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菱顾不得理会杨路,朝外面奔去。
瑞姑姑,这个世上除了娘之外唯一对自己无私宠爱的人,也是她最亲的人,怎么能在她生命垂危之际都不能守在她身边尽孝道呢!
如果是这样,将置她于何地,她成了什么。
再次庆幸自己回到了栎阳!还能见上瑞姑姑最后一面!
再也顾不得什么了,叫了辆马车直奔王府而去。
银若宸疲惫不堪,神情憔悴地站在床沿望着面色苍白,陷入昏迷中的瑞姑姑,神情庄重,内心难受不已。
连续二个晚上不眠不休地守着瑞姑姑,杨太妃那日的话不停地在耳边回想,让他心力交瘁。
他甚至来不及找母妃算帐!只是寸步不离地守着。
生怕自己一旦闭上眼睛,瑞姑姑就会突然离去了,丝毫不敢大意,他想对瑞姑姑说,如若不是您从小对侄儿的庇护,侄儿不知能不能活到今日,您放心,侄儿会替你报仇的。
脑中闪过寒菱的音容笑貌,心,忽然平静了下来,他真的能够现在就去找母妃报仇吗?不,为了寒菱的平安,或许还要忍。
李嬤嬤双眼红肿地端来热水,小心细致地替瑞姑姑擦着身,银若宸退到了一边怔怔地望着外面出神。
蓦地,一个娇俏的身影出现在王府的花园里,那抹娇弱的身影拼命地朝他跑来,银若宸的心收紧了。
渐渐地,那个身影跑了进来,银若宸看到了她如花的面容上面充满了焦急与哀伤。
菱儿,她怎么会回来了?而且还是这样明目张胆,毫无遮掩的,难道就不知道危险吗?
脸色渐渐暗沉了下来。
寒菱冲了进来,越过银若宸,直接跑到瑞姑姑床前去了。
“娘,娘,您怎么了?菱儿回来了!”寒菱俯下身去看到瑞姑姑面色发青,皮肤苍白似白蜡,脸颊干瘦得只剩下了一层皮,满头银丝无力地散在枕头上,顿时心如刀绞,痛不可言。
她颤抖着双手拿起瑞姑姑骨瘦如柴的,冰冷的双手,顿时泪如雨下,痛哭出声来。
只离开了月余,没想到再见面时竟已是生离死别。
“娘,醒醒啊!我是菱儿,回来看您了,求您睁开眼睛看看菱儿吧!”寒菱趴在瑞姑姑身上,痛哭流涕地喊道。
瑞姑姑只是躺着,如若不是还有那微弱的呼吸声,众人都以为她已经去了。
不知哭了多久,寒菱只哭得昏天暗地,潜意识中瑞姑姑似乎比娘还要感到亲和与融洽,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感觉,没有任何掩饰。
这世上难得的亲人,就这样要离她远去了,寒菱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收不住。
“翁主,别伤心了,您娘心里都清楚着呢!她听得到的,您再哭,她心里会更加难受的!”李嬤嬤含泪扶起寒菱,劝慰道。
寒菱站起身来,抹掉脸上的泪痕,强忍着悲痛问道:“嬤嬤,我走时娘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了?”
李嬤嬷闻言欲言又止,正欲开口说话,却见银若宸走了上来说道:“菱儿,姑母的病已非一日了,前天着凉加重了病情,人上了年纪是会这样的!”
“是啊!翁主,公主心里嘴里都念着您,如今还留有一口气,那是想在弥留之际见见您,心里放心不下您呀!”李嬤嬤听到银若宸所言只得抹着眼泪附和道。
寒菱听到这儿,想到银若宸连如此重要的事都不知会她,而且还自作主张把自己丢在了那么偏远的大草原上,幸得自己有先见之明赶了回来,否则将成终生遗憾。
想到这里,对银若宸生出一丝怨气来,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银若宸视而不见。
寒菱的心思都在瑞姑姑身上,坐在床沿一眨不眨地望着瑞姑姑,不时为她揉搓双手和腿部,用手轻抚着胸襟帮她顺气。
总是附在她耳边说着一些奇闻趁事,又不停地催御医把脉针灸,到得晚间,瑞姑姑喉咙咕咕地响着,寒菱喂她喝了几口化痰的中药,不停地给她顺气。李嬷嬷又喂她喝了几口参汤,一会儿后瑞姑姑的手指竟动了动,,竟张开了眼睛。
“娘,娘。”寒菱惊喜地叫道。
瑞姑姑似乎听到了寒菱的声音,散乱地眼光朝她瞧来,紧紧盯着她,似乎认出了她,眼里闪出一丝亮光来,嘴唇张了张,虚弱地抬起手来指了指自己的头上。
寒菱不知何意,瞧得愕然。
李嬤嬤会意,忙从瑞姑姑头上的枕头下摸出一个用手绢包着的东西来放到了瑞姑姑手上。
瑞姑姑直直地盯着寒菱,手朝她的手费力地指着。
“翁主,快接过你娘的东西。”李嬤嬤瞧得分明,忙在旁边提醒道。
寒菱忙伸手接过了她手中的东西,瞧到瑞姑姑眼中露出了一丝笑意,嘴巴张着要说话。
忙凑过了头去,瑞姑姑在寒菱的耳边用力地说道:“儿啊!你是我的香菱啊!为了你的性命我只能隐瞒了你的身世,委屈你了,那是你父皇赐予我的令牌,我交给你了,危难的时候可以用它……。”
一口气说到这儿,嘴里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寒菱来不及想这些话,失声慌乱地叫道:
“娘,娘,怎么啦!不要走啊!不要丢下菱儿啊!”
