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瞧着薛谦硬撑着吃了晚饭,心里也有几分赧然,便没让他作陪。薛谦被拾墨扶着回了卧房,一个人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地叹气,哪里睡得着。
拾墨缩在踏板上也不敢睡踏实,小声嘀咕道:“公子赶紧睡吧!明儿还有好多事儿呢。”
薛谦哼了一声,却忍不住又翻了个身,暗想:“也不知道娘是怎么想的,是真的不晓得嫂子的人品家世?当初怎么鬼迷心窍似的,三番五次请人去求亲,娶了嫂子这么一位媳妇?当初三哥似乎十分不乐意,可我瞧着他们今日的样子,虽然说不上举案齐眉,倒也……般配。”
他越想越心惊:“嫂子刚刚那个样子,好像天生就是个男子似的,跟唐峦逸和徐良齐这样的人物在一起谈论时事也不怯懦。说起来,徐良齐还是我的堂舅,论理嫂子也要跟着叫一声堂舅,他却浑不在意,一直叫她润身贤弟。”
这样一想,薛谦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嫂子跟他谈起治国之道,他也不觉得唐突,似乎还很赞赏她的观点。可是我年节跟着母亲回徐府,他虽然温文尔雅却从未见他待人这般客气过。母亲几次叫我想办法与他结交,说他学问极好,若能得了他的青眼,将来徐府的人就不敢小瞧我了……”
薛谦忍了痛,吸了一口气又翻了个身:“可我瞧着堂舅那个样子倒好似对嫂子青眼有加,听他们说话,堂舅母和嫂子也是极好的,倒是我三哥瞧着跟他们似乎不大熟捻。”这么一琢磨,有些旧事便豁然开朗:“怪不得三哥遇刺那回,外婆居然特地派人过来申斥母亲。”
“还有那个王道长,虽说是头一回见面,却也听赵嬤嬤提过几回,听说便是那些勋贵家的夫人都是极难见的,可是,如昊说王道长已经在这里住了好些日子了。嫂子求他办事也十分随意,好似家人一般。今日在车上,嫂子说瞧不起我外家的家世,我心里还不服气。如今瞧着她这几个朋友,还只是京中几个极其亲近的,像宜都郡王和安王那样的达官贵人还没算上呢。这样一来……我娘哪里是她的对手。”
他从前一直自视极高,陡然间才发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由灰心丧气起来:“唉!这么说来,这些日子底下的人说的只怕是真的了,嫂子根本就没有把国公府放在眼里。那她的眼里有什么呢?”
薛谦瞪大了眼睛看着窗棂,不由自主地想起若邬:“嫂子为什么想跟他交好,既然跟他交好,又为什么不信任他?”薛谦头一回遇见这么多人,这么多事情,脑子里纷纷杂杂一直想到三更天才慢慢睡着了。
那边厢小雨也唉声叹气地抱怨薛世子:“唉,就这么一个弟弟,我长这么大都没有一个弟弟,好不容易得了一个。你就让我玩两天,又能怎么样?你看看,我本来教得好好的。你非要跟我抢,我没提要教他的时候,你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小雨缩在被子里,低声道:“我这头刚把这孩子哄得跟咱们亲近亲近,你就跑来瞎掺和。这才头一天,我本来还想让他明日跟我们一起去送五嫂子,方大哥和陈大哥。瞧他今天这个样子,明儿能不能起来都是回事儿了。”
薛世子哼了一声,脱了中衣爬到床上:“他是我弟弟,又不是你弟弟,你瞎操什么心。”
小雨将手伸了过去,在他胸前摸了两把,心里总算舒服了几分,叹道:“我这不是想让他看看你这个做哥哥有多威风嘛。”
两人在一起有些日子了,薛世子也就不那么好糊弄了,将她手往上一推,翻身压了过去,咄咄逼人地看着她:“驷骅的小厮是你弄死的吧!”
小雨一愣,讪讪地笑道:“这么大仇,差点把我钉死,我这么小的心眼,怎么能留他。就找了个人把他……你放心,肯定查不到咱家。嘿嘿嘿。”
薛世子头一沉埋在小雨的颈间,心想:“以后京城都没法混了,这杀人放火的事情不是应该我来干吗?那我干什么?”想着心里就不大高兴,忍不住埋怨道:“当初我问你,你怎么不说?”
