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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天有异,人有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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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林三郎的立场

田蜜微微一笑,细腻柔软的手覆在妇人干燥粗壮的手上,轻而镇定地道:“安婶且放心,车到山前必有路,天无绝人之路的。”

妇人苦苦一笑,摇头不语。田蜜也不多说,只镇定无比的笑看着她,而后起身告辞。

临出门的时候,正巧与进门的青年打了个照面,田蜜礼貌的点了下头,瞟了眼青年怀中不过十来斤的布袋,与他擦肩而过。

穷人家的话,大概还能撑半个月吧。

半个月。

田蜜掩下眼中思绪,扬起笑容,踏步出门。

见她出来,外面等得不耐烦的人立马来了精神,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姑奶奶总该办正事儿了吧?三日之约啊,今天就该到了,她不着急,可急坏了那些老爷们啊!

田蜜真的不急吗?其实,她心里是有点忐忑的。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她也越来越找不到可以消磨时间的东西。可她要等的消息,却迟迟没来。

同不同意,且说句话啊!

她这边着急上火,那一边,却是一派不温不火。

林三郎稳坐于梨花木案几后,老神在在的看着手中的卷轴,不时点着头,悠然得很。

旁边站着的林岩,屡次三番想说话,但一看到家主‘高高挂起’的姿态,又禁言了,可话刚憋回去,抬头一看越来越低的夕阳,又不安了起来,如此反反复复,没玩没了,着实让看者有点着恼。

但偏偏,林三郎就有任你躁动不安,我自安然无恙的功力,他甚至还很有闲情的指着卷轴一处,轻声曼语地与林岩分享道:“老七,你来看,此次金铭阁的构思,可是蛮有意思?届时,必然会让那些富豪贵绅万分惊叹吧?”

此次金铭阁的议题什么?林岩想了想,瞬时恍然了。恍然过后,再瞅了眼那金光璀璨的设计,心里头是点微微鄙视的。本来就是一场浩大的赌博,那些富豪们都是参与者,与己有关,无论输赢都是惊叹的好吧?这有什么好看的,现在该关注的不是这个好吧!都什么时候了!

夕阳无限好,已是近黄昏了!黄昏,傍晚,三日之约就到了!

“家主……莫不是忘记什么事了?”终于,林岩还是提着心忐忐忑忑地开口了。说到底,那姑娘于他有恩,如今她有事,他自不能坐视不理。

林三郎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看得林岩低下了头后,他方伸出手指,点了点案几上,压在砚台下的那张用不知道什么笔写的不甚工整的字,眉眼微敛,曼声笑道:“我却是不知,原来我林家,竟有盼着钱财往外流之人。”

笑声固然曼妙,可有时听起来,却有种一股一股往外呛血,脸上还带着笑的毛骨悚然感。

林岩早知自己此话冒着极大风险,家主看起来像个清俊公子,可每每行动来,却有见血封喉之能,绝不是个善茬。此番,他虽笑着,但字里行间,都透着吃里扒外之意。

但他既然说了,也就做好一切准备了。那姑娘助他在林家权利中心得一席之地,现如今,最坏不过打回原形。人生起起伏伏本是自然,到这年纪,也是看开了。能好固然是好,但不能好,也坏不到哪儿去。

“林家之人,从不会生此心。”林岩不再忐忑,反倒很是坦然地道:“钱财外流并非坏事,端看怎么个外流法了。”

见林三郎身子微微后倾,脸上笑容忽而玩味,林岩心下一定,心知,或许家主并非责怪,不过是‘病’又犯了,总喜欢让别人说出他心里的话。

林岩默默一叹,莫非领导都这样?明明心里倍儿清,却总喜欢听别人说出来。

“属下斗胆进言,属下认为……田姑娘这请求并不过分。”看了眼家主,见对方面色不变,仍旧挂着捉摸不透的笑,林岩干脆不管了,接着道:“东家与姑娘,虽未明言,但这形式,却像是个赌,赌今日之内,田姑娘能否拿出得隆所欠债款。”

顿了顿,林岩接着道:“既然是赌,那自然得有赌注。目前是,田姑娘输了,得隆还不清债务,得自请破产,此赌注甚重,关乎一个作坊的生死和上千伙计的生存之本。而如若——”

林岩声音高高抬起,看了眼眼前人适时飘过来的眼神,又低低落下,嗫嚅道:“如若那啥,她不甚赢了,那她又能得到什么呢?东家似乎……没下彩头呢。这,是有点不那么公平。”

林三郎甚是犀利的道:“所以你认为我该答应她的请求?在尽管即便我不答应她也不能耐我何的情况下?”

