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杨家大房新出炉的亲家赵四娘家也认识,乃是城南济生堂附近的秦来运家。
早在前些年,赵四娘家就在济生堂附近开了一间粥铺,租用的正是秦来运家的铺面。
那么,城里的秦来运家是怎么和城外的杨家大房扯上关系,进而结成两姓之好的呢?
此事说来话长,还得从几十年前说起。
原来,秦来运的老娘丁老太太是杨钱氏前夫的嫡亲妹妹,多年之前,从边城远嫁到了府城。
丁家人遭逢大难,杨钱氏琢磨了又琢磨,终于想起了这个小姑子,便撺掇着杨家二房和丁家人一起,跑来府城投奔丁老太太。
都说感情是处出来的,不处自然没有感情可言。
当年丁老太太未嫁之时,就和刻薄成性的杨钱氏处不来,姑嫂二人甚是不对付,两人没少互怼。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没有联络,丁老太太早忘了那个糟心的大嫂,对丁家人的感情也早已淡得不能再淡。
不过,丁老太太颇念旧情,念在当年待字闺中时她哥待她相当不错,那些丁家人再怎么说也是她哥的血脉,一番斟酌过后,还是出手帮了他们一把。
虽说丁老太太的夫家在府城里混得很一般,无权无势又无钱,已故的秦老爷子只给儿孙留下了一间杂货铺,再无其他。但秦老爷子为人甚是爽朗,行事又足够仗义,生前结交了不少朋友,其中就有柳枝坊的里正。
丁老太太就靠着这层关系,让丁家在柳枝坊顺利安下了家。至于安家之后,丁家混得是好是歹,她能力有限,就管不了了。说实话,她就是能管,也不想管。几番接触下来,她算是看透了,她那些娘家人都不是好相与的,还是能离多远就离多远的好。故而,在将娘家人安置下来后,丁老太太就和他们渐渐疏远了。
不过,正是靠着这层关系,尽管丁家在柳枝坊三番两次惹是生非,搞得里正早就不耐烦他们了,数次生出了要让他们收拾包袱滚蛋的心,可还是最终顾及情面,没有狠下心来赶他们走。
如今秦家已经分家,他家的两个儿子各分了半间铺子。
秦家的二儿子秦来昌很有些小聪明,把他那半间铺子经营得相当不错,他一家人过得还算有滋有味。
秦家的大儿子就惨了,他那半间铺子开了不到三个月就关门大吉了。虽说半间铺子在手,他一家人不至于饿死,可以靠着微薄的租金勉强度日。但是儿女嫁娶,那都要钱,他家没钱,家里的一双儿女就一直没能成家。
分家之后,丁老太太跟着大儿子过,大儿子一家对她很是孝顺,这让她老怀大慰。
丁老太太不忍见孝顺的大房混得这么惨,就托老头子的朋友帮忙,给大房在码头附近租了一间租金不高,地点却相当不错的小铺面。
秦家大房很有自知之明,深知自家不是开杂货铺的料,就没用那小铺面开杂货铺,他家转而开起了粥铺。
如果走进他家的粥铺,有人或许会很惊讶地发现,无论是装修布局,还是人员配置,抑或是锅里头的粥,都和赵四娘家的粥铺如出一辙。
没错,秦家大房就是模仿着赵四娘家开的粥铺,而且是高仿。
赵四娘家租用了秦家大房的铺面那么长时间,在此期间,秦家大房的人几乎个个待业在家,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早就将赵四娘家粥铺里的一切看得透透的。
眼瞅着赵四娘家的粥铺生意那么红火,秦家大房早就心头火热,这回铺面在手,他家自然照猫画虎,也做起了粥铺生意。
秦家大房这么做未免有些偷师的嫌疑,看上去不怎么地道。
不过,赵三娘得知后,非但没有生气,还在他家铺子开张的那一天送去了一份贺礼。
原来赵三娘曾听粥铺的伙计反映过,秦家二房眼红粥铺的生意好,就密谋将他家铺子改为粥铺,和赵四娘家呛行。只是秦家二房没有开粥铺的经验,他家便拉拢秦家大房技术入股,打算兄弟齐心,合伙赶走赵四娘家,接手红红火火的粥铺生意。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秦家大房还真不是有心要偷学赵四娘家粥铺的技术,只是附近没有水源,赵四娘家的伙计要想用水,就得去秦家大房打井水,一来二去的,他们就熟悉了起来。
有时候粥铺里生意太好,几个伙计忙不过来,何氏就带着一双儿女过来搭把手,于无意间学会了不少本事。
后来何氏操心儿女的彩礼和嫁妆,打算另谋一份营生,心念一动,就动了开粥铺的心思。自那以后,她才说服家人,让家人跟着她一道留心起赵四娘家的粥铺到底是如何运营的。
秦家大房觉得,自家这么做已经不怎么厚道了,怎么能够撕毁租约赶走赵四娘家,再开家粥铺取而代之呢?真这么做了,简直厚颜无耻!
故而,秦家二房的这一提议遭到了秦家大房的断然拒绝。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和秦家二房比起来,赵三娘深深觉得,秦家大房简直不要太厚道。
赵三娘听说杨家大房的干粮铺子距离秦家大房的粥铺不远,就让杨家大房多和人家走动走动。毕竟在浮躁的城南码头,秦家大房这样厚道的街坊实属难得,值得相交。
杨家大房很听得进劝,主动跑去和秦家大房结交。一来二去的,两家人就熟悉了起来。
到了后来,杨家大房和杨大喜相认,杨大喜过来娘家帮忙时,偶然碰上了过来串门的丁老太太。
丁老太太虽然也姓丁,但她和那些丁家人很不一样,乃是难得一见的温厚长者。当初杨大喜还在丁家时,丁老太太待她甚是不错,见她穿得单薄,还特地扯了几尺布给她。
尽管那些布最终全都上了丁金凤的身,杨大喜连块布角都没摸着,甚至还因此遭了杨钱氏一顿毒打,原因是杨钱氏觉得她在丁老太太面前装可怜,丢了自家的脸,可她还是对丁老太太心存感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