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二哥这一招是虚的,反手刀刃向上一挑。那裨将就被劈在半空,手中的大刀还在空中胡乱扫了两下,二哥顺势一掷将那裨将摔在树干上。那裨将身上被砍了一刀,又撞到树上,血就从伤口汩汩地涌出。转眼人便落在树下,萎在地上再不见动弹。
那窄脸男人扑倒在地上,心中懊悔不已。小雨在树上看得清楚,觉得二哥中门大开,挥着一把破刀不是劈就是砍,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近身肉搏的他却觉得四处都是刀锋,那里有什么破绽能给自己施展。夏二哥的功夫走的是刚猛迅捷的路子,不要说硬抗了,就是躲的时候慢了些,被撩上那么一下都觉得手里的刀要脱手飞出去了。
他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二哥一跳出来,他就认出来了,开始的时候还心怀侥幸,但是看到他第一刀劈下来,就知道今天要玄,那些汉人怎么说来着:“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但是,为什么啊!他躺在地上,气若游丝,还是不甘心。想来想去就是瞪小雨那一眼凶残了一点,那也是因为那个熊孩子手TM的太快了。要是他能拦住……唉……要知道那些丝线都是极细的……绞在一起很难分开的。他本来玩得挺好,旁边人都啧啧称奇。被她伸手一撩,他都没法玩了,只能偷偷躲到没人的地方慢慢地拆线。
后来,在路上又看到他们一回,也没瞧见那熊孩子,就看见那几个大人了。再后来……这不是追这伙压粮兵的斥候吗?他也没怎么着呀?他这头还着急搞伏击呢!他们那么一大群人,提刀的,扛枪的,一看就都不是什么善茬。
也就是吓唬吓唬他们一下,然后……然后他就走了么!就算他有什么不好的想法,那也没有什么实际的行动啊!怎么就恨他恨成这样了呢?他想不明白,好像也没有时间想明白了。夏二哥提着刀慢慢地走过来,很快他的眼前划过一道闪电,一切就都结束了,他再也不用去想为什么了。
小雨麻木地抱着树干,呆呆地看着那个窄脸男人。这就死了?再也不用担心他来找她的麻烦了,小雨的心里又惊又喜,喜的是这个心头大患终是去了才能安心。惊的是二哥手起刀落看起来就就像寺庙那些护法金刚一般,与她平时见到的二哥不大一样。
与方准对战的喜都首领,本来就已经不敌方准,这会儿看见自己的左膀右臂转瞬就被二哥劈死了,心中不由怯懦。方准与二哥又大不相同,刀法凌厉变化多端,此时见二哥已经得手。好胜心起,一把大刀上下翻飞,小雨认得这一招叫做八方风雨,虚虚实实变幻莫测,只慌得那喜都首领手忙脚乱,连连后退。
方准逮到他中门大开之时,一记刀劈华山正砍在将那首领肩头,那首领如何还能站得住,一下子就跌倒在地,方准不待他起身一刀穿心弯腰将那人戳在地上。再一抬脚踏在他胸口,用力将刀拔出,一腔的血一下子喷溅出来。
二哥和方准也不理会,两人会合到一处交相呼应,手起刀落一路拼杀。薛副将和蓝灏馨的士兵见状,也被引得杀性大起,跟在两人左右只杀得喜都人鬼哭狼嚎。蓝灏馨心中大骇,暗想怎地这夏二哥这般心狠手辣,看这架势一个都不想留下。薛副将倒是多少明白他的想法,晓得他怕这些人日后找自家的麻烦,所以这一次务必要斩草除根。
夏二哥做的是偏门生意,自然是不怕。五哥和七哥却是文官的路子,不会像武将一般时时带着护卫,若是被人得空报复,那就不美了,索性杀个干净永诀后患。
小雨趴在树上缓缓吐出胸中的一股浊气,这才发现身上的衣服都被冷汗打湿了。一阵冷风吹过,小雨冻得打了个哆嗦,心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她一个人出来本就没什么人照应,这会儿又怕遇上逃兵,便越发小心。先低头打量了一下四周,见四下寂静无人。这才顺着树干小心翼翼地爬了下来,也不急着走,先倚在树干上四下仔细瞧了瞧,又歪着头听了听道路上的厮杀声。这才撒腿沿来路往弃马的地方跑。
越跑厮杀的声音越小,最后整个树林里都静悄悄的,只剩下小雨的奔跑声和呼吸声,饶是小雨胆子大,这会儿也有些心惊胆寒了。
好不容易奔到大路附近,小雨伏在草丛了里打了个胡哨,等了半晌也不见雪影,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因不晓得雪影是不是被人抓走了,小雨也不敢再用口哨唤它。只得鬼鬼祟祟四处张望了一番,这一回也不敢拣松树了,选了个枝叶茂密的大树。爬上去看了好半天,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她在林子里跑得太急,这会儿方位就有点儿偏了。小雨又嘬着嘴打了两呼哨,过了好半天才看到雪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小雨一见雪影心中大定,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翻身上马。
手一摸缰绳就觉出不对了,不知道是谁在缰绳上拴了一个玉扳指。小雨一面催马往回跑,一面解下这个玉扳指。扳指上什么也没有,自然也不晓得是谁的。小雨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得惴惴不安地将玉扳指放进怀里。
坐在马上,小雨才有空想想刚才的混战,只觉得千头万绪一时间也理不清楚,脑子里有无数的问题:“怎么二哥的刀法大开大合,满是破绽,那窄脸男人却不敢硬敌?怎么薛世子这样的天潢贵胄跑到这里做饵,还伤得这么重。那一箭小雨看得清楚,虽然没伤到要害也够凶险的?又是谁动了她的雪影?这马原是周励的,难道是那个傻小子,可是,他……怎么也来被逸王派到北寒了?还有蓝灏馨不在西北待着,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二哥明明只是去暸阵,怎么最后上去把人统统都给砍死了?”
