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多多叫孙景过去,一来是询问朱少群这段时间的生活,再来是吩咐他顺便照顾高明瓦。
雪薇一个人的时候,住在喜多多院里还可以,现在高明瓦回来了,两口子再住在喜多多院里就不合适了,喜多多已让人将朱少群隔壁的客院收拾出来,让高明瓦两口子搬进去住。
喜乐庄内有专为下人盖的院子,一般都是几家合住一个大院子,根据职位高低,也有单独拥有独立小院的,就比如各处的管事。
以高明瓦和雪薇的地位,不止拥有自己的独立小院,两口子还各自有自己的处事房,他俩的院子,是所有独立下人院里最大的。
高明瓦现在智力退化,像小孩子一样,总想找个人依赖,对于他来说,雪薇和朱少群就是他最信赖的人,要他两口子搬来朱少群隔壁,就是为了方便高明瓦。
雪薇和朱少群都不是闲人,谁有空就多陪陪高明瓦,都没有空的时候,就由朱少群的长随照顾,这对高明瓦也是个心理安慰。
若是单独派给高明瓦个小厮之类,还不如这样的安排效果好。
高明瓦吃过朱少群亲自煮的馄饨,心情好了许多,由孙景陪着去了隔壁院子。
此时天近黄昏,朱少群借口累了一天要休息,孙景和周瑾便去了偏房。
朱少群进入空间后,离开自己的院子去了喜多多处。
喜多多此时正在树下练功,手中的灵枝像是与身体血脉相连的一部分,如臂指使,灵性十足,脸上的神情也极为愉悦。
朱少群不敢大意,时刻警戒着四周,天上地下,无所不包,还刻意将院里所有树检查一遍,以免有夜鹰藏在其中。
夜鹰羽色和树皮非常相似,具有很好的保护色,使人们极难发现。
夜鹰常在夜间活动,黄昏时很活跃,不停地在空中捕食蚊、虻、蛾等昆虫。
飞行时,夜鹰两翅缓慢地鼓动,也能长时间滑翔,在捕捉昆虫时,能够突然曲折地绕飞。遇到敌人时,可以无声地迅速飞去。
而黄昏时是人们精神最为懈怠的时候,若是甘霖趁这个时候化成夜鹰进喜乐庄来,根本就防不胜防。
夜色降临,喜多多又练了半个时辰,这才收功回屋。
朱少群跟随喜多多进了屋子,将屋子各个角落查看一番,而后从空间现身。
喜多多惊喜道:“猪哥哥,你何时进来的?”
朱少群顺手拿起书架上的账本,边替喜多多会账,边道:“黄昏时我便来了,从今天起,黄昏后你便进我空间,任你练功,看书,处理事务,睡觉都行,白天再出来。”
“可是,你空间的地方那么小,房只有一间,床也只有一张,怎够你我两个人睡?我早晚练功后都要沐浴,你空间没有我要用的东西,根本就不方便。”喜多多有疑虑。
小时候不懂事,她可以挤在朱少群被窝里,现在大了,就有些不方便。
“空间那么大,还愁没有你的地方?你就是想跟孙悟空一样在里面翻跟头,地方也足够你用了,我再给你搭几间屋子就是了。”朱少群玩笑。
趁喜多多休息等收汗的当儿,两人闲话聊天,喜多多问朱少群:“猪哥哥,每次我进入你的空间,你都是呆在一个地方,若是你外出时,我还呆在你的空间,不知行不行。”
朱少群想了想,道:“要不,咱今晚就试一试?”
“太好了。”喜多多兴奋道,就要进入空间。
朱少群一把拉住她,嗔道:“空间内的天气随外面变化,你刚出了一身大汗,里面衣服肯定湿了,若是不换掉衣服,凉风一吹小心生病,赶紧将衣服换了去。”
喜多多却不急:“无碍,是猪哥哥你告诉我的,令狐郎中讲我此生都不会生病。”
朱少群不依:“就是不会生病,穿着冰凉的湿衣服人也不会舒服,听话,赶紧去换衣服。”
“哦,知道了,”喜多多的语气很是不情愿,“猪哥哥越来越像伯娘,啰嗦而唠叨。”
朱少群曲起手指,作势要弹喜多多的脑嘣,威胁道:“说我像你伯娘是吧,那我就给你来个不像你伯娘的。”
“不要。”喜多多嬉笑着跑进里屋。
片刻后,喜多多换了一身衣服出来,朱少群愣住:“这是你做的?”
