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多多挣开大眼,看着黑暗中朱少群的影子,道:“猪哥哥,这歌真好听,往后你就给我哼这支歌。”
朱少群大手盖住喜多多眼睛,柔声道:“你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很快就会睡着。”
“嗯。”喜多多轻声应道。
朱少群接着反复哼《小小少年》,他盖在喜多多眼睛上的的手掌,可感觉到小姑娘那长长的睫毛抖动,扫的他的手心痒痒的。
等那痒痒的感觉消失,喜多多的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小姑娘睡着了。
给喜多多掖好被子,朱少群回到工棚,躺在床上,他自己也睡不着,便闭上眼睛数绵羊,谁知越数越清醒,后来干脆换成了数钞票,这是他前世睡不着时的应对办法。
还别说,这个办法依然管用,在铺天盖地的钞票里,朱少群迷迷糊糊睡着了。
一觉睡到天亮,朱少群醒来时,在桌子上看到一张纸条:
“猪哥哥,我去镇上找二武哥哥了,拜托二武哥哥帮我向官府报备开垦喜福河边沙地。
是袁浩舅舅骑马带我去,袁浩舅舅还答应我,今天我想去哪,他就骑马带我去哪,你提过的那几块荒地,我会去看。
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这是猪哥哥的梦想,第一个梦想猪哥哥已经实现,第二个梦想多多会帮猪哥哥实现,尽管猪猪是不用花钱的,嘻嘻。”
这孩子,朱少群苦笑,数钱数到手抽筋,自己当时真是脑子抽筋了,会给一个孩子讲这些,现在倒好,这句话成了喜多多调侃自己的口头禅。
出了喜多多的屋子,院子地面湿漉漉的,低洼处还有积水,不知昨晚什么时候下的雨,看来下的还不小。
朱少群巡视了一下自己的地,没有什么不妥,他把地边的水渠整修了一番。
边干活边苦笑。
小时候,爸妈一心只想让自己考上大学,在城里找个好工作,不用像他们一样,整日面朝黄土背朝天,地里的活舍不得让自己沾手,呵呵,结果到头来,跑到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还是得在泥地里扒食儿。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空间到底有多大,曾经多次,他想要找到空间的边界,便尽量往远处走,路边的景象随着他的走动,也在往他身后退,可他一回头,却发现,他的工棚仍在距他很近的地方,似乎他刚才的走动,只是一个幻觉而已。
换了不同的方向走动寻找,结果依然没变。
此时的太阳已经挂在半空中,雨后的天,清新无比,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味道,朱少群深吸一口气,不管自己是生活在现实中,还是幻觉中,总之自己现在心里比过去几年都踏实。
昨天跟喜多多说好,今天要去诸家堡,探听董婧到底是怎么回事,朱少群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出发。
雨后的乡间路泥泞不堪,尽管朱少群是在自己空间里,可他的感觉却如身临其境。
喜福山林密草多,定是更加难走。
若是沿大路去诸家堡,路肯定会好走一些,看看天色,朱少群还是打算直接穿过喜福山。
绕路更远,天黑前不知能不能回到喜家庄,他不想喜多多为自己担心。
磕磕绊绊到了诸家堡,已经过了午时,朱少群直奔董婧的外祖家。
这次,他的运气比较好,董婧外祖家的院门大开。
下过大雨的地里,这个时候还干不了活,董婧外祖家门口,或坐或站,或是来回跑动,有约七八个人,大人在闲聊,说着今年地里的收成,还有明年各自的打算,小孩子则跑来跑去的戏耍,金左金右也在其中。
这家院子的房屋布局,跟喜多多家大致相仿,不同的是,喜多多家除院子中央有一颗大槐树,再没有别的树木,而这家的院子中央是空的,在一圈屋子前面种有果树。
院子里没有人,朱少群挨个在一圈屋子外面听,寻找董婧住的房间。
走了一圈,都没有听到哪个房间里有人说话,朱少群奇怪,难道这家人都睡觉了?这不可能,院门大开,在院门口聊天的人里,肯定有这家人。
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屋子看一看,朱少群听到有很轻的笑声:“呵呵,呵呵呵呵,……。”
循着声音,朱少群来到东侧几间屋子前面,笑声正是从这里传出的。