听到寒菱凄惨的叫声,银若宸心中一沉,忙跑了过来,直叫道:“御医,快。”
伺侯在外的御医急忙跑了进来,把脉诊断一番后,摇了摇头,沉痛地对银若宸说道:“王爷,瑞姑姑已然仙逝了,节哀顺便,准备后事吧!”
寒菱听得这话,失声痛哭起来,手中握着的冰冷的手,余温正一点点消失,冷得彻骨,寒菱的心也跟着一点点沉了下去!
李嬤嬤痛声号啕大哭起来,所有的丫头下人都哭了,毕竟瑞姑姑生前待人和睦宽厚,霎时整个王府哭声震天响,所有人的哭声都是真挚的。
瑞姑姑的丧礼惊动了北冥国,上至宋元帝,下至平民百姓,全都默哀悼念,宋元帝下旨命整个北冥国默哀三日,三日内不能行红喜事,不能放礼炮庆祝婚嫁。
整整三曰,北冥国笼罩在一片哀伤中。
瑞姑姑的丧礼中,寒菱成为了全北冥国嘱目的焦点人物,她第一次以自己的真实面目出现在王府众人的视线里。
她决定不再易容成丑女,要以自己的容貌为瑞姑姑披麻戴孝,要替香菱公主尽孝道。
寒菱的身世公诸于众,大白天下,香菱公主没死的消息震惊了朝野,一时朝野议论纷纷,各种传言四起。
寒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自寒菱从瑞姑姑临死时的话语中知道自己这具躯体是香菱公主后,她就打定了主意准备以这具躯体的本来面目生活着。
十年前究竟是何人要致她于死地?寒菱打算明目张胆地调查,兵来将挡,火来水淹,她要凭着宋祖帝留给她的令牌,大行其道,发扬正义。
寒家戏班的血案,寒阳寺的秘密,自己的身世,是到了该弄清楚的时候了,人总不能一辈子这样躲躲藏藏吧!
想到这儿,寒菱反倒坦然。
御花园里,宋元帝惬意地踱着步,连身边的宠妃都来不及宠幸了,接见了成国公。
“爱唧,香菱公主已然现身,果然是那丑女变脸的,没想到原是一个绝色美人,当今世上无人能及呢!”宋元帝桃花眼泛光的说道。
“咳,咳。”成国公特意清了清嗓音,小心地说道:“皇上,论辈分,香菱公主应是皇上的姑姑才对呢。”
宋元帝闻言方醒过神来,忙收敛了表情,正色地说道:“爱卿,依你看朕何时迎她进宫?”
成国公老谋深算地一笑,说道:“皇上,别急,此时还不是时候,据王府内线报,现在银王爷已与杨太妃彻底翻脸,且让他们先内斗,皇上只管静观其变,到时再出手也不为迟, 这样皇上就能坐收渔翁之利了。”
宋元帝听得哈哈一笑,说道:“爱卿果然高明,待事情成功后,朕必厚厚有赏。”
“多谢皇上厚爱。”成国公呵呵一笑,谢恩道。
“爱卿,杨太妃背后的势力不可小觑,如若他们真能互相掐斗,真乃上天助朕也!”宋元帝沉吟着说道。
“是啊,皇上,银王爷虽拥有十万兵马却不足为惧,如若兵符不在他身上,那就更好了,杨太妃却老谋深算,她背后的炼狱组织力量可不小,如若这二股力量合成一团,那事情就不好办了,好在他们虽是母子,却面和心不和,现今还对立了,形势于朝廷有利。”成国公胸有成竹地说道,“瑞姑姑之死,皇上已隆重对待,封了天下幽幽之口,而瑞姑姑的死确实是个转机啊!”
“怎么说?”宋元帝惊疑地问道。
“皇上,据内线报,瑞姑姑可是杨太妃下药毒死的,银王爷因此才与杨太妃彻底反目了,如若真是这样,到时罪证确凿时可明正言顺地先除掉杨太妃,瑞姑姑德高望重,如若此消息传出来,杨太妃必定死无丧身之地,至于银王爷再慢慢来吧!”成国公满有把握地分析道,“杨太妃罪孽深重,皇上除掉她必定大快人心。”
“好,朕明白了。”宋元帝满意地笑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