“是呀,怎么样,像不像你那画里的衣服。”喜多多在朱少群面前转了一圈。
朱少群点头,围着喜多多转圈,边转边道:“像,你这料子可比那衣服看起舒服多了。”
喜多多身上穿的,活脱脱就像朱少群在天国时,红色和白色布料搭配的中学生校服,不过,校服一般用的布料是化纤,而喜多多用的是上好的丝绸。
配上朱少群今天给她编的辫子,喜多多看起就是一个十足的俏皮女中学生。
为了模仿出朱少群说过的校服的效果,喜多多选是较厚的丝绸,还衬了薄纱里布,也是用来模仿校服内的网格衬里。
“好看吗?”喜多多的声音听起有些忐忑。
“好看,呵呵,就是这鞋有点说不上的味道。”朱少群低笑。
喜多多的脸色立时难看起来:“鞋子是不是很难看?”
朱少群摇头:“鞋子很好看,只是跟这衣服不太配。”
喜多多脚上穿的鞋,是平日里下地干活穿的土布鞋样式,鞋面虽也用的丝绸料子,可跟朱少群见惯了的校服配运动鞋相比,喜多多这种搭配,他总觉有些不伦不类。
“那我还是换了吧。”喜多多扭身要进里间。
朱少群拦住她:“在猪哥哥眼里,多多穿什么都好看。”
“真的?”喜多多撅着嘴问,很明显不相信朱少群哄孩子的话。
朱少群道:“是真的,猪哥哥不骗你,不过,若是你这鞋是用羊皮制成,效果会更加好。”
有次喜多多在备课,准备去学堂教学生绘画,朱少群有感而发,跟喜多多聊天。
说是像喜多多这个年纪,在天国正是上中学的时候,边说边画了一个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女中学生,那学生的长相,自然是以喜多多为模板。
喜多多不再纠结她的鞋子,拉着朱少群进了空间。
坐在工棚的床沿,喜多多问朱少群:“猪哥哥,我听孙景说,你今年主要在大祥国游学,几乎将大祥国的学堂书院转了个遍,你有没有碰到小武哥哥。”
在朱少群跟前,喜多多还是称呼董小武为小武哥哥。
她本不想朱少群担心,本不想问这个问题,可心里实在憋得难受,还是问了出来。
“没有碰到,也没有打听到董掌柜,兴许他们叔侄都已不在大祥。”朱少群推测。
“那小武哥哥会去了哪里,前一阵接到三叔的来信,说是小武哥哥今年再一次没有考中秀才,却也不知小武哥哥在哪里,也不知他过得怎样。”喜多多情绪有些躁动。
朱少群安慰喜多多:“他既然愿意将消息透露给董婧,说明他的心志还算坚韧,不直接联系你,也是怕你担心。”
喜多多委屈道:“通过三叔知道他的消息,我就不担心了吗?”
朱少群无语以对,喜多多聪明至极,自己的安慰,在喜多多这里根本苍白无力。
同时,朱少群对董小武心里也很不满。
喜多多虽不明说,也不承认,可她以各种理由推拒媒人,内心里就是在等董小武,而董小武这样不明不白的吊着,算是怎么回事。
眼见着喜多多就满十四岁,而十四五岁,是这个世界的女孩子最关键时期,若是超过了年龄还没有成亲,那以后的遭遇会很尴尬,花芒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这里的人靠秀才不限年龄,也不限次数,一考就是几十年的人有的是,若是他董小武几十年考不中,难不成要喜多多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等他几十年?
