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鲑鱼的生鱼片到煎炒烹炸,还有奶油、白菜、鲑鱼、鲑鱼卵以及海胆做成的烩菜,以鲑鱼为主材,做出了几十种不同的菜肴。温哥华的鲑鱼节不亏办出了吃货帝国的特色。
有幸参加鲑鱼节的祁睿一身便服,和警卫员在每个摊位都吃一点。因为采取了浅尝辄止的模式,祁睿脚步轻盈。而警卫员没忍住诱惑,腆着吃撑的肚子走的艰难。祁睿眼角的余光看到警卫员两次偷偷把腰带松一扣。
祁睿就当没看到,这种事情一般都是不打都会改。若是不改,那下次就继续这么干好了。人生成长的经历就是不断干些自己都无法相信的蠢事,然后在羞愧中不断前进的过程。若是当事人自己都觉得自己干的好,别人说什么都没用。
警卫员被美食吸引,祁睿则是享受着普通生活带来的感觉。尽管依旧感觉自己与这样熙熙攘攘的世界有着无形的隔膜,但是这层隔膜总算是在变薄,至少可以让祁睿能够轻松起来。和非军人的民众一起走在街上,那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已经消散了。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嘭!嘭!”急促的响声与沉闷的爆炸声响起。
祁睿第一反应就是想立刻找个隐蔽的地方趴下,警卫员则紧张的挡在祁睿身前,竭尽全力试图在最短的时间里面判断声响的来源。这两位在司令部待久了,反应虽然机敏,却还算是司令部的反应。街道上有大概十分之一的便装人群已经匍匐在地,十分之三的便装人群躲进了可以立刻隐蔽的树后,房后,摊位后面。这十分之四的人自然脸色难看。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十分之三的人也是非常紧张,脸色一看就是战场上下来的。
鞭炮声和礼花继续自顾自的在不太远处燃放,有些感觉大失面子的退役军人怒气冲冲嚷着这不过年不过节的,放什么炮啊!同时向着罪魁祸首们所在的地方去了。祁睿心里面最初觉得很逗,脸上甚至露出了些笑容。但是那些爆炸物的声音让他还是有反应。即便不是大脑的反应,在战火中穿行时候被记忆下的强烈紧张、亢奋、恐惧,还有那种试图摆脱这些强烈的负面情绪,不惜殊死搏斗的冲动,都让祁睿觉得很痛苦。
即便是跟着老爹学了很多大脑神经元连接的假说,祁睿相信这都是在强烈电信号的冲击下形成的神经元连接。即便是相信这些不过是人类大脑类比的运行模式。即便是知道着一些其实并不是真正遇到危险,而是一种和幻觉类似的东西。祁睿却不能否认,他感受到了强烈的痛苦。
难道以后自己就没办法习惯有鞭炮的生活不成?祁睿有些担心。就祁睿的回忆里面,他老爹韦泽就对鞭炮没啥兴趣。不过祁睿无法做出判断,他老爹韦泽到底是在战场上留下太多的伤痕,或者仅仅是不喜欢这种嘈杂的热闹。
继续向前走了没有多远,鞭炮和烟花的声音戛然而止。虽然很想扭头看看是不是那些怒气冲冲的退役军人起了作用,祁睿最后还是忍住了冲动。他一个现役少将,还是别掺和这些事情为上。
温哥华的特色除了鲑鱼,还有在落基山脉山坡葡萄园出产的葡萄酒。在中国人手里有因为缺水而无法丰饶的土地,却不存在水源丰富而贫瘠的土地。落基山脉中国人使用的土地在蚯蚓的帮助下迅速提升了肥力,那些山区的土地上生产出极为出色的葡萄。酿出来的葡萄酒非常美味,连祁睿这种并不热衷饮酒的人都觉得很好。
吃喝一圈后,祁睿就上了火车。以前从温哥华到波特兰要乘船走海路,现在从温哥华到波特兰的铁路已经通车,上了车之后睡一晚上就能抵达目的地。火车上午驶进波特兰停靠的时候,工作人员看到昨天还是便装的祁睿换上了军服。这样的变化并不奇怪,大家都知道大多数在北美的中国人都曾经从军。少将肩章也不奇怪,在北美活跃着数以百计的将军。然而如此年轻的少将实在是罕见。一时间火车上的勤务人员甚至怀疑祁睿的肩章是不是假的。
祁睿早就知道身份其实很容易造成麻烦,所以他格外赞同老爹韦泽的政治理想。建立一个人人平平的社会,大家只有工作的不同,而没有身份的高低。在那么一个世界里面,祁睿再也不用担心因为自己是韦泽的儿子而遇到麻烦,别人也不会觉得他是韦泽的儿子而另眼看待。换上军服的原因不是祁睿要显摆,而是要进出军事区域,现役军人必须穿军服。
进了在波特兰的军校,祁睿终于回想起这里的经历。曾经热闹的军校大院此时显得颇为冷清,想到现在的军人们期待回归和平生活的强烈愿望,祁睿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军校留守人员还记得祁睿,上前亲切的握手之后,又带了祁睿回到他原先的办公室。进了门,祁睿发现这里除了厚厚的尘土之外竟然没有丝毫变化。
