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公公向瑞姑姑讲述了银若宸的境遇,瑞姑姑叹息了声,眼圈红了,思虑再三后,亲自去向宋祖帝请命,把银若宸接到了自己的身边。
自那后,银若宸便和香菱公主日日呆在一起了,形影不离。
宫中嫔妃眼见银若宸并不被宋祖帝看重,经常欺凌,瞧不起他,瑞姑姑袒然护着,甚至于连杨贵妃都不敢得罪瑞姑姑,银若宸在瑞姑姑的宠爱下,香菱的陪伴下,脸上渐渐有了丝笑容 。
香菱对银若宸的信赖与无私的袒诚相待,令银若宸的心里渐渐进驻了阳光。
那一日,香菱在一个宫女的帮助下做了个布娃娃送给了银若宸。
犹记得,那日她用柔柔甜甜的声音笑着对他说道:“或宸哥哥,你若不高兴了,就跟它说说话,它就会对你笑,你若高兴了,对它说话,它也会跟你一起笑,你要想哭鼻子,也可以对它哭,它会替你难过,然后你就不会有烦恼了。”
银若宸当时只觉好笑,并没放在心上,那一年,他们吃则同桌,睡则同寝宫,亲密无间,银若宸度过了儿时最最幸福的时光,直到后来发生的那么可怕的事情......。
多少年了,他都不舍得扔掉它,每当黑夜里心情郁闷时,只要抱着这个布娃娃,他就心情宁静平和,正是这个布娃娃在漫漫长夜里和无边的黑暗中带给了他无尽的慰藉。
军营中曾经流传着,威名振天下的银王爷,在行军作战的日子里,他的营帐内总会有一个布袋,不知里面装着什么东西,而竟有军士曾经看到过银王爷亲自拿针钱缝补东西。
这些流传曾在军中引起轩然大波,不少人都无法揣测王爷的心思。
银若宸的手紧紧地抓着布娃娃,陷入了巨大的悲喜回忆中。
寒菱睡意深沉,不知睡了多久,模糊中似乎觉得寝宫内床前还亮着宫纱灯,潜意识中记得自己倒头就睡了,似乎忘了吹灯,便睁开惺松的睡眼,挣扎着坐了起来。
揉了揉眼睛,觉得不对,再揉了揉眼睛。
哇塞!银若宸正坐在床前,手中拿着针线正在笨拙的缝着那个布娃娃,一针一线,神情专注,仿佛对待一件极罕见的珍宝般,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他心爱的布娃娃。
寒菱惊得瞪圆了眼。
原来他真的会拿针线,而且是拿针线缝着这个并不可爱的,甚至可恨的旧布娃娃。
寒菱震憾了。
一个男人,骄傲如他般的男人,竟会亲自缝补一个并不值银子的烂布娃娃。
这究竟他这心里要有怎样的情结才能做到这样?
寒菱这才仔细地打量着那个布娃娃起来,它已经很旧了,身上到处都是补丁,已经被笨拙的针线密密麻麻缝补着的补丁随处可见。
这实在不能再缝补了,若再缝补下去,恐怕连补丁都要破了!
寒菱的心震颤了,眼眶都湿润了。
执着,专注的男人,莫不如此吧!莫看他表面风流快活,其实他应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只是,他的重情重义只是对香菱公主而已。
银若宸的手微微抖了下,血从他手指上冒了出来。
寒菱吃了一惊,忙爬过去伸手握住了他的指尖,用她的芊芊玉手轻柔地抚摸着,轻声问道:“王爷,疼吗?”
银若宸吃惊地抬起了头,望着寒菱的杏眼,眼中一阵迷离。
“菱儿,菱儿。”他忽然伸出一只手来抚摸着寒菱的头,嘴里喃喃地说道。
又被当成了替代品,寒菱心中涌过一丝酸意,吃惊之余忙摇摇头说道:“王爷,奴婢是小草,不是香菱公主。”
银若宸听到寒菱的说话声,这才醒过了神,忙把手从寒菱的头上收了回来。
“王爷,让奴婢来为您缝小甜甜,好吗?”寒菱眨着明亮的大眼睛望着银若宸轻轻地诚恳地问道。
银若宸默然望着她,就在寒菱以为他不愿意的时候,却看到银若宸轻轻地点了点头。
寒菱心中涌过一阵喜悦,高兴地接过银若宸手中的针线,坐在一边轻块地缝了起来。
这个布娃娃实在太旧了,身上的补丁重重叠叠,已经无法再缝了,寒菱打量了许久,这个破洞应该是银若宸睡前抓着它时太用力了,才会烂掉这一块的。
寒菱略一思索,微微一笑。
她手指灵巧轻便,芊芊玉指上下翻飞,手中针线如龙飞凤舞般,纷扰了银若宸惊讶专注的双眼。
不大会儿,一朵栩栩如生的兰花跃然于布娃娃破洞上面。
“为什么要缝朵兰花?”银若宸拿着布娃娃爱不释手地瞧着,惊讶而又好奇不解地问道。
“兰花高洁淡雅、绰约多姿,神韵高贵,很适合香菱公主。”寒菱浅然笑着说道。
“是吗?”银若宸眼里闪过一丝亮光,好看的明眸泛起丝丝暖意,曾经香菱就说过,她将来要在这上面绣一朵兰花的,没想到今日却绣上了,而且非常的美,虽然只是丑女小草绣的。
银若宸眼中的笑意深不达底,嘴角露出了迷人的微笑。
“我屡次为了它对你发火,你不会生气吗?”银若宸探询似地望着寒菱带着丝不安问道。
他的声音温温的,带着磁性,寒菱觉得好听极了,而且他又在她面前用了“我”,这让寒菱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她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忽然觉得,这布娃娃真的很可爱,很值得她去尊敬,她想以后应该会对它真心的好了。
银若宸伸出那双白哲的温暖的大手紧紧地握住了寒菱有些冰凉的手,轻柔地揉搓着,神态温柔极了!
