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少群说是要去拜访令狐炽,只是找个借口想出去走走而已,令狐炽根本不想看见他。
刚一出远门,朱少群就对上喜多多的一张小脸,他习惯性伸手想要摸喜多多头顶,却强行忍住了,有书悦和高明瓦在身边,着实有些不方便。
手拐了个弯,朱少群指着高明瓦道:“我这徒弟有事求大小姐,大小姐可有空闲?”
“何事?”喜多多问高明瓦。
高明瓦脸立时红了,嗫嗫嚅嚅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朱少群笑道:“平时这小子当着众多客人的面,能说会道,可要说起今日所求之事,还真不好意思说,还是我这当师傅的,来替他说吧。”
“哈?此事竟如此难开口?”喜多多猜道:“高明瓦,该不是你想要娶媳妇吧。”
“呃,大小姐说的不错。”朱少群点头,左右看看,道:“这里说话是否不太方便。”
站在大门口说这事,人来人往的,高明瓦窘得脸都快成红布了。
“确实不太方便。”喜多多说着话看向书悦。
书悦道:“大小姐,姑小姐急着要花样子,奴婢这就去找大太太。”
说完话,书悦逃一样进了院子。
书悦嘴里的姑小姐,说的是花芒种。
花芒种虽比喜多多大一辈,可她还没有成亲,不能称呼姑太太,就暂且称为姑小姐。
“书悦这是怎么啦,大年三十,姑小姐还要做针线?”朱少群好奇,怎么脸色不对头。
喜多多冲朱少群摇头,吩咐高明瓦:“你去前院帮吴初会今年的农事账,告诉三爷,朱先生陪着我去了演武场,不用另派人跟着。”
待高明瓦离开,喜多多这才往村外袁浩的演武场走,朱少群与她并排。
喜多多边走边问:“猪哥哥,高明瓦想要谁做他的媳妇?”
“是雪薇。真难为你了,你自己还是个孩子,却要替下人操心亲事。”朱少群答道。
忽而好笑:“也难怪你会站在大街上说这事,看来是已被磨得不知害羞,若是将来轮到你自己的亲事,你说出来的话,还不得将媒婆吓跑。”
喜多多却没有笑,反而皱起了眉头。
“怎地啦?”朱少群赶紧问,没了心思取笑喜多多。
“我答应书悦,她若有看中的人,我都会成全她。”喜多多的话没有说完。
“难道,书悦看中了高明瓦?”朱少群猜测。
“嗯。”喜多多点头:“我曾经问书悦,高明瓦这个人怎样,她说她的事先不急,应是见高明瓦才卖身进门,想要观望一些时日再说。昨日书悦对我说,她愿意嫁给高明瓦。”
朱少群摸摸喜多多的头顶,语重心长道:“机会不会在原地等一个人,是书悦太贪心了。”
怪不得说起高明瓦想要娶媳妇,书悦的脸色不对劲,原来是她自己心里在作怪。
在喜多多问书悦高明瓦这个人怎么样的时候,高明瓦对雪薇还未有情愫,等她看中高明瓦大有前途,可以将自己的终身压在高明瓦身上时,高明瓦心里已经有了人,却不是她。
“可我答应了书悦?”喜多多站住,眉头皱得更紧。
“多多。”朱少群蹲下,平视喜多多的眼睛:“猪哥哥虽不在意主仆之分,可猪哥哥在意多多你,书悦做为一个丫环,虽说曾与你共患难,可她几次三番拂逆你和你伯娘的好意,已不能用贪心来说明,你现在还小,就为一个丫环的事愁成这样,往后你又该怎么办。”
高明瓦对雪薇,是日久生情,可书悦对高明瓦呢,连高明瓦初来喜家那天,加今天一起,两人勉强算是见过两次面,哪来的情,书悦选中高明瓦,根本就是在算计。
她现在就利用喜多多对她的宠信,算计自己的亲事,往后呢,难保不会算计喜多多。
“这——。”喜多多愣住。
朱少群叹口气:“多多要是无法立时决定,先问问雪薇的想法,雪薇也是你要倚重的,偏宠一个,却忽略了另一个,这也不行。”
“好,那我便先问问雪薇。”喜多多露出笑脸。
她本就聪慧,朱少群话已说得够明白,她自然懂得朱少群的意思。
弹了一下喜多多的额头,朱少群笑着站起来,两人继续往前走。
朱少群想起个人来:“咦?阮连不是你的护卫吗,怎么我回来这半天了,没见他的踪影,难不成他食言?”
