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宸,”银亲王叫住了他,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心存顾忌,可你不妨好好想想皇叔说的话,皇叔的今日也会是你的明日,如今他兵符既失,朝政不稳,正是大好时机,皇叔虽被贬却也做好了万全策略,若你有什么想法,只要知会一声,我必大力相助。”
银亲王说完,眼里带着希冀的光望着银若宸,银若宸的身子僵硬了下,回过身来,脸上浮起一层极不合时宜的笑来。
“皇叔,安心呆在封地吧!总有一日会否极泰来的,你说的我都明白,可你看我现在整日无所事事,乐得悠闲,肖遥自在,这又有何不好呢?我现在很累,不想去想其他事情,人活着不就那么一回事吗!”银若宸伸手搂着寒菱的肩膀淡然笑着道。
银亲王眼光黯淡了下去,深深叹了口气,说道:“哎!倾巢之下,且会有完卵,若宸,皇叔不逼你,你自己想明白,皇叔随时等着你。”
说完朝银若宸拱拱手,说道:“请照顾好瑞姑姑,皇叔先行一步了!”
矫健的背影跨上马背,策马而去,徒留下一缕风尘与伤感!
银若宸呆呆地望着绝尘而去的银亲王身影发愣,握着僵绳的手微微抖动着,心间的痛渐渐弥漫开来。
坊间流传,宋祖帝将兵符分成二份,一份留给了继承皇位的宋元帝,一份留给了自已,这点银若宸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身为宋祖帝的唯一子嗣,根本没有得到那份兵符,可他却不能明说,如今宋元帝迟迟没有对他“斩尽杀绝”,恐怕就是心存了这份顾虑,敌暗我明,在没有得到另一块兵符前,他是不会对自己痛下杀手的,更何况他现在又丢了兵符!
他虽拥有兵权,手中撑握着几十万兵马,但若集齐不了二块兵符,照样无法调兵遣将,而宋元帝依靠那块兵符在朝中重臣的扶助下早巳调换将领,已有大半数归服朝廷管辖了。如今追随他的也只有十几万亲信兵马,虽然善于作战,若那二块兵符合二为一,他们也只能俯首听命,除非造反血战北冥国。
尸横遍野,饿殍载道,民不聊生,这些都是他不想看到的,也是他不愿看到的,与天下苍生相比,他们个人的得失又算得了什么!
因此,他无法面对银亲王的殷切期望,更不能将事情明说!
这些事情就连他的母妃也不清楚,唯有把苦楚埋在心里,独自吞掉,银亲王和母妃的心思,他岂会不懂!
他弄不懂的却是他的父皇,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把皇位让给了宋元帝,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什么原因让父皇做出了这个决定?
目前,他迫切想要弄清这个问题,一切事情只有找到源头后才能做出应对的措施,不甘心就这样一步步被宋元帝蚕蚀掉,如今的王府已经算是身不由已了,已完全被他控制。
他,只是一个空壳,或者说只是一个摆设,接下来,不敢想象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或许他的境遇将比银亲王还要凄惨,可他不想造反,不想谋逆,不想北冥国血染河山,他能做的,就是等,等到自己查明真相!
寒菱呆在旁边听得心惊胆颤,银亲王对银若宸的话语,明眼人都知道怎么回事,敢情银亲王想联合银若宸造反,把宋元帝拉下马。
想这宋元帝虽然荒涎,到底不是傻子,皇位,那可是个好东西,岂能随便被人给夺走!
看来今日树林里发生之事,恐与他脱不了干系,宋元帝那是担心银若宸联合银亲王,强强联手结盟呀!难怪银亲王被贬到了那么远的地方,换了是谁也不放心。
树林里发生的事恐怕是对他们的警告了!
想到这儿,暗暗感叹朝政的复杂。
忽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夹着马蹄声从树林里传来。
银若宸警惕地望了眼树林方向,抱着寒菱隐藏了起来!
不大会儿二匹黑马跃出森林朝前奔去。
银若宸一瞧,二匹黑马竟是朝着寒阳寺而去,当下拧紧剑眉,略一思索,抱着寒菱跃上马背尾随而去。
苍凉的寒阳寺,远远瞧去,古朴而又沧桑,斑驳陆离的光影撒在上面更显扑塑迷离,狩猎的亲兵早已离去,留下一地的狼藉与破败。
一鸣道长正带着为数不多的几个僧人打扫着后院。
阴风阵阵,似乎又要下雪了,寒菱和银若宸抄小道刚来到寒阳寺小门,就听见马蹄声呼啸而至,银若宸带着寒菱忙隐藏在一片暗墙下。
咚,咚地敲门声。
一个僧人出来开门。
“啊”的一声惨叫,锋利的剑直接刺向了开门的僧人,僧人惨叫一声,倒在血泊中气绝身亡。
二条黑影冲进寺中,见人就杀,行动迅速,精准,几乎在眨眼间连着刺杀了几人。僧人们全部闷哼倒地,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叫出来。
银若宸惊过神来,眼放寒光,堂堂天子脚下,如此视人命于草芥,天理何在!