“祁主任,你和同志南下之后,这边也没剩下什么人。就只有我们被留在这里。我想着您能不能给上面打个报告,对我们的去留做个决定。每天空耗在这里,心里面觉得发慌。”工作人员絮絮叨叨的说着。大家都是年轻人,工作人员忍不住就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这两年在这边守着,我其实也没学到什么。若是那时候就让我退役,我现在种两年地,至少也多挣几万块钱吧。”
这么现实的对话让祁睿忍不住微微点头,他很认同这样的态度。干什么都要竭尽全力,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悬在半空,除了难受之外也没别的感受了。只是同意归同意,祁睿并没有说话。这几天他很享受闭口不言的感觉。回想过去,祁睿只觉得自己就是在轨道上狂奔的车辆,在别人规定的规矩上颠簸前进。沉默构成的无形铠甲把他和周遭的世界隔离开,让祁睿得以从容的做出自己喜欢的选择。
见祁睿不吭声,工作人员也不敢说的太多,双方的阶级差距大到让祁睿可以无视工作人员的地步。把钥匙交给祁睿,工作人员就先离开了。祁睿沉默的开始把屋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开始收拾,书籍什么的祁睿都不需要,他决定留给学校处理。文件和记录都在祁睿之前南下的时候带走。剩下的都是些公文和往来的通讯文件。
拿了铁皮搓斗,祁睿把这些信件什么的打开看后撕掉点着。以前祁睿觉得有些东西需要保留,现在他觉得什么都不要留。能记住的自然会被记忆在脑海里面,记不住的说明自己根本不想记住。这样冷静的处理让警卫员都觉得有些不解,比祁睿年轻几岁的警卫员不能理解祁睿对这些的看法。如此冷酷的处理甚至让警卫员觉得祁睿实在是太无情了。烽火连天日,家书抵万金。即便是没听过这首诗,警卫员也觉得那些留着太多回忆的信件是如此珍贵。他不可能如此冷漠的烧掉。
当看到楚雪的信时,祁睿终于停住了手。他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再打开看一次,最近一年里面他觉得好像没有回忆起楚雪来。不过再想想看,祁睿其实也没有回忆起别的亲人。当睡下的目的只是为了维系身体最起码的需求,活着的每一天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实现战争的胜利,回忆对于实现这个目标毫无帮助。
自己居然有一天会拒绝看楚雪的信,祁睿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整个人就是冷冷的看着手中的信,如果不是意识控制的话,祁睿的身体大概就会和处置其他信一样撕了烧掉。所以祁睿把信放进口公文包里面,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
终于展现出了人情的一面,这个举动倒是意外的得到了警卫员的好感。最后祁睿只带了寥寥的几件东西离开了在波特兰的办公室,离开这里的时候祁睿在笔记本上记录了一句,“有机会就确定一下波特兰军校是否要继续保留”。即便没有答应工作人员的请求,祁睿依旧觉得还是关心一下此事的好。战争结束之后,军队真的没必要耽误大家的时间。
祁睿没有回温哥华,而是在波特兰向当地军事部门报备之后,买到了回亚洲的船票。走之前,要向国内发个电报。让国内能掌握少将的行踪,是军人的义务之一。若是连自己的将军都弄到不知去向,那就是军队的耻辱。
现在往来于北美与亚洲的客轮越来越多,船也越造越大。直接结果就是一等舱的仓位很舒服,在船只离开港口之时,祁睿自己登上了还空荡荡的高层平台,从怀里掏出了楚雪寄来的信。看到楚雪熟悉的字迹,祁睿觉得自己的血液忍不住开始加速流动。这样的感觉很熟悉,以前牵扯到与楚雪有关的事情,祁睿都会有如此的反应。但是和以前不同的是,祁睿的精神状态非常冷静。不管多么激动,祁睿的精神世界波澜不惊。
看了一封又一封,两人信件往来其实很少,所以没过多久祁睿就看到了最后一封。信封里面的两张信纸分成两部分,和之前的信的内容完全不同。这让祁睿依稀想起,自己好像当时并没有看完这封信。为什么没来得及看完,祁睿记不得了。但是他知道自己当时故意没有看完。