小雨叹了口气:“我那会儿也是气糊涂了,恨不得扒皮剔骨才解恨,现在想起来还十分后悔,以后我遇事还是要有些心胸,再不能像个小孩儿似的,计较这一时的长短。”她心里倒不是后悔没跟薛世子商量,而是担心日后圣人晓得了,又来找她的麻烦。
薛世子却只当她幡然悔悟了,又见她说得十分诚恳,便原谅了她,又好奇地问道:“你怎么弄的,我听人说他身上一点伤口也没有,也没有中毒,却满肚子的血,好多人都说他中了蛊了。”
小雨“啊”了一声,用另外一只手抚摸他的脊背,心想:“真舒服啊,这要是去打仗,我就摸不到了。”
薛世子被她摸的心里痒痒的,忙将右手弯到背后去抓她的手,小雨心中一动,喃喃道:“就是这样,我给你比划一下。”说着从薛世子的手里抽出自己的右手,从另一侧拉住薛世子在他背上的手,身子一翻。薛世子不知是计顺势就躺在床上,弯在后背的胳膊就被自己压在了身子底下。
他眉头一皱正要挣扎,已经就势骑在他身上的小雨俯下身子在他耳侧轻声道:“别乱动。”说完一瞧:这耳垂不是正好就在眼前。忙往前一凑将那耳珠儿含在嘴里,薛世子身上一麻,小雨趁机将他另一只手一弯也塞在了他身子底下。
等他回过神来,小雨已经趴在他身上了:“我用一把小手弩抵在这里。”一面说着,一面将手指的抵在他的心口处,笑嘻嘻地说道:“啪,将一根极细的绣花针射进去, 再从后背穿出去,当然瞧不见伤口了。但是,那人的心早就漏了,血就咕嘟咕嘟地从那个小针眼里一点点地流出来。”小雨趴在他身上一面说一面摸着,一点儿事儿也没耽误。
薛世子从来也没想过自己听别人说起杀人的事情,居然也都能……好几次想将手挣出来,好翻身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却被小雨的两条腿夹得紧紧,等小雨在他脖子上吮了几下,他本来心中还有几分不忿,这会儿也顾不得去想那些俗事了,舒服得直哼哼。
小雨瞧了他那副意乱情迷的样子,心里一阵得意:“原来你也这样啊!”她这些日子因为功夫底子比不过薛世子,力气也没人家大,逃跑的路数又被薛世子摸得门儿清,没少被薛世子揪住揉搓,这会儿好不容易占了上风了,忙学着薛世子的样子专心致致地从脖子啃起来。
一晃儿,小雨等人便在小燕山待了三日,因平南王那边脱了险,圣人又有了兴致,薛世子便跟着安王等人去了虎皮岭的皇家围场陪圣人秋狩,小雨见薛谦兴趣缺缺,索性带着众人回了国公府。
路上薛谦勉强骑了一会儿马,便被小雨叫进车里。他这两日瞧见宜都郡王和安王都称呼她九爷,对她的态度竟然比那些头一天遇到的徐良齐等人还要热络。
他这时才晓得小雨的厉害,便不敢再像从前那般随意,小雨见他这个样子,也暗暗叹气:“总是强扭的瓜不甜,毕竟是我头一回招揽人手,经验也不够,这分寸也没掌握好。唉,若是能在圣上身边待些日子,瞧瞧他是怎么收买人心就好了。”
回了国公府,徐夫人瞧着儿子好好的,真是又惊又喜,忙让人到厨房预备饭食。薛谦瞧着母亲眼窝发青,神情疲惫也晓得她这几日应该是没怎么休息,心里不由后悔起来:“真不该就这么跟哥哥嫂子出去,倒叫母亲挂记了。”
小雨见薛谦不再过来,也不强求。刚好四娘子的婚期渐进,她便时常叫薛悜,薛忱等人给自己跑跑腿儿,做些杂事。小雨用了薛憕和薛忱几回,见他俩人每常阳奉阴违,便不大用他们了。
过了几日,身边就只留了大哥家的儿子薛悜和大堂伯家薛证的儿子薛怺跟她一起张罗四娘子的婚事。二公子薛谭听了,骂了儿子一顿,亲自跑去找小雨。
小雨听了半晌笑道:“二哥哥,不瞒您说,我还真需要人手,不过薛憕和薛忱都是读书的料,我倒是想让他们给我帮个忙,跑个腿,不过这样一来,只怕就要耽误了他们的前途。”
薛谭吃了一惊,咽了咽口水搓着手道:“弟,弟妹,您这不是开玩笑吧!”
小雨眯着眼笑道:“二哥,瞧您说的,您要是不想让他们在仕途上试试,放在我这里也不是不行。只是到时候您别心疼。”
薛谭晓得她娘家出了两个进士,还有一个是京城赫赫有名的风流才子夏八爷。一时犹豫起来,倒是**奶果断,亲自将儿子领了过来。小雨也就不再客气。便将他留在身边,却管束得十分严厉。二爷和**奶虽然心疼,却是自己送过去的,也只得认了。
薛忱如何受得了,逃了几回,没想到爹娘抓回来打完了,又送给婶婶,偏偏婶婶也不手软,渐渐的也就不敢在小雨面前动那些心眼儿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