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若宸的耳根动了动,缓缓回过了头,阴冷的眼光直朝寒菱扫射过来,寒菱缩起了脖子,怯怯地瞧着他,只见他头上,眉毛上都变成了白色,恍若一个得道修仙的白眉道长,说不出的滑稽可笑。
可他的表情却望不真切,寒菱只感受到了他眼中冷冰冰的光,冻得寒菱浑身都发抖了起来。
无奈,死也要上!
“王爷。”寒菱只得迎着他的阴沉的寒光缓缓走了上去,胆怯不已地低低叫道。
银若宸背朝着她,一动不动,恍若没听到般。
“那个,王爷......"寒菱眼见银若宸石化般坐着,只好大着胆子再次语无伦次地低声叫道,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有点茫然。
银若宸面无表情,眼中的光没有丝毫温度,比这风雪还要冰冷,寒菱忍不住哆嗦起来,站在他旁边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般低着头,一动也不敢动。
“你来干什么?”许久许久后,他终于开口了,漠然问道。
“王爷,奴婢.......。”
“别,我受不起。”寒菱刚开口说出的话就被银若宸冷声打断了,“翁主,你现在是翁主了,别在我面前自称奴婢了,我受之有愧。”银若宸嘲讽地说道。
寒菱被噎得不知所措,一时羞愧难当,她也没有想到瑞姑姑会认她做女儿,而且还大张旗鼓,宣告天下了。
“王爷,对不起。"寒菱小声嗫嚅道,惴惴不安地。
“是吗?你真对不起我么?”银若宸站了起来,脸上满满的都是嘲笑,尔后断然生硬地问道:“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他阴冷的目光扫过寒菱的身上,嘴角涌起丝丝嘲讽,这个女人,终于达到目的了,终于成为了王府的主子,原来她勇闯大火救瑞姑姑是有这个目的的,起先还想不清的事情,现在一切都明白了。
”王爷,奴婢,我,是有苦衷的......"。寒菱底气不足地回道。
银若宸半边脸上泛起一丝看似惬意的表情,嘴角一抹似笑非笑的动人笑容,可他眼里的光却是那么陌生,冷漠,看得寒菱心都凉了,跟了他几月,怎么会不清楚,越是这样的银若宸越是最危险的,他把所有的不快都藏在了心底,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对什么都无所谓的人,其实他的内心是最在意的,这样的银若宸是寒菱最不愿看到的,也是最为陌生的。
他掸了掸衣袖,没有只言片语,扭身朝前走去。
“王爷,"寒菱眼见他就要走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他,不能错过了这么好的时机,寒菱有种预感,银若宸以后再也不会理她了,再也不会要她做跟班了,不能失去这么好的机会,再回头或许就是千年,当下只得硬着头皮大声叫道。
银若宸停了下来,背对着他。
“说。”他冷硬地喝道。
“王爷,求您放了青阳哥哥吧,这不是他的错,是奴婢央求他带奴婢出去的,错在奴婢呀!”寒菱鼓起勇气,一口气说了出来,哀求道。
银若宸的手握成了拳头,握得紧紧的,许久后,拳头松开了,寒菱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哈哈大笑了起来。
寒菱听得毛骨悚然。
“果然本王身边的人都是重情重义呀!冒着风雪赶过来找本王,就是为了替你的未来夫君求情么?你不屑委屈求全,低声向本王求救,真是好极了,郎有情妾有意,哈哈!”银若宸连着哈哈大笑几声,不无嘲讽地说道。
寒菱顾不得羞耻,毕竟人命关天,不信王爷会有这么狠心,这么多日子相处以来,她也瞧出了他其实只是外冷心热,倒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银若宸拉了拉外氅,没有说话,就要朝前而去。
“不要,王爷。”寒菱眼见银若宸就要再次绝情离去,心中一紧,不由自主跑过去,从背后拦腰抱着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后背,哭着哀求道:“王爷,求求您放了青阳哥哥,奴婢愿替他受罚。”
银若宸身子一僵,全身抖动了下,只一会儿,不由大怒,厉声喝道:“滚”。
“不,奴婢不要,除非王爷答应奴婢。”寒菱哭着说道,抱得更紧了。
“放肆,大胆。”银若宸被寒菱抱得紧紧的,无法抽身,心中涌起一阵酸痛,厉声怒喝道:“滚,给本王滚。”
“不,奴婢不要。”寒菱还是紧紧地拦腰抱着他,生怕他飞了似的。
银若宸脸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起。
“王爷,请您看在瑞姑姑份上饶恕翁主,答应了翁主吧。”小兔子眼见王爷越来越盛怒,担心寒菱吃亏,吓得战战惊惊地走上前,惶恐地朝王爷哀求道,实则是提醒王爷不要伤害了寒菱,瑞姑姑那里不好交待呢!
