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袁浩和沈茹梅的故意插话,还有喜瑞雪的各种憨相,加之喜多多的装傻卖痴,吕氏的注意力被转移,似乎很快就忘了教训喜多多。
喜多多的所谓强盗言语这事,就算在吕氏这里蒙混过去了。
吕氏提出,今天全家人一块吃饭,沈茹梅极力赞成,并提议袁浩和喜三根去猎几样野味。
袁浩道:“时辰已不早,猎野也不急在这一时,早饭随便吃一点就是,等吃过早饭再猎野味也不迟,午饭便可丰富些。”
喜三根也点头同意袁浩的话。
夏天的时候,村民们早上起来先不吃早饭,趁着早上太阳不大,还算凉快,赶紧上地里干会儿活,等太阳当头,实在热的时候,才回家烧火做早饭。
大多人吃完早饭便在家里睡觉歇息,闲不住的人,会做些别的事。
就比如,喜三根做木艺雕刻;喜多多去沈茹梅那里上课;崔嫂忙着给即将出世的孙子做小衣服;里正妻子去别人家里闲聊,寻摸着能沾点什么便宜回家。
三伏天是一年中最热,干活最辛苦的时候,无论家贫家富,家里的当家人,这个时候都会想办法给家人吃好一点,尤其是中午这顿饭,有充足的时间准备。
沈茹梅小声解释:“猎野味只是借口,何时去猎也不是问题,我如此讲,就是想二位能上喜福山一趟,看能否请到令狐郎中。
自我搬回村里来住,总觉大嫂举止异常,脾气反复不似往常平和,凡事喜小题大做,想起一出是一出,却也极易被打扰,我担心大嫂身子有碍。
若是特意去请令狐郎中,恐令大嫂生疑,若是偶然遇到令狐郎中,请令狐郎中来家中坐客,顺便给家人诊个脉,开个方子调养,那另当别论。”
喜三根脸现焦虑,恨不得立时就去找令狐郎中。
袁浩点头:“姐姐的话我明白了。”
书悦从地里赶回来做早饭的时候,早饭已经摆上桌,这次依然是喜三根主厨,他想做最好吃的给大嫂。
袁浩曾经想要帮忙,不过最终他没有插上手,因为喜三根即使简单拌个凉菜,手艺都比他强上百倍,他干脆不去露那个丑,也不去碍那个手。
趁着那兄弟俩做饭的当口,沈茹梅给喜多多上课,吕氏和嘻勤两人看顾好动的喜瑞雪,一老一小被一个半岁的孩子折腾地一身汗。
只有喜瑞年一个人摊手摊脚睡地香甜。
吃过早饭,袁浩和喜三根依沈茹梅的话,外出猎野味,两人一出村子便直奔喜福山。
到了山脚处,喜三根迟疑起来,那迷失在喜福山上半个多月的日子,使他对这个从小熟悉如在自家的山,有了畏惧之情。
自他下山至今,还尚未上过喜福山。
袁浩已迈步上山,见喜三根没有跟来,回身问道:“三哥,你怎么了?”
喜三根摇摇头,大步跟上来,内心为自己刚才的迟疑懊恼。
今日令狐郎中倒是在家,听了袁浩复述沈茹梅有关吕氏的话,他拿了一小坛药丸给袁浩:
“我正炼制另外一种药到关键时刻,一时离不开,你先将这一坛药丸给喜大嫂服用,就讲,这药是我新炼制的腿伤药,刚好你二人在山上碰到了我,我便拜托你二人将药带给喜大嫂。药费不值什么,改日我去了喜大嫂处,喜大嫂给我做一桌好吃的菜就行。”
那次他给胡莺莺看病之前,先去看望过吕氏,言谈举止中,他就觉得吕氏多有不妥,这病症他倒也常见,家中也备有药丸。
他知,越是有了这个病症的人,越是疑心过重,这才找了托词,未直言吕氏得了什么病。
袁浩和喜三根对看一眼,两人从对方眼里都看到了疑惑。
令狐郎中洁癖严重,从不在患者家吃饭,而且,哪怕是只值一文钱的药,他也绝不赊账,这是远近皆知的事。
如今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怎能不令人惊奇。
喜三根接过小药坛,袁浩问道:“大嫂缘何会如此?”
