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树来了。
看到晨辉广告公司的现状,杨树摇摇头,皱皱眉,叹着气说道:“华青哥,你怎么回事啊,怎么来这种破地方工作呀!”
杨树说着,有意无意地看了一下王晨,表情很不友好,他听姐姐说了王晨的事情,对这个女人有着不小的敌意。
王晨倒是非常热情地跟杨树打着招呼:“你就是杨树嗄,怪不得长的这么直溜呢,名字就起的好。”
杨树没有搭理王晨,反倒是对闹闹很感兴趣,闹闹好像也很喜欢杨树,瞪着溜圆的眼珠子看了杨树好久,还扬着手跟杨树打招呼。
杨树跟闹闹玩了好大一会,华青才说道:“杨树,你怎么来了?”
华青对杨树的出现感到很诧异,愣在那里发了半天呆,这会儿才清醒了过来。
杨树从闹闹的童车旁直起身来,对华青说道:“我今天上午就来了,在霓虹广告公司办了点事,顺便过来看看你。”
华青拉着杨树走进那间独立的办公室,两个人聊了起来。
杨树每次见到好像都有说不完的话,一会功夫,天就黑了下来。
从那间办公室走出来,王晨迎着杨树说道:“饭已经做好了,坐下来吃饭吧。”
王晨指了指办公桌,上面有六个菜一个汤,估计王晨忙活的时间不短。
“我们到外面吃。”杨树连看都没看王晨一眼,拉着华青就走了出去。
两个人来到一家餐馆,叫了几个菜,因为杨树开着车不能喝酒,就嚷嚷着要跟华青拼喝水。
杨树每次见到华青的时候都很闹腾,他指着旁边饮水机里满满一大桶纯净水说:“今天就是它了,不把这一大桶喝完,谁也别想走。”
华青平时不爱说话,可看到杨树也十分活跃,他撸胳膊挽袖子地对杨树喊道:“谁怕谁啊,今天我跟你拼了。”
杨树又立了一条规矩:“喝水归喝水,但有一条,谁都不准出去撒尿,一直到把这桶水喝完为止。”
华青端起水碗跟杨树碰杯,豪迈地说:“干了。”
喝了一会,两个人就喝不下去了,喝水还不如喝啤酒呢,这玩意它撑肚子,不但撑肚子,还涨眼睛,半桶水刚刚下去,华青和杨树两个人的眼珠子都憋的跟汽车灯似的。
可两个人谁都不愿意服输,你激我一句,我将你一军,抻着脖子接着喝。
一个半小时之后,那一大桶纯净水终于见了底,这一顿饭,哥俩就跟水飚劲了,饭菜基本上没有怎么吃。
华青站起来去算账,刚刚走了几步,摸着口袋愣在了那里,他的所有口袋,加起来不超过十块钱。
杨树知道怎么回事,他听杨柳说了,华青的钱都被王晨那娘们骗走了,杨树走出去,拍了拍华青的肩膀,走到吧台付了账。
从餐馆里出来,杨树又提出要到华青住的地方看看。
华青说:“我一个大男人住的地方,有什么好看的。”
杨树不依:“你从霓虹广告公司出来之后,我还不知道你住在什么地方呢,今天我必须去看看。”
华青无奈,只好领着杨树来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打开门之后,杨树完全震惊了。
这是一个三居室的房子,不过现在已经是十三居室了,房子中间增加了许多隔断,把原来的三居室分成了大大小小十三个房间。
华青住的房间,面积大概有七八平米,里面放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其他的东西一概没有。
即便是这样,房间里已经满当当的,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杨树瞪着眼冲华青喊:“你就住在这种破地方啊!”
华青笑了笑说:“暂时的,暂时的。”
杨树在床上坐了下来,华青也在椅子上坐下,不到三分钟,两个人脸上都冒了汗。
房间里连个窗户都没有,空气根本无法流通,现在还是春天呢,屋子里已经憋闷的不行了。
华青只好打开了桌子上的台风扇。
又坐了一会,杨树有点憋不住了,捂着肚子问道:“卫生间在哪?”
华青领着杨树来到了卫生间,这个卫生间就是原来三居室的那个小卫生间,很小很狭窄,最多有两平米,里面除了一个马桶一个洗手池外,还放了一个洗衣机,一个人进去都非常困难。
杨树方便完了,华青又进去了。
杨树一个人走回华青的住室,掏出一张三十万的银行卡悄悄塞在床上的枕头下面,想了想,又拿起纸笔写下了密码,放在了银行卡上面。
过了一会,华青回来了,杨树冲着他埋怨道:“大哥,你说你老人家住的这是上面破地方啊,本来计划今天晚上在你这里蹭一夜的,现在只好去找宾馆住了。”
华青说:“下次你再来的时候,我一定让你舒舒服服地住在我的小窝里。”
从华青那里刚出来,杨树就忍不住了,哗哗地流眼泪。
杨树来到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心里像刀割一般难受,他真想大声喊叫,大声哭泣,如果不让他把内心的悲怆宣泄出来,他会憋死的。
最后,杨树掏出了手机,他要打电话,把自己看到的这一切全部告诉杨柳。
从通讯录里翻出杨柳的号码,杨树刚把手指放在发射键上,心里又开始犹豫起来,如果杨柳知道了华青的所有情况,指不定得多伤心呢。
不行,不能告诉她,不仅仅是现在不能告诉她,就是将来也不行。
杨树准备把这个秘密憋在心里。
可是他实在憋的难受。
杨树就近找了一家宾馆,登记之后连房间都没有去,只是把车子放在了停车的位置,独自一个人走进了一家酒馆。
今天晚上,杨树一定要喝的酩酊大醉。
杨树走了之后,华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经意间,他看到了放在枕头下面的银行卡,华青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
心里说不清是难受还是羞愧,直接的感受,就是有一种刺痒的痛。
华青了解杨树的脾气,这银行卡里的钱,杨树是绝然不会再拿回去的,而这些钱对自己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呢?
华青深刻而痛心的反省着,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