“多多,若是董小武因考不中秀才一直不出现,你打算怎么办?”朱少群问喜多多。
“猪哥哥,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喜多多话里带了哭腔。
朱少群说出自己的想法:“多多,说实话,猪哥哥虽没有成过亲,却也算是过来人,董小武这样做,根本就是不负责任。”
“小武哥哥是不想我替他担心,才不肯来见我,猪哥哥你自己刚才也这么说,为何又讲小武哥哥不负责任。”喜多多不明白。
朱少群解释:“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不可能什么事都顺风顺水,若是他每次遇到挫折都躲起来,说的好听点,是他愿意自己承受,其实根本就是在将伤痛转嫁给别人。”
喜多多使劲摇头:“小武哥哥不是这样的,小武哥哥对多多一直很好。”
朱少群叹道:“对一个人好,就要让对方内心踏实,而不是心一直悬着。多多,他对你的好,只是他内心的执着而已。我问你,若是董小武没有考中秀才,你就不会理他是不是。”
喜多多摇头:“当然不是,小武哥哥就是一个农夫,多多也不会不理他。”
朱少群再问喜多多:“你曾给他表明过,你要秀才只是一句儿时戏言,他是怎样回应的?”
喜多多沉默,片刻后再次摇头,却没有说话。
无论她向董小武强调多少遍,她要秀才是儿时戏言,董小武的回应,永远都是自说自话。
朱少群继续劝导:“本朝以孝治国,董小武却不顾父母担心,一去几年,音讯全无,他的爹娘因思念他而郁郁寡欢。他对生养自己的爹娘都狠得下心来,你指望他会对你怎样?”
喜多多抽噎起来。
一直以来,她都是在替董小武找理由,也是在做着自我安慰,今天就这样被朱少群直言揭破,小姑娘受得打击怎会小得了。
朱少群不忍心,揽住喜多多的肩头,哄道:“你年纪还小,他董小武已年满十八,我就不信他心里不着急?说不准明年考试过后,不管他考得中考不中,都会来找你。”
喜多多将头埋进朱少群胸前,轻轻点头,虽尽力忍着,泪水还是不断流出,肩膀也渐渐开始抽动,喉咙发出呜咽声。
“想哭就哭吧,怪我离开太久,所有的事要多多一人承受。”朱少群将喜多多紧紧拥住。
才十三岁的孩子,支撑这么大个家业,还要为自己的亲事操心,为难的事怎会少得了。
朱少群有些后悔,不该教喜多多太多东西,现在弄得树大招风,喜多多竟被鸟人盯上,差点做了雕像的饲料,小姑娘表面没什么,心里肯定害怕。
等喜多多哭累了,朱少群的胸前湿了一大片,明晃晃的还有鼻涕抹在上面。
喜多多有些不好意思,没敢抬头看朱少群,从衣柜里翻出衣服,低着头递给朱少群,自己跑出工棚去小厨房洗脸。
看看自己的胸前,再看看手里的外袍,朱少群苦笑摇头。
为让小姑娘高兴,就穿这件吧,反正是在自己的空间,外人看不见。
朱少群手里拿的外袍,是喜多多才开始学着给他做衣服时,绣有小花猪的白色长袍。
衣服的针脚不算好,小花猪却绣得栩栩如生,穿在身上,随着朱少群的走动,上面的小花猪就像有生命一样,活泼地不停奔跑。
哭了这半天,喜多多的眼睛肯定肿了,跟着令狐炽学医这么久,她知道怎样让眼睛快速消肿。
小姑娘现在长大了,即使在朱少群跟前她也要面子,应该会想办法让眼睛肿的不那么难看,才会返回屋里来。
趁这个时间,朱少群想要思考一下,他该怎样给喜多多讲太早成亲生孩子的弊处。
刚才对喜多多分析了那么一大堆,他只是不想喜多多过的太辛苦,若是喜多多真的顺利跟董小武在一起,他也不愿看到喜多多真的十四五岁就成亲。
金家为什么那么多难产死的侍妾和婢子,遭人嫉妒暗算是一方面,再就是,十四五岁的年纪,大多都是刚刚才发育的小孩子,这么小的孩子就要生孩子,本身就是件危险的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