“阮连哥哥没有食言。”喜多多道:“这几日,袁浩舅舅总也拉他去演武场比武,阮连哥哥不放心我,本不想去,是我非让他去的,如今我身边白天晚上都有人,哪里用他护卫。”
两人边聊边走,离老远就听到打斗声和喝彩声,再走近些,朱少群就觉眼晕。
他看不懂演武场内的人打的是什么套路,只看到雪块混着泥点子乱飞,场内的人身上脸上也都是泥,几乎分不清谁是谁,场外还有村民看热闹
雪灾过后,又下过两场小雪,地上的雪根本就没有完全化掉过。
“袁浩舅舅,阮连哥哥,林师傅。”喜多多朝场内喊。
就听有人回应:“多多,别过来,小心弄脏了你的衣服。”
朱少群讶然,说实话,他还真没看出那几人里有女的,而这声音,分明就是林桂花的。
“朱先生过年不用回家吗?”袁浩说着话,朝两人这边走来。
朱少群应道:“我如今是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我在哪儿,家就在哪儿。”
回家?回哪个家,朱少群忽觉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天国有家,自己回不去,这里,喜家,算是他的家吗?他的真实身份,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他只是喜家雇的总掌柜而已。
阮连从打斗中跳出,跑向喜多多这边,向朱少群微微颔首,便站在喜多多身边歇息。
这二百五蛇精,虽说有时一根筋,却也活的洒脱,朱少群心里骂着阮连,问袁浩:“袁教官,我想要学骑马,袁教官可否教我?”
他有这想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在这里要是会骑马,实在是太实用了,马跑得快起来,堪比火车,还可以上山过河,钻犄角旮旯,火车还得修铁轨。
“这有何不可,朱先生要是学会骑马,来往于各处也方便些。”袁浩答应地干脆。
“我也要学骑马。”喜多多冲袁浩道。
“嘣。”袁浩一个脑嘣弹在喜多多额头,嗔道:“你当然要学,练武之人不会骑马怎行,只是,你这个头何时长得高,即便是小马,你一个人怕是也坐不稳。”
相比于小时候,喜多多的气色好了许多,小脸也变得圆乎乎的,可八岁的她,个头还像六岁一般,袁浩一直不敢教她骑马。
“我怎么知道自己怎么不长个儿,我已经很努力在吃了。”喜多多揉着额头嘟囔。
“无碍,多多只是以往的身体底子太虚,个头难以长起,如今多多的身体调理得当,身体的空虚已填补实在,长个头已是到了蓄势待发的时刻,袁教官还是早早准备好小马为上。”
令狐炽身穿一袭雪白的披风,帽子扣在头上,由远及近走来,话毕,人已到了跟前。
“令狐郎中,你一直在近处吗?”袁浩惊讶。
他们这么都多人,竟没察觉到。
“有些日子没见,令狐郎中是越发俊朗了。”朱少群玩笑道。
哼,白毛狐狸精,还不知在附近窥视多久了。
“哈哈哈,朱先生客气了,你这肌肤欺霜赛雪,比那女儿家还要娇嫩几分,即便迷死了人,也是不用偿命啊。”令狐炽出言反击。
若不是想要知道儿子的近况,他才懒得理这头花猪。
两个样貌俊美不相上下的人,说着互相吹捧的话,暗里却满含了火药味,场内比试的人,停止打斗,就是他们的长随,也忍不住好奇,纷纷过来围观。
“大师,那边有人群聚拢,可是观看杂耍的?”
“杂耍应处于闹市或人多之处,才能多得赏钱,此处是乡野,应是有事相商,或围观。”
远处,一个年约十二三岁,神情懵懂,喋喋不休,说出来的话如稚童,对什么事都好奇的女孩,身后跟着一个耐心十足,有问必答,详加解释的中年和尚,朝演武场方向而来。
令狐炽的身子忽地一僵,慢慢转过身,远远望向那两人。
朱少群顺着他的视线也望过去。
他视力好,一眼认出那个中年和尚,便是合木大师,那女孩他没见过,却也有点面善。
素有洁癖的令狐炽,也顾不上旁人身上的泥会不会沾染他洁白的披风,急匆匆挤出人群,朝那两人冲去。
“朱先生,令狐郎中这是怎么了?”喜多多仰头问朱少群。
其他人看了朱少群一眼,视线又追向令狐炽。
难得见令狐炽失态,喜多多问的问题,他们也想知道。
朱少群双手抱胸,笑道:“想知道么,我们何不跟过去看看?那位大师便是合木大师,是我将来要拜的师傅,于情于理我也应去打个招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