好不容易跑回到藏身的树林,小雨弃了雪影。也不敢贸然上前,她偷偷溜走的时候,二哥刚走,大家也晓得敌人不会这么快过来,自然不那么警觉。这会儿都已经后半夜了,要是喜都人偷袭成功,正好顺路回来把他们做掉。陈鹏只怕是比兔子还小心。
小雨小心翼翼地挪了半天,这才找了一棵不远不近的大树消无声息地爬了上去。
二哥和方准见事情已经妥当,因与蓝灏馨是旧识便向蓝灏馨和他身旁的许护卫一拱手:“许兄,蓝兄弟,想不到今儿是你们二位在此处公干!”
蓝灏馨累得都有些脱力了,杀到最后真的不想杀了,忒累了。只是二哥不停,他也没法子只能跟着,这会儿难免抱怨两句:“倒是借了二哥的光了,这群人怎么把您给得罪了。”
夏二哥微微一笑:“好说!刚才他们追杀这位薛副将的斥候,正好被我们撞到。这些喜都人一到春秋就在边境滋扰,我也是路见不平。”
蓝灏馨心里腹谤:“路见不平,哼,鬼扯。不得罪你,你才不会这么上心。谁不知你在江湖上最是滑不溜手。”嘴上却半个字也不敢说,满面笑容地介绍后来的小将给夏二哥认识:“这一位是兴王的公子---周励,现任昭信校尉,旁边这位是宋卓谨宋队正。”
夏二哥微微一愣这才拱手道:“原来是周校尉,宋队正。失礼,失礼。”言罢还将周励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身量刚刚长成,一张团脸上都是血迹。周励也是疲惫不堪,强打起精神寒暄道:“不敢当二哥的礼,今儿多亏二哥相助。那个喜都偏将甚是骁勇,这两个月我们好多弟兄都折在他手上。”
夏二哥微微一笑又道:“好说,好说。小兄弟可是受了伤?”
周励连忙将脸上的血迹胡乱一抹,嘿嘿笑了一声赧然道:“不是我的,都是别人的。”
二哥又转头看着薛羽:“不知道这位薛副将是哪一位?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蓝灏馨忙将夏二哥引到薛羽身旁:“这位是薛羽薛副将,是护国公的世子。这一位是薛东安,薛队正。”薛队正早已经撕开薛羽的衣服,见那箭羽已然射透。蓝灏馨和许护卫忙接过左校尉手中的金创药,东安吸了一口气咬牙将箭头拔去,蓝灏馨和徐护卫一前一后忙将手中的金创药给薛羽撒到伤口上。
薛羽额头细细密密都是冷汗,咬牙低头挺着。好半天看着血止住了,才单手向二哥行了半礼,才慢慢说道:“小弟今儿失礼了,久仰二哥的大名,一直无缘相见。今天要不是二哥来助拳,兄弟就栽在这里了。二哥有所不知,那个喜都偏将叫瓦杜礼,非常狠厉,就是寒玉关里的左岚左将军提起他都是无可奈何。”
夏二哥忙笑道:“好说!好说。”心想这薛羽倒是个伟岸的美男子,一张容长脸却是恰到好处,两道剑眉,一对虎目又圆又大,看人的时候并不像寻常武将那般时时露出杀气,倒是书卷气十足。
蓝灏馨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心说你这两句话倒是跟你的刀法一样,甭管你什么招数,我就这一记劈下来,也不带换招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