银若宸温热的体温通过他的大手传递了过来,寒菱的心暖暖的,在这寂静的夜里感到一种前所未的平静与充实。
一种幸福的感觉在心底萦绕着。
“其实,如若你不高兴,就算把这寝宫内所有的东西都砸了,我也不会在意的,但你绝不能碰它。”银若宸搂着寒菱在怀,指着手中的布娃娃说道。
“王爷,奴婢很想知道,为什么?”寒菱被他的行为越发弄得好奇不已,真的很想弄清楚缘由。
“它是一个美丽善良的女孩儿送给我的,本王答应过她,一定要对它好,绝不会虐待抛弃它。”银若宸很认真地说道。
寒菱一听差点要喷出口水来了,想笑却笑不出来。
就因为这?那也用不着日日夜晚抱着它睡觉呀!
“哎,它陪着我度过了许多难忘的日子,因为有它的陪伴,才支持着我率领兵马杀退了一个个凶残的金蛮人,在几近死亡的边缘上,都是它陪着我,只要看到它就会让我想到她,你是不会懂的。”银若宸眼神幽远地说道,脸上绽放出一丝极动人温软的笑意来,那笑是如此深情与专注,看得寒菱的鼻子微微泛酸。
其实他的内心只是如同一个孩子般脆弱,如同一个孤独无助的孩子般茫茫人海中找不到依托!
“她,一定很高贵,很美丽吧!”寒菱望着宫纱灯飘渺的烟圈,低头轻声地说道。
“是。”银若宸脸上的笑意越加柔和,“她很美丽,也很善良。”
他眼中淡射的光星跳跃着,渐渐暗淡下去,低沉沙哑的声音说道:"她,只是我的妹妹。“
寒菱的心咯噔一下,妹妹,对妹妹会有如此深的感情吗?他这感情明显不像是妹妹那么简单呀!
“她,是高贵美丽的香菱公主吗?”寒菱仰着小脸,眨着大大的杏眼问道。
银若宸注视着她的杏眼,迷茫而恍惚,很久后,缓缓地点点头,轻声说道:“对,香菱,我的妹妹,你的眼像极了她的。”
寒菱摸了摸自己的脸,黯然!这就是他屡屡把自己当成了香菱的缘故吗?
银若宸搂紧了她,轻握着她纤细的小手,长久没有说话,似乎在缅怀着什么。
这一夜,他们秉烛而谈,聊了许多,寒菱这才知道银若宸的内心是那么的脆弱和孤单,她似乎今日才了解了他般。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她依旧是睡在了他的怀中。
他们中间依旧是那个布娃娃。
寒菱有时会严重怀疑自己还是不是个女人?
她与银若宸吃则同桌,睡则同塌,但他们之间似乎并没有任何私心杂念,至少寒菱是如此认为的,银若宸除了那几次吻她外,对她中规中矩,连寒菱都认为他们之间虽然超过了主仆,却也只能用兄弟之情来形容。
寒菱悲摧地认为:如她,一个又丑且又没有女人味的丑女,既使与一个男人同吃同睡,那男人也只是把她当成哥们了,久而久之,连寒菱自己都认为自己其实真算不得是个女人。
她不过是银若宸身边的另一个布娃娃,另一个有生命的,能看得见摸得着的丑女布娃娃。
她时时担心自己随时都会被银若宸玩腻了,或哪日看不顺眼了,就会被他嫌恶,弃之于敝履!
她,坐等被他抛弃,被他遗忘!
就如同他身边如许多的妻妾一样,指不定哪日就会被他莫名其妙地冷遇了,直至他流连在花丛中,醉生忘死,再也想不起她,这个曾经卑微丑陋的丑女在他身边存在过一样。
毕竟她不是香菱公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