“呵呵,呵呵呵呵,……。”
仔细倾听了一会儿,朱少群觉得怪异。
笑声很单调,声音没有变化,应是一个人的声音,除了笑声以外,再没有别的声音。
而且,即便是再好笑的事,同一个人重复着同样频率和音量,笑这么长时间,也有点不对劲,这简直就是录音重播。
好奇之下,朱少群打算进屋子看一看。
凑巧,屋门没关,门上只挂着布门帘,他很轻易就进去了。
屋内的布置和喜多多的屋子也是大同小异,朱少群循着声音直接进了里间,看见里面的人,他大吃一惊。
董婧一个人坐着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笑,那单调的笑声,就是从她的嘴里发出来的。
朱少群弯腰贴近她的脸看,立时吓了一跳,董婧面部僵硬,眼神呆板,只是机械性的重复着张嘴,发笑,闭嘴的动作。
用意念将董婧面前的首饰盒收进空间,再放回梳妆台上,朱少群还故意挪了首饰盒的位置,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引起董婧的注意,董婧只是一个劲的傻笑。
又挪动了梳妆台上其他几样东西,董婧还是没有反应,朱少群干脆翻转董婧正照着的铜镜,把铜镜背面对着董婧,小姑娘没有受任何影响,接着傻笑,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中。
这孩子到底受了什么刺激,一个人在这儿发神经,朱少群没辙,放弃干扰。
不忍心看董婧这副模样,朱少群出了屋子,又挨个儿看了一圈屋门,见正屋有门是开着的,他挤进门帘去。
里间炕上睡着两个人,一个老太太,另一个是素素,看两人样貌,可以断定是两母女。
女儿都成这样了,你还有心思睡觉,朱少群一时心气,把外间桌上的茶壶收进空间,又丢回屋子的地上,水壶碎裂的声音,惊醒了素素母女。
母女俩下炕出了里间,看到摔得粉碎的茶壶,诸老太太疑惑:“家里没有养猫养狗,这茶壶放在桌子中央,好好的怎么会掉到地上?”
素素嘴里骂道:“这个死妮子,到底要闹腾到什么时候。”
诸老太太问:“你是讲,茶壶是婧婧摔的?”
“不是她还能是谁,回来这两天,她摔了多少东西,我不能再由着她了。”素素愤然说着,气冲冲往董婧屋子而去。
诸老太太不放心,也跟了过去。
接下来自然是一通人仰马翻的折腾,等令狐郎中被请来,太阳已经快落山。
经受素素还有诸家人的一番盘问,此时的董婧已经不笑了,也不曾回答任何一个问题,木呆呆的坐着,一言不发。
令狐郎中盯着董婧看了片刻,撂下一句:“心病还须心药医。”甩手而去。
素素捂脸哭泣,她的嫂子劝她想开点,诸老太太吩咐素素的哥哥,去将董敏找回来。
从始至终,一家人都没有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董婧何至于会这样。
再呆下去,又会跟上次一样天黑回不到家,朱少群赶紧往回赶。
穿过喜福山,路过石屋时,朱少群往石屋方向瞥了一眼,立时惊得目瞪口呆。
朱少群穿过喜福山,急着往回赶,路过石屋时,他往石屋方向瞥了一眼,立时被所看到的不可思议的景象惊呆。
一只浑身雪白,大如几个月的马犊一样的狐狸,背上驮着一个身穿大红裙,头戴红纱帽,手脚都遮于裙袖裙摆中的人,在石屋围墙门前的平地来回走动。
巨狐步伐轻盈,时不时停下来扭头看向身上的人,一人一狐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朱少群感觉得到,他们在交流,用眼神,用心在交流。
被这温馨场面吸引,朱少群的脚步不由走向那一人一狐。
走到跟前,朱少群本想透过薄纱,看一看纱帽遮盖下那人的模样,怎奈天色太暗,他除了看得出那人的脸部大致轮廓,其他的什么也看不出。
忽然,那人揭起垂下的红纱,露出真容,竟然是一个鹤发鸡皮的老妪。
老妪冲着朱少群笑道:“既然你如此好奇,我便给你看个清楚。”
朱少群下意识看看周围,并没有人,他又看向老妪,这老太太难不成是跟自己讲话?
“不用怀疑,我正是在跟你讲话,我并看不到你,但我可以感觉得到你的存在。”老妪说完,放下红纱,轻拍巨狐脊背。
巨狐蹲下,老妪从巨狐背上下来,瞬间,巨狐化身为人,竟然是令狐郎中。
令狐郎中将老妪揽入怀中,对着朱少群道:“我妻子已是垂暮之年,平日里静休于室,极少外出,今日难得有兴致与人相谈,还望客人出来一见。”
这下朱少群可以肯定,这老妪是真的知道自己的存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