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南山老妖用脚踹自己的兄弟的样子,九爷不禁黯然一笑。
“九爷,这几个小偷,你都认识?”皮皮鲁蹲在垃圾桶后面,捂着嘴巴问道。
“不认识,只见过其中的一个,就搬沙发的那个。你们等等,我让他们把东西都搬回去……”说着,九爷便站了起来。他站在小巷子中间,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喂,卧槽,吓死我了,是人是鬼啊……?”那个搬着沙发的小偷,见小巷子有个人,顿时吓了一跳。
“不是鬼,是同行……”九爷道。
“妈的,既然是同行啊?那就赶紧让条道吧……”
另外一个搬着高压锅的小偷,看来是老油子,他说话时,眼睛看都不看九爷一下。
“能不能,麻烦几位大哥,把这些搬来的东西,给我搬回去呢?”九爷说话的时候,方天宝他们也跟着站出来了。方天宝站在小巷子中间,嘴里掉了支烟,手上不停地拍打着一把西瓜刀。
“卧……卧槽,不……不就几个破烂玩意儿吗?用得着这深更半夜的,动刀动枪的吗?再说了,这一带,可是咱们南山老妖的地盘。不……不知几位,是从哪里过来旅游的啊……?”那个搬着电风扇的,是个半结巴。他说完这一大段话,气都快没了。
“好了,天色不早了。我也懒得跟你们几个废话了。把这些东西,都搬回去吧。哦,对了,你们几个,还在宁采臣家搬了什么,也老老实实地搬回去。要是不听话,别怪我刀片哥不客气……”九爷一提“刀片哥”三个字,那三位搬东西的哥们,顿时就腿软了。
“啊,原来是刀片哥啊……近来可好啊……我听说,你现在改行了,改做餐饮了……?”那个搬沙发的,立马将沙发搬过来,还用手揩了揩沙发面子,想请九爷落座。
“改你娘个头。老子刀片哥,人在刀片在。行了行了,都这么晚了,你们赶紧把东西搬回去。回头,替我向老妖问个好……”九爷踢了那结巴一脚后,那三个人,老老实实地把那几样东西,又往回搬。
“卧槽,九爷的话,比中央领导都管用啊……”方天宝给九爷打了支烟。
“小意思,以后,九爷不还得听宝爷的?谁叫,您老是天字号的呢……?”九爷也回敬了方天宝一句。
“什么天字号地字号的啊?九爷,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啊……”皮皮鲁和姚小明跟在他俩后面,完全听不懂两位爷在说些什么。
…………
“九爷,我们哥几个,按照您的意思,我们都把东西搬回去了。”刚刚那个搬沙发的,看来是三个小偷中的带头大哥。因为,他说话的时候,其他两个都不敢吭声,躲一边抠鼻屎。
“还有没有别的……?”
“没有了……”“还有一台冰箱……”因为其他两个人的口供对不上。九爷一个箭步,上前就给了那个说“没有了”的一巴掌。
“把冰箱给我弄回来,天亮之前!”九爷刚说完,皮皮鲁一脚,就把他们三个鼻涕虫给踹走了。
“行了,都是同行,以后还见面的,留点面子吧。”方天宝说完,示意大家进门。宁采臣家住一楼,而且,大厅的的门,都还是敞开着的。四个人进了门,姚小明开了灯。立马,大伙都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妈的,这哪儿还是个家啊?这根本就是个垃圾中转站啊!大厅里,乱七八糟,不是报纸,就是快餐盒子和一些塑料袋子。大厅里的东西,基本都被洗劫一空了。就连墙上的几个金属相框,都让小偷给拿走了。有一个金属相框,之所以还没被偷走。完全是因为,那个相框是黑色的。而且,相框里面还贴着个老太太的黑白遗像。
“来,给咱们姥姥磕个头……”方天宝带头,站在大厅中央,双手拱握着手里的烟,向姥姥的遗像,拜了三拜。其他人,跟着宝哥的样儿,都纷纷向墙上的姥姥鞠躬默哀。
突然!