令狐郎中道:“妇女到了喜大嫂这个年纪,大多会变得反复无常,性情乖张,焦虑多疑,且讳疾忌医,对于医者来讲,此不足为怪,喜大嫂服用此药丸,便有着相当的用处。”
他这话说了等于没说,袁浩却也不再深究。
医者大多怪癖,令狐郎中是其中佼佼者,只管自己行事,不理对方感受,令狐郎中能向自己做这几句解释,已属难得。
要是此时朱少群在,必会不屑令狐郎中的故作高深,令狐郎中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吕氏到了更年期吗,那药丸就是用来调节更年期症状的,却被令狐郎中说成了特效药一般。
喜三根却是不肯就此罢休,扯着令狐郎中比划,要令狐郎中亲自去给吕氏看诊。
令狐郎中甩开喜三根,冷言道:“喜大嫂只要按时服用药丸,我去也是如此,不去也是如此。我炼制新药至关键时刻,每日需加入喜福山新采药材,采药时辰早不得,也晚不得,加药时辰更是要精准,你道哪一个要紧。”
说完,也不管喜三根和袁浩的反应如何,令狐郎中背起药篓便径自出了石屋,在门口站定,逐客之意明显不过。
袁浩和喜三根讪然,赶紧跟着出去。
他二人刚一出石屋,令狐郎中便将屋门锁上。
出了石墙院,令狐郎中将院门锁上,径自朝山深处走去。
喜三根急着回家给吕氏送药,被袁浩劝住。
袁浩和喜三根商量,进山深处猎几只飞龙。
这是一种鸟类,也是远近闻名喜福山最美味的野物,飞行速度极快,行踪难寻,一般人猎不到,袁浩想要试一下运气。
喜三根摇头,指指手里的药坛,又指向山下,做了个喝水的动作,意思是随便在近处猎一两只野物就可,目前最紧要的是,赶紧将药送回去给大嫂喝。
袁浩道:“三哥先将药送回,我一人上山猎野物既可。”
“二位还是一同下山为好,我此次炼制的新药,是为解除人体所中剧毒,炼制过程中所散发药气,也是其毒无比,二位若是不小心吸入,我不敢保证可解得了。”
令狐郎中不知何时出现在二人背后,手上提着药铲,药铲上还沾有泥土,可见,就这片刻时间,他已挖过药材。
袁浩好奇道:令狐郎中可否告知,新药是为解何种剧毒?”
令狐郎中解释:“因传言喜福山带有仙气,山中野果便沾有灵气,为能得神灵保佑,每年夏秋,不乏上喜福山采食野果之人,不少野果带有毒性,有些是剧毒,采食之人因此丧命者为数不少。即便如此,愿冒险采食之人依旧络绎不绝,我这解药,便是为解此毒。
只是,我也尚未明了到底是何种物质导致中毒,解药也只是试制,药方中自也少不了以毒攻毒药材,来往经过的动物,时有被药气熏晕过去,小型虫鸟直接丧命,为保险起见,凡是上山的人,我均会告诫。”
喜三根点头,走到令狐郎中跟前,仔细观察令狐郎中面部。
令狐郎中说的确是实情,每年都有人食用喜福山的野果丧命,且毒野果毒性极强,根本没有能解得了其毒性的解药。
打从记事起,喜三根就认得令狐郎中,令狐郎中这人貌美心狠,为人冷酷无情,只认钱不认人,可在喜三根印象中,令狐郎中对喜家人还算不错,喜三根对他没有恶感,这会儿倒是担心令狐郎中有没有中药气的毒。
令狐郎中笑道:“呵呵,三根,我为医时日长久,所炼制毒药解药品种已不知凡几,早已到了百毒不侵的境界,你不用为我担心。”
一向冷酷的他,难得讲出几句颇有人情味的话。
喜三根不理会令狐郎中的话,自顾观察,直至确认令狐郎中当真没事,他才点头笑笑。
“三根,往事已矣,多想无益,还是过好现在的日子要紧,你如今这副模样,令得喜大嫂心中焦虑,调养起身子来便事倍功半,甚或不仅无效,反而加重。喜大嫂如今不止脾气反复无常,记忆也已开始退化。”令狐郎中郑重道。
喜三根张张嘴,依然没有发出声音,难过得低下头去。
“唉——,也罢。”
令狐郎中也知强求不得,换言道:“调理身子,膳食极为重要,喜福河的鱼儿肥美,最是养人身体,尤其是喜大嫂和多多最是适宜食用,炖汤或清蒸都可。”
说完,令狐郎中冷下脸,扭头消失在密林。
喜三根心结未解,若要他开口讲话,需得契机,令狐郎中也就不再啰嗦。
这人怎么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袁浩虽早知令狐郎中的反复无常,却没想到令狐郎中的脸,变得竟比山中的风还快,即便是自己心灰意冷的那段时间,也没有如令狐郎中这般反复无常。
袁浩定定地看着令狐郎中消失的方向,一时回不了神,总觉得令狐郎中有些怪异。
喜三根早已习惯了令狐郎中这般脾性,催着袁浩下山,回家之前,他还要下喜福河给大嫂捉鱼呢。
两人刚走,令狐郎中便从密林中钻出,急匆匆返回石屋。
片刻后,令狐郎中再次急入密林,怀中多了个火红的毛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