“藏在这里别动。”银若宸朝寒菱耳语了一句,迅即跃入寺内,顺手扔出一把飞刀击落了刺向一鸣道长的利剑。
二个蒙面黑衣人大吃一惊,似鹰般狠厉的眼神朝银若宸望来。
“什么人?”银若宸厉声喝道,抽出了腰中的长剑。
长剑出销,带着寒光,阴森恐怖!这就是江湖上传言的“血刃“,它碧如秋水的剑身和古拙雕刻的凤型,剑身上还散发出淡淡的紫色光芒。刃如秋霜, 寒光闪闪,吹毛刃断,削铜剁铁,这柄宝剑曾伴随着银若宸驰骋战场,杀敌无数,威振北冥国,更是威振江湖!
二个蒙面人眼露恐惧,对望一眼,知道今日遇上了威名显赫的银王爷,心中胆怯,不敢再作停留!虚晃一招朝外奔去。
银若宸冷冷一笑,飞出二把暗器!
“啊!”的一声惨叫,二把飞刀分别刺进了二人的大腿,二人跌倒在地,银若宸疾步上前,留下活口,只为寻找证据!
一阵沙尘袭来,迷住了银若宸的眼,银若宸忙遮手闭眼闪避,一眨眼功夫马蹄声响起,二个黑衣人消失在山野中。
银若宸心里记挂着寒菱与一鸣道长,不敢去追。
“可恶。”恨恨骂了句,朝寒菱走去。
“不要,不要杀我。”寒菱双手抱头,躲在墙角,浑身似筛糠般地发着抖。
银若宸一瞧,哭笑不得,摇了摇头,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寒菱哭喊道,当带血的剑刺进那些僧人时,寒菱的脑中一片空白,栎阳街头,血流成河的画面再次闪现在脑海中,带着寒光的利剑朝她胸口刺来,头痛欲裂,拼命地抱头痛哭起来。
银若宸被寒菱的举动震住了,她这情形不完全由害怕所致,倒似受过什么刺激,她悲痛欲绝的哭声,孤苦无依的身影,使得他心中一紧,生出隐隐的痛来。
忙弯腰抱起了她,朝寺中走去。
已是傍晚时分,夜色渐渐笼罩!
寺里的僧人大多已死,只剩下一个小僧人正扶着一鸣道长,脸色苍白地站在那儿。
“王爷,多谢救命之恩。”一鸣道长双手合什地说道,声音虽哀切,却也还镇定。
“无妨,我们且到里面说话。”银若宸怀抱着寒菱淡然说道。
一鸣道长望了眼倒在血泊中的尸体,浊泪长流,寒阳寺遭此灭顶之灾,来者不善呀!
一间洁净的寺房里,一鸣道长强忍悲痛,煮了壶热茶,缓缓坐了下来。
寒菱在银若宸怀里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龙诞香,渐渐回复了理智,喝了杯热茶镇定了下来。
“道长,你可知道是何人要来刺杀你们?寒阳寺究竟与何人结下了冤仇?”银若宸满脸凝重地朝一鸣道长问道。
一鸣道长摇了摇头,连连说道:“无量佛,善哉,善哉,寒阳寺乃皇家寺院,又怎会与人结下如此深仇大恨,罪过呀!”
“道长,事到如今,形势严峻,你若不说实话,本王也没法帮你们抓到真凶,为你们寺院报仇雪恨了。”银若宸一本正经,严肃地说道,“今日他们虽走了,但保不准明日就会来,现在寺庙的处境非常危险,还请道长好好想想,把实情告诉本王。”
一鸣道长听得如此说,眼光一时浑浊复杂起来,他沉思着,好似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良久后,缓缓说道:“王爷,寒阳寺从建寺起不曾得罪过任何人,也没有发生过什么离奇怪事,可有一件事却是埋在老纳心中多年,此事只有老纳清楚,如若真要追究,只怕与此有关。”
“哦!”银若宸听得一惊,当即问道:“道长所讲为何事?快快如实说来。”
“哎!”一鸣道长长叹一声,双手合什说道:“罪过,罪过呀!此事恐怕要追塑到二十三年前的那个夜晚。”
一鸣道长喝了口茶,眼神空洞而悠远,再次陷入了深远的回忆中!事已至此,他也明白,如若今日寒阳寺遭遇的灭顶之灾与那件往事有关的话,那么,二个黑衣人就是冲着他来的了!
因为自那件事后的这许多年,寒阳寺的僧人死的死,走的走,徒剩下了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