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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三章 养家糊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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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宋知言去当说书先生的事儿,他的家人知道吗?不反对吗?

赵三娘斟酌一番后,就道:“说书先生的嗓门再大也有限,说出来的话能让茶楼里的人都听清就很好了,怕是很难传到外面去,所以凉棚就不用搭了。不过倒是可以再推迟一个时辰关门,做一做晚上的生意。

“只是这样一来,伙计们就得要推迟两个时辰下工了,而且这还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恐怕近一段时间每晚都会如此……我看这样吧,你再去招两三个伙计回来帮衬帮衬。另外,最近生意大好,伙计们都忙的脚后跟打后脑勺,可以适当地给他们涨涨工钱,这个度由你掌握。

“还有就是说书先生的事儿。目前看来,茶楼里就一位说书先生是不够的,你去问问程先生,他有没有谁能推荐过来的。要实在没有,就去天桥下找找看。”

佟掌柜一一记下了,又问道:“那宋知言怎么办呢?要不也别找别人了,就让他留下吧。他真说得挺好的。”

赵三娘摇摇头,道:“按照每说一场五十文的价,给他结工钱。等新的说书先生到位了,就让他回去吧。”

佟掌柜见赵三娘不肯留下宋知言,本想再劝,可他想了想,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做了三十年掌柜的他有一个信条,那就是东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千万不要倚老卖老。

佟掌柜汇报完了工作,也不多留,就要告辞回去接着忙。

这是赵三娘陡然开口道:“那个程昱……”

赵三娘差点要到了自己的舌尖,她暗暗埋怨自己沉不住气,没事儿提他做什么。

赵三娘正要打个哈哈把这事混过去,佟掌柜居然很上道地接口道:“眼看新茶楼就要开张了,是该让他这个掌柜来和东家说说筹备的进展。只是最近茶楼里太忙,实在离不开坐镇的人,我才把他留在那儿替我照看一会儿。待会儿我回去了,就让他马上过来一趟。”

赵三娘想要开口拒绝,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赵三娘没等来程昱,倒先等来了宋知言。

在闷热的盛夏,宋知言带起一阵小旋风直奔赵三娘而去。

宋知言满脸都写着不高兴,冲赵三娘道:“你为什么要赶我走?”

好吧,赵三娘承认,她刚刚交代佟掌柜的那些话是有些过河拆桥之嫌。可依照她对宋家人的了解,他们虽然爱听宋知言说书,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愿意让宋知言成为说书先生。

要知道,“说书先生”虽然后面加了先生两个字,可在不少人眼里和江湖卖艺的区别并不大,很多受过正统教育的读书人都不大看得起这个行当。自己要是把宋知言留在自家茶楼里说书,宋家人还不得怼她呀。

赵三娘懒得和宋知言绕圈子,直接就把自个儿心中所想告诉了他。

宋知言撇撇嘴,满不在乎道:“你呀,就是想太多,咱家的人才不会反对我来说书呢?”

赵三娘斜睨了宋知言一眼,意思很明显:当真如此?

宋知言一阵心虚,可他不想再小姑娘面前露怯,挺了挺胸脯道:“当然是真的了。”

赵三娘拉长声音“哦”了一声,又道:“那行吧,反正我最近要去城南码头有事儿,到时候顺便去拜访一下你爷……”

“别别别,你千万别去啊!”宋知言只能认栽,实话实说道:“好吧,先前我没和你说实话,其实我压根儿就没把自己在茶楼说书的事儿告诉家里人。说实话,我要是和他们说了,他们是不可能答应的。不过,我不是故意要逆着家里长辈的意思做事,我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

于是,有些话唠的宋知言就絮絮叨叨说了一通自己的苦衷。

原来宋家自打定居府城后,虽然凭借着姜荷莲子家的接济,吃用都不愁,可这样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就想找个营生维持生计。

宋承礼作为家中长子,第一个肩负着养家糊口的重任。

他不是眼高手低之人,并不因为曾经高中进士就自命清高。他很放得下身段,四处去打听哪儿需要教书先生。

其实,在幽州考取进士的人少之又少,就是有,也去当官了或者当过官了,那绝对是高人一等,哪里肯来做教书先生。以宋承礼的自身条件,不要说在寻常的学堂书院了,就是去陶山书院执教也是大有可能的。

只不过,朝廷虽然赦免了他,却没有把革除的进士功名还给他,也就是说他现在只是个白身,连个秀才都不如。但是这个问题不大,身上的功名没了,可学识还是在的,这个一试就可以试出来的,也有书院看重他的才华想要用他,并不在意他是否有功名。

可坏就坏在,宋承礼被宋氏一族除了名。在当时,只有犯下重罪的人才会被除族。换句话说,宋承礼被除了族,在大众的眼里,他无疑是一个身上有污点的人。一个品行有问题的人如何能够为人师表呢?于是,即便有几家书院动了雇下他的念头,但当它们得知宋知言是一个没有宗族的人时,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宋承礼这个学富五车之人,在外来回奔波了好些天,都没找到一个教书匠的活计。

长子不行,那就次子上。可宋家的次子宋承义,也就是宋知言他爹,就是一个不干正事儿的二流子,靠他养家,全家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宋家的男丁里,再往下数,就到了宋知言。

宋知言见他大伯和他爹都不行,深感肩负的责任重大。

他认真琢磨过了,自己种田的本事一般,家里也没田给他种,这条路对他来说显然行不通。

身无长物的自己能干什么呢?他看到了去码头上搬货的工人,便瞒着家人去那儿体验了一番。

即便宋知言身强体壮,还练过武,可一天下来,还是累得不行。身体疲累倒还罢了,最难熬的是心里的失落——拼命干了一天结果就挣了四十个铜板。每天四十个铜板能干什么?想靠这两个子儿养活一大家子人,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如此看来,这条路也行不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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