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李昌他们那儿的规矩,父亲亡故后儿子得守孝三年,他又是长子不得擅离父亲的墓所。这样一来,这三年内他再怎么也无法来幽州了,经营茶楼一事只得暂且作罢。原也想过将茶楼出租三年,三年后他再收回来经营。只是他并非本地人,此地最好的朋友也就是茶楼原东家又动身去了燕京,这儿再也没有信得过的人能替他收租,出租一事就有些不大稳妥。加上家里人又说外面再好也不如家乡,总劝他回乡之后就不要再出来了,上了年纪的他听多了倒也有些意动。一番苦思之后,他最终决定把包括茶楼在内的恒产全部脱手,整理干净之后踏踏实实地回乡做个富家翁。
李昌在幽都闯荡近二十年,置下来的产业说多不多,说少也绝在不少,他这番收拾的动静还挺大。春华堂就在这条街上,姜荷莲子自然也听说了。闻讯后,她当即去实地考察了一番,发现那茶楼除了位置差了点儿,经过一番简单的修缮后,看上去已经相当不错。她觉得赵四娘或许会感兴趣,便在第一时间告知了那茶楼转让的消息。
赵四娘一看,果然不错;再一问价格,完全能够接受。当场就拍板决定买下。然而,这时李昌提出要买茶楼可以,但必须答应两个要求。赵四娘听后,就有些为难了。
赵四娘一心想在餐饮方面有所建树,她买下这家茶楼,自然不是用它来做茶楼生意,而是想把它改成一家小酒楼。确切的说,是一家专营熏烧和烤鸭的酒楼。如今她家在梧桐街上的那些铺子中当属熟食铺生意最佳,诸多熟食中又以熏烧和烤鸭卖得最好,几乎从早到晚都有客人为了买这两样而排队等候。那间小小的铺子明显铺排不开,赵四娘一直想在附近找个大些铺面,这家茶楼正合她的心意。赵四娘相信,秘制的熏烧和烤鸭,再加上自家出品的佳酿(尽管这佳酿是哪种酒还没确定,但她觉得问题不大),定能吸引来更多客人,从而把生意做大做强。
然而,这会儿李昌告诉她说,茶楼的原东家再三嘱咐过,最好不要把茶楼另作他用。实在要改作他用,也至多是改成笔墨铺子、绸缎庄之类不用动火的铺子,像酒楼这种整天油烟熏天的铺子是万万不行的。上述是第一个要求,就已经够让人为难的了。可这还不算完,还有第二个,那就是铺子里必须继续任用茶楼里的老掌柜。
看在茶楼确实不错的份上,不让开酒楼就算了,赵四娘家产品够多,实在不行她还可以开个和食品相关的杂货铺,关于第一条做些退让也是可以的。但第二条呢,那可是塞人,塞个不知根不知底的大活人进来,人好倒还罢了,这人要是不好,她找谁哭去?
若说为了拿下茶楼,就先口头上把两个条件都给应下。等到签下契约,她就寻个由头把人给踢出去,接着再把茶楼改作酒楼,这种做法并不违背律法,不是不能为之。然而,这违背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义。赵四娘这人是有些世故,但做人的底线她还是有的,还做不出这种出尔反尔的事情来。因而,她是真的为难了。
面对这么让人为难的事儿,赵四娘原想着再考虑考虑的,可人家李昌急着回家呀,没时间让她慢慢琢磨了。当时不停地被催着下决定的她忽然听说另有买家看上了这间茶楼,貌似对方还肯答应那两个条件,登时就急了。头脑一热之下,便迅速下手买了下来。
如今冷静下来之后,她才发现自个儿花钱捧回了个烫手的山芋。
怎么办?她该拿着这茶楼如何是好呀?为嘛有一种砸在手里的感觉?果然,冲动购物要不得呀!
就在这个时候,办事果决的赵三娘出场了。
赵三娘前些日子就听说赵四娘收购下了一家茶楼,却迟迟不见那茶楼摆开重整开张的架势,心里就纳闷儿了。这天她终于结束了开发新甜品的事宜,一得了空便向赵四娘询问其中的缘故。
一听是这么回事儿,赵三娘转身就找来家住附近的伙计,打听起那掌柜的为人。在得到肯定的回复后,二话不说就拍板让掌柜留下,还让茶楼里的说书先生一并留了下来。就因为她听那说书先生说过两次书,觉得还不错。紧接着她就拉着赵四娘直奔茶楼,在那儿里里外外转了两圈后她便指出,茶馆里光卖茶水瓜子太单调,还得添些甜品才好,就打算从自己甜品坊里选些合适的搬过来。因想着自个儿新研制出来的那几款甜品必须趁热才好吃,还是在茶楼里现做比较好,她就立刻派伙计去找瓦匠,打算模仿着甜品坊的后厨,在茶水间隔壁搭间新的厨房。想了想,又让人把木匠找来,准备打两个甜品展示柜。再想想,还得……她一边随心所欲地四处改造,一边还不忘宽慰那掌柜,说道:做甜品的油烟有限,绝对达不到烟熏火燎的程度,让他只管放心。
一家两层楼的茶楼,赵三娘不过花了半天时间,就把改造计划全部拟好。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茶楼和春华堂在同一条街上,姜荷莲子见赵三娘姐妹联袂而来,看那气势仿佛是要大干一场。于是热心的她便放下自家铺子里的活计,跑过来帮忙。到了之后就看见赵三娘一个人连轴儿转,她和赵四娘都不要说插手了,就连话都没能插上几句。
直到赵三娘交代得差不多了,赵四娘这才反应过来:咦?我有说过自家要开茶楼吗?在她诸多的投资预想中,茶餐厅或许有,但绝没有茶楼这一项呀!
可都到这个时候了,说什么都晚了。既然赵三娘对经营茶楼这么感兴趣,赵四娘索性就把茶楼的经营全权交给了她,自个儿则当起了甩手掌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