再次浏览了一下第一页,祁睿看到的是和前面信件没什么不同的普通问候。就像是零星小雪落在脸上的感觉,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凉意,片刻后就什么都没有了。经历过生死考验之后再看这些普通的人生,祁睿只剩了如此的感觉。
打开了第二页,上面所接的还是问候的语言。看到楚雪终于询问起祁睿什么时候回国的话,祁睿抬起头看了看前面的海平线。在回国的船上看到楚雪对重逢的期待,祁睿心里头终于感觉到暖暖的感觉。即便要先到北京报道,从北京到南京也不需要太远的路程。
接着看下去,祁睿呆住了,“祁睿,我思前想后还是想要个孩子。所以你要保重自己,等你安全回来的时候,大概就能看到我已经当了妈妈”
哪怕是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哪怕是经历过那么多凶险,哪怕是见识过地狱般的光景。祁睿冷静的精神也没办法继续维持祁睿的冷静。一股强烈的酸气从胸口中猛的冲上咽喉,让祁睿觉得难以呼吸。酸气进而向上,祁睿觉得整个脸都麻木了。当冲上脑门的酸气让祁睿觉得头晕目眩,头发几乎要根根竖起的时候,从未感受过的痛苦让这位年轻的少将紧咬着牙关呼吸不能。在近乎溺水般的痛楚中,祁睿好不容易才喘过来了这口气。然后他听到自己竟然发出了低低的呻吟声。上一次发出这种声音,是祁睿从单杠上失手掉下来重重摔在垫子上,祁睿当时以为自己要摔死了的时候,在剧痛中发出的声音。
跟着老爹学到的对世界的看法和构架非常有效的保护着军人祁睿的精神,但是面对爱情的时候,这种保护就明显不起效果了。然而祁睿就如同一架精密的机器一样,还在试图找到解决面前困境的办法。
“心灵上的伤痛之所以难以抵抗,是因为你觉得你的心脏在痛的时候,那不是幻觉而是真实”
“我个人认为,这也是人类能够活下来的机能之一。把失败类比为强烈的痛苦,才能让我们对失败印象深刻”
“如果你想认识自己,就要先承认你的存在就是物质的,这是唯物主义的基本理念。只有承认这个事实,你才能承认问题,进而有可能解决问题”
那些在祁睿人生的路程上起到过的关键推动作用的话在祁睿的脑海中盘旋而至,在嗡嗡作响的耳鸣声中试图让祁睿的精神能够再次掌握主导权,进而平息那些半天生半后天形成的身体的异动。但是这种努力不仅没能成功,反倒让祁睿的痛苦感加倍而至。
就在祁睿觉得痛苦几乎要让他整个人都爆炸的时候,他忍受不住这样的折磨,开始呜呜的哭了起来。所有的情绪都找打了这么一个发泄口,化作眼泪奔涌而出。即便在这么一个情绪取得了完全胜利的时刻,祁睿的精神领域依旧顽强的守住了最后的阵地。在祁睿的脑海中仿佛有那么一个人影在冷静中略带嘲讽的说道:“看来解决问题也可以用天生下来就会的办法,哪怕孩子们的哭泣只是表达他们的情绪。”
随着这点反应之后,最后的理性很得体的暂时潜伏在情绪的大潮之下。祁睿用手捂着脸,趴在高层天台的栏杆上低低的哭泣着。在远远的天台楼梯口,警卫员静静的看着祁睿抽搐的肩膀,听着空气中隐隐传来的哭泣声。一种感动充斥在警卫员的心中,如此冷静自制的一个人也会和我们这些普通人一样哭泣。警卫员不仅没有生出嘲讽的心思,反倒很感动的想。
就在祁睿觉得痛苦几乎要让他整个人都爆炸的时候,他忍受不住这样的折磨,开始呜呜的哭了起来。所有的情绪都找打了这么一个发泄口,化作眼泪奔涌而出。即便在这么一个情绪取得了完全胜利的时刻,祁睿的精神领域依旧顽强的守住了最后的阵地。在祁睿的脑海中仿佛有那么一个人影在冷静中略带嘲讽的说道:“看来解决问题也可以用天生下来就会的办法,哪怕孩子们的哭泣只是表达他们的情绪。”
随着这点反应之后,最后的理性很得体的暂时潜伏在情绪的大潮之下。祁睿用手捂着脸,趴在高层天台的栏杆上低低的哭泣着。在远远的天台楼梯口,警卫员静静的看着祁睿抽搐的肩膀,听着空气中隐隐传来的哭泣声。一种感动充斥在警卫员的心中,如此冷静自制的一个人也会和我们这些普通人一样哭泣。警卫员不仅没有生出嘲讽的心思,反倒很感动的想。就在祁睿觉得痛苦几乎要让他整个人都爆炸的时候,他忍受不住这样的折磨,开始呜呜的哭了起来。所有的情绪都找打了这么一个发泄口,化作眼泪奔涌而出。即便在这么一个情绪取得了完全胜利的时刻,祁睿的精神领域依旧顽强的守住了最后的阵地。在祁睿的脑海中仿佛有那么一个人影在冷静中略带嘲讽的说道:“看来解决问题也可以用天生下来就会的办法,哪怕孩子们的哭泣只是表达他们的情绪。的哭泣只是表达他们的情绪的哭泣只是表达他们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