大厅旁边的一个房间,亮灯了,灯光很暗。
“谁啊……”声音虽然很小。但是,能听出来,是个小男生的声音。他刚一说完,就猛烈地咳嗽了几声。听见咳嗽,方天宝和九爷,都第一时间内把手里的烟给灭了。四个人,前前后后,轻轻推开那间房子的门。
猛然间,四个人,再一次被房间里的景象吓到了。
只见,整个房间里,摆满了花盆。红杜鹃、菊花、白水仙、一品红、月季、康乃馨……一盆盆的鲜花,有些盛开着,有些开始枯萎了。它们绕着一张脏兮兮的大床,被摆放得仅仅有条。而那张大床上面,侧躺着一个瘦长的男生的身影。
他,手臂上打着绷带。头上,也缠绕了一圈厚厚的纱布。从纱布里面,渗出的血迹,清晰可见。
宁采臣侧躺在床上,只穿了个短裤头和背心。他的腰间,随意地搭了条暗红色毯子。毯子上面,到处是被扯拉出来的线头。看来,这毯子,曾经也被他虐过。而且,在那张脏兮兮的毯子上,还漫无目的地游走着几只小强。
“卧槽,周围是花盆,中间还盖了个党旗。他他他,他这是要被拉去八宝山的节奏吗……?”皮皮鲁好死不死地开了句玩笑。结果,九爷从后面,重重地拧了一下他的胳膊。他在才捂着嘴巴,忍住了笑。
“采臣,宝哥和我们来看你了……”皮皮鲁走过去,忍住笑说道。可是,正当皮皮鲁刚想用手搬开两盆花的时候,谁料,一双装了水的杯子,砸到了他的脑袋。
“滚,别碰我的花……”杯子是宁采臣丢的,他不希望有人动他的花盆。姥姥在世的时候,她最喜欢的,就是养花。姥姥走了之后,宁采臣就把这些花,当成了姥姥的影子。
“采臣,我是方天宝!”方天宝把那两盆花,重新又放了回去,表示对宁采臣和他姥姥的影子的尊重。
“滚,不认识……”宁采臣还是没有回头。
“刚刚,我已经叫那几个王八蛋,把你们家的东西都搬回来了。采臣,我是九……”九爷刚想说“九爷”,立马又认识到,采臣应该还不知道九爷是谁。
“管你是九爷,还是韭菜。叫你们滚啊,没听见?”原来,宁采臣还是认识九爷的。而且,这一次,他说话的时候,居然还回过头来了。借着房间里微弱的灯光,方天宝他们这才发现。原来,宁采臣的整张脸,都被刁德一他们打肿了。
“采臣,你说话客气一点。我们这大半夜的,跑你家来,是想帮你,别他妈的进酒不吃,吃……”皮皮鲁话没说完,就中了两脚。一脚是宝哥的,一脚是九爷的。
“没刷牙,去厕所刷……”方天宝命令皮皮鲁去刷牙。
“呵呵,厕所也没水!”没想到,宁采臣终于不再说那个“滚”字了。见宁采臣态度有所好转。方天宝和九爷,这才悄悄地把脚边的两盆一品红移开了。两个人,一左一右,坐在了宁采臣床头边。
“采臣,姥姥的这些花,你应该放在阳台。要是,放在房间里,是养不活的……”没想到,方天宝拍了拍宁采臣的肩膀,才说了这么一句,只听到“呜……”的一声,宁采臣竟然抱着他,痛哭了起来。
“姥姥不在了……”宁采臣的身体,剧烈地抽动着。他头上的伤口,因为头皮的扩张,再一次,溢出血来。鲜血,透过厚厚的纱布,把白色再一次染成了红色。
“……”方天宝斜抱着宁采臣,九爷用手,捂着他的脑袋。屋里的众兄弟,默默无语。
…………
“除了刁德一,还有谁?”两分钟后,待到宁采臣平复了情绪之后,方天宝看着他的眼睛,问道。宁采臣的眼睛,通透晶莹。尤其是他的右眼,有种让人猜不透的深邃和灵气。
“除了老狗,还有妖怪他们几个!”宁采臣说的老狗,就是刁德一。
“射神那个王八蛋有没有打你?”皮皮鲁问。
“打了,他踢了我五下,用棍子抡了三下。最后走的时候,他还用砖头砸了我这里……”说着,宁采臣用手把袜子扯开。没错,他的脚踝骨位置,还缝了十多针。
“我靠,人家打了你几下,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啊……?”所有人都不可思议,所有人都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只有姚小明,他觉得不大可能。挨打的时候,他宁采臣都被打趴在草地上。别说是计算射神打了他几下了,就是让他数清楚,到底几个人打了他,他估计也未必清楚吧?但是,姚小明忘记了。宁采臣是赌神。他不但是赌神,而且,他还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你叫姚小明对吧?进来的时候,你站在我的房间里,一共抠了六次鼻屎。而且,最后一次,你还把鼻屎,黏在了我的那株百合花上。麻烦你,能不能把它弄走……?”宁采臣这么一说,大家的嘴巴都张得老大。
“我靠,宝哥,你来看。这花上,还真有一粒大鼻屎!小明哥,你他妈的也太损了吧,这么漂亮的花……”姚小明被宁采臣和皮皮鲁这么一说,简直就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