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前面那人是端着满满一碗走的,怎么到了我就连半碗都没打到?你这是看人下菜碟呀!小丫头,做人可不能这样!”某人领到汤还不消停,依旧不依不饶。
“没、没少给,一人一勺,都一样的。”小姑娘怯怯地解释道。
“哪有少给了,我看还多给你舀了呢!”
“你那哪里是碗啊?分明是个盆!真要给你打满了,后面少说得有三四个人没得吃。”
虽然极为畏惧权势,但还是有人看不下去,忍不住躲在人群中吐槽。
某人拿眼睛狠狠扫了一扫人群,众人立时噤声。
似乎是对自己的威慑效果极为满意,某人得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从怀里摸出一双筷子翻了翻碗里的汤料,挑眉道:“不光少给,还尽给我打土豆粉条,连个肉渣都没见。哼,小丫头,你什么意思啊?这是打定主意要和我杠上了,是吧?”
要说赵四娘家的这两锅汤最初是全猪汤没错,可耐不住来领的人实在太多。
第一天下晌的时候锅里就只剩汤不见汤料,而且汤也所剩无几,可还有很多人端着个碗巴巴的等着,不管怎么劝他们都不肯走。无奈之下,赵四娘只得就地取材,把百味堂厨房里搜出的猪油、土豆、白菜、酸菜和粉条,和着原汤又炖了两大锅汤,还往汤里撕了好些现制的葱花三和面饼,方才勉强应付过去,只是这样的汤就没有多少肉味了。
第二天有所准备的赵四娘在全猪汤炖熟之后就盛出一半汤料来,除了加土豆、白菜和粉条外,又往里面加了好些带来的豆芽、豆腐、腐皮、油豆腐、素丸子、肉丸、鱼丸和鱼腐等,好好的全猪汤瞬间变成一锅乱炖。不过虽然乱了点,但有个好处那就是随炖随加汤料,基本保证每个人都能尝到肉味。
到了第三天,五头猪里就只剩下了一头,也就是说今天的材料就只够炖一锅全猪汤的量,要是炖两锅汤的话,汤里的肉味就会淡上不少。不过前两天年货已经发得差不多,今天无论是猪肉还是猪骨都绰绰有余。赵四娘也不小气,就直接扣掉年货要用的分量,把剩下的都下了锅。这样一来,今天的猪虽然少了,可汤里的油水远比前两天要足,幸运些的能在一碗汤里吃到三四片肉,一般的能分到一两块骨头,再不济也能吃到肉丸或是鱼丸。
不过油水再多这也是大锅饭不是,谁也不能保证每个人的碗里都有肉。某人可能是人品不好,丸子倒是捞了不少,可惜全是素的。
看到某人还在那儿喋喋不休,一副没完没了的架势,赵四娘赶紧找了个伙计上前把他好言好语地劝了过来——其实她有想过自己上场拉人,可某人实在是不要脸了,她都不好意思让人家知道自己认识他,还很熟。
赵四娘深深觉得,这个叫王容的家伙是和自己杠上了。不管她走到哪儿,都能“偶遇”到他,遇到砸她家场子的他。
她在赵家铺里调制火锅底料,他就来大快朵颐,吃完嘴一擦,就喊火锅伤胃;她在甜品坊和赵三娘改进甜点,他就来当着点了甜点的男客人说,吃甜点太娘气,不够爷们儿,说完自个儿买了个蛋糕走了;她在新开的茶楼里查看干果炒货的销售情况,他就跑来一边狂嗑瓜子,一边嚷嚷说她家炒货吃了上火,嗑得他牙疼……
反正赵四娘家那么多家铺子,就没有不被他吐槽过的。这回可好,吐槽完城东的铺子还不过瘾,还追到城北来找这个不盈利的食堂的碴儿。
真的是够了!
“王公子,您腿脚可真麻利,整个幽州府,哪哪儿都有您的踪迹!”赵四娘皮笑肉不笑道。
“哪里哪里!远比不上红袖你的小短腿利索。”王容看到赵四娘额角青筋直跳,心里一乐,又逗她道:“红袖啊,你还不知道吧?你们家晦了大气了!”
王容那张狗嘴里向来吐不出象牙,赵四娘从来就没有把他的话太当回事儿。可听了这话,她心里却不自觉地咯噔了一下,继而敏锐地察觉到,王容的语气里除去七分调笑外,竟还带着三分认真。预感不妙的她当即收起笑脸,神色凝重地思索起来。
别看王容经常玩些变装游戏,一会儿穿得像个贵公子,一会儿又穿得跟个乞丐似的,还有事儿没事儿就爱找她不自在,终日没个正行。可赵四娘知道这家伙绝对不简单,就连江泠在提起他时那张木头脸上也是一副便秘的样子,再三告诫千万不要得罪了他。既然连在府衙里当差的江泠都对王容讳莫如深,说明他还真有可能通过某些特殊渠道提前得知一些有关自家的消息。
思及至此,赵四娘忙跟他打听起来,问道:“这话怎么说?”
“先说好,我告诉你那么重要的消息,你该怎么谢我?”王容也不嫌碗里没肉了,狠狠扒了一口土豆加粉条后,扬起头来问道。
有没有搞错,都没告诉我是什么消息,就想要报酬了!
尽管赵四娘很想喷人,但如今她有求于人,便好声好气道:“王公子不是喜欢嗑咱家的瓜子吗?以后您再来咱家茶楼,就不收瓜子钱了好不?”
“谁爱吃你家瓜子了?”王容下意识反驳道。
说罢,他可能觉得这个主意其实还不错,又道:“还有啊,你家瓜子火气那么大,不配点儿茶怎么下口?这样吧,以后去你家茶楼,你就别收我的茶水瓜子钱了呗!”
赵四娘很爽快地点头答应,示意他赶紧说。
只见王容又低头吸了一口汤汁,方才悠悠道:“赵奕宏是你的堂兄吧?他摊上大事儿了,如今在静海县衙的牢房里关着呢!”
赵奕宏?
有时记性不太好的赵四娘勉强能记得自家大哥大名赵奕宁,二哥大名赵奕宸,可这个赵奕宏……谁能告诉她这人到底是赵家的几郎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