银若宸一听更加怒不可歇,好,好,你们一个个不是拿母妃就是拿瑞姑姑来压制本王,真是岂有此理。
想到此,朝着小兔子怒喝道:“蠢才,还不快把你的翁主扶走。”
小兔子眼见银王爷盛怒,清醒了过来,忙战战兢兢走上来掰开寒菱的手,扶着她不让她上前。
“不可思议。”银若宸怒声喝道,说完朝前走去,耳内听到寒菱在背后凄厉的痛哭声,到底还是停了下来,冷冷地转身朝她说道:“你放心,看在你跟了本王这么久的份上,苗青阳,本王不会对他怎么样的,从此后,你与本王再无瓜葛。"
丢下这句冷冰冰的话后,绝尘而去。
很快,暗无天日的风雪就淹没了他的身影,曾经那么熟悉的身影。
一霎那间,寒菱的心像被刀割似的,瘫倒在地。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是再也不会要她了,做他小跟班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寒菱不记得是怎样回到卧房的,回来后,就躺在了床上沉沉睡了过去,被无尽的恶梦缠绕着,无尽无休,寒菱在梦中的痛苦比醒来时还要多千倍。
第二日午时方醒过来。
刚睁开眼,小兔子就走过来,笑着说道:"翁主,请放心,王爷已经把苗青阳给放出来了,苗青阳只是被王爷开除了军籍赶出了军营而已。”
“什么?”寒菱呆呆问道,似乎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了,过了很久醒过神来了,终于听明白了,吁了口气,其实,昨日银若宸丢下那句话后,她就知道青阳哥哥平安了,这才放心的心力交瘁地睡了过去。
寒菱只是点了点头。
小兔子见到寒菱似乎并无多大的喜悦之情,不由迷惑不已。翁主不是担心苗青阳的安危么,可现在苗青阳安全了,也没见到她有多少快乐呢!
一整日寒菱心下怏怏,陪着瑞姑姑说笑了会儿,瑞姑姑见寒菱郁郁寡欢,便吩咐玉红和小兔子带寒菱到外面散散心。
雨雪终于停了下来,天气却出奇的阴寒。
瑞姑姑的寝房连着东寝殿,寒菱走出去,也是经过东寝殿的门。
小兔子给寒菱披了件加厚的大氅,扶着她往外面走去,寒菱用手示意她们放开手,她没有这么娇弱,不必要人扶的。
刚走到东寝殿门口,就看到雪地里跪了一个人,寒菱吓了一跳,那身影很是熟悉,定睛一瞧,果然是苗青阳。
苗青阳直直地跪在雪地里,单薄的衣服上都结满了冰,寒菱看得心惊胆战,不知道苗青阳跪了有多久了!
“青阳哥哥,你怎么会在这儿跪着?”寒菱走上去,惊讶地问道。
“菱儿,不,草儿。”苗青阳瞧见寒菱走出来,不由眼放巨异彩,顾不得冻僵的手脚,惊喜地问道:“草儿,你终于出来了,是不是王爷答应放你了,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一起离开这儿了,是吗?"
苗青阳神情激动,眼睛定定地盯着寒菱问道。
寒菱吃了一惊,莫名地问道:“青阳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王爷放我们一起走?”
苗青阳见到寒菱的神情,眼光慢慢地暗淡了下来,知道事情并不是自己所期望的那样,但他很快坚定地说道:“草儿,你放心,我会一直跪在这里,直到王爷答应放了你为止。”
什么,寒菱一吓惊得呆了,半响问道:“青阳哥哥,你究竟在说什么?为什么要跪在这里?王爷答应过我的,就一定会放了你,你为什么还不走?”
“不,草儿,王爷是放了我,但草儿,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就算要走,我也要带你一起走,答应过你的事情,我决不会悔改的。”苗青阳坚定而温暖地对寒菱说道。
寒菱听得差点要内伤了!
都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想着要带自己走,这怎么可能呢?寒菱被他的诚心感动,但她明白,此时能让苗青阳四肢健全的活着离开已是银若宸天大的恩惠了,还说什么带她走之类的,那不是火上浇油么?况且自己现在已成为瑞姑姑的女儿,就算王爷答应,瑞姑姑必也不愿意的,他这做法不仅无异于事,恐是痴人说梦而已,只怕反会害了自己,想想也只怪自己糊涂没有跟他说清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