解析一种有渊源的古文字的方法。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大哉斯言!

云翳洲幽居小院儿桃花树下的叶易安不动不言,身如枯木,但其恍若死人般身体里的那个叶易安却是飞扬英发,智慧思维正已此生前所未有的高速高效运转,因其效速太高,心神纵然竭尽所能也是勉力维持,根本没有余力旁顾其它。而这也正是叶易安身如枯木的根本原因。

这是消耗极大的过程,叶易安肉身皮囊的日渐瘦削就是显证,饶是如此,若非有丹力支撑他也根本抗不住。但叶易安却丝毫不以此为苦,相反的是他得到了极大的,大到无法描述的快乐。

这是一种几乎前所未经历的,庞大如海潮汹涌,超越了一切感官及肉欲的快乐,一种纯粹的精神的快乐。也就是在这一过程中叶易安第一次感受到了南华真人庄子所阐发的道之意涵,并衷心认同他的言说。

心神中的叶易安享受沉迷于全新探索认知带来的快乐,而这种庞大纯粹的快乐也在深刻的改变他对人生、修行、天地的认知。

曾经无比在意的许多许多变得不重要了,他现在越发感觉,此生从遇到师父叶天问、入襄州黑狱、遇见活死人言无心……所有经历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天,为了这些云纹,为了这些云纹中包含的对他所处这个世界的体认。

而他未来的人生也在此时正式开启,将来他所要追寻的目的不是更强的功法,更强的法器,更强的符箓术,也不是更多的地盘,更大的权力与影响力,而是那些云纹中所隐隐勾勒出的恢弘的未知。

老子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道是天地万物的起源;老子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是天地万物运行的法则。起源和法则都是道,但它们绝非道的全部,道的边界在哪里?没有人知道。

所以南华真人庄子说人生只是一个过程,一个体(体验)认(认知)道的过程,诚哉斯言!

很多年前,叶易安第一次被林子月带着御空飞行时曾无比渴望到这个世界的尽头看一看尽头那边是什么样子;很多年后,叶易安无比渴望找到《道德经》所提出的“道”的边界,探头看一看那边界究竟在哪里,探头看一看边界的那边是什么样子。

惟其如此,方不负修道二字;惟其如此,方不负修行一生。

云翳洲中,桃花树下,叶易安缓缓睁开眼睛,他醒了。

眼耳口鼻舌身意的感觉一一回归本身,阳光明媚,清风吹拂,身体感官全面醒来的刹那,叶易安感受到一股近乎极致的愉悦。似是整个人已经消失,融入阳光、蓝天,清风、桃花,天地间本无我,天地间处处皆是我。

就是这个时刻,叶易安不仅领悟,更实实在在感受到了庄子的追求的那种至人之境,脱去肉身皮囊的束缚,天地与我共生,万物与我齐一的无所依凭的绝对的精神自由。

可惜,这种感觉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就消失了。叶易安悠悠一声叹息中有着无尽的恋恋不舍。

宁无名如鬼魅般飘然而来,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诧与忐忑,“你醒了?”

叶易安此时精神充溢到了极致,身体同样枯槁到了极致,因是刚刚醒来,精神与身体的匹配还需要时间,所以他也就没动,依旧懒洋洋的靠在桃花树上玩笑道:“听宁山长的意思似是不愿意看我醒来?”

“令师当年这般模样时可是花了至少十年才见其功,你才一年四个月怎不令人惊诧?”

宁无名走过来在桃花树下蹲下身子将叶易安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脸上的忐忑开始消失,“不过你这人竟然有兴趣跟我开玩笑了,看来情况甚妙,怎么样?天宫路径找到了?”

叶易安摇摇头,“我也不确定。不过若能有十年不受世事打扰的光阴,必然是能找到的”

宁无名双眉皱了皱,“什么意思?没有找到你干吗要醒?有我亲自为你护法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言如意可有消息?”

闻问,宁无名似笑非笑“难怪人间世中说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放心吧,我盯着呢,还有你的天机盟都好好的。我曾有意接引如意女回来,但她知晓你的情况下却自愿留在下界,如今即便有人能伤得了她,又有谁敢?”

“如此我就放心了。宁山长不在落霞洲纳福,怎么会跑到这儿给我护法,张果那里怎么样,有消息吗?”

宁无名恨恨摇头,“这老贼硬气啊,入我之手不过三日,我落霞洲的诸般手段还没用上他居然先把自己给了断了。这老贼竟是一点不肯受辱,如今唯一的希望就在你身上,只要能找到天宫路径,莫非护法,就是再难的事我也给你办了。事情怎么样,你到底给我个准话儿啊”

“山长为什么一定要到天宫?”

“我不在乎什么天宫不天宫,我在乎的是张道陵”

“还是要问他一个问题?”

“对”

宁无名的说法跟之前在落霞洲怀恩堂内的说法一致,叶易安见他脸上渐有烦躁之意,遂也不再卖关子了,“为我备水,我要沐浴更衣,四十九日之后给你确定答案。山长放心,天宫路径已在掌中,唯一的区别不过是时间长短罢了”

宁无名终于得了准话,心下大定,继而大喜,长笑声中扶着叶易安站起,“好!既然如此,莫说为你备水,就是亲自服侍你沐浴我也愿意”

宁无名并没有将叶易安醒来的消息告知还虚,一应杂务亲手包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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