汗……林岩忍住擦汗的冲动,知道考验自己智商的时刻到了,忙整理好思路,躬身道:“那要看她的请求是什么了。若是无理,我们自应无条件的拒绝。若是有理……属下认为,应该考虑的。再说,田姑娘的要求,并非为自己,也并非为得隆,反倒是为我们林家啊。”

“哦?”林三郎似乎来了兴趣,“此话何讲?”

林岩便道:“田姑娘的要求有三。其一,林家粮价保持原状。其二,林家用自己粮会会长之位,以粮会公约,束缚众良商,让他们将粮价压回原位。其三,施粥赠粮,广结善缘。”

林三郎一声曼笑,神色莫测,启唇道:“第一,如今粮价翻倍地涨,良商都赚翻了,我林家为何要错失此次良机?第二,粮会本是为维护众粮商的利益而设立,如今,却要以公约损害他们的利益,南辕北辙倒是其次,给自己树敌,可就太得不偿失了。第三,如今粮价如此之贵,施粥赠粮,按现行价格来算,成本岂不是太高?无论从哪方来看,都是有害无益,何苦来哉?”

“凡事有利就有弊,结果无非是看利弊谁占主导地位。东家既然说了弊,那我,不妨来说说利。”林岩不慌不忙,徐徐道来:“田姑娘虽列了三点,但这三点徐徐递进,说的无非是一件事:请我们林家帮老百姓度过此次难关。”

说到这里,林岩微垂首,掀开眼帘瞟了自家家主一眼,双手直直覆盖在小腹,视线忽上忽下地,低声道:“其实不用田姑娘说,林家也没有涨价的打算不是么……”

何必这么别扭呢。

林三郎:“嗯哼?”

林岩赶忙摆正姿态,老老实实的站好,恭恭敬敬的道:“粮会宗旨确实是保护众粮商利益,但是!但是粮会的成立,却是由朝廷批准的,而朝廷,自是以约束粮商,造福百姓为目的的。如此,说到底,粮会,还是为保护老百姓权利而存在的。”

“既然是为保护老百姓权益,那么,调节粮食价格,维护粮行秩序,稳定整个地界的粮食供给,便是粮会的责任,也是身为粮会会长的您的责任。东家向来深明大义,属下知道,就是不用田姑娘说,东家也自会行动的。”

林岩煞有介事的欠了欠身,见林三郎脸上有隐隐笑意,眼睛虽仍旧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但面色却是和缓多了,他不由又放松些许,继续道:“至于施粥赠粮——东家定然记得得隆是靠什么飞速兴起的吧?可不就是老百姓的支持吗?他们免费赠药能扩大宣传收获奇效,我们施粥赠粮又为何不行呢?都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我们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他们怎不会记我们一恩?记了恩,日后,自然有机会回报的,谁又能说我们一定会吃亏呢?”

林岩又补充道:“而且,这援手,这么大数量,这么大范围的帮扶,换任何家都出不了如此大手笔,唯有咱们林家可以。”

林岩这马屁拍得啪啪响,连林三郎都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那笑声起时低浅,而后渐渐扩大,至高潮时又是忽的一收,林三郎脸色及正常不过,他支着下颚,翘首看着窗外雪白玉兰,平铺直叙地道:“可惜,目前,我只能答应第一条。”

任你天花乱坠,我自不动如山,只当猴儿戏看。

林岩一下子被噎住了,连呛咳两声,见面前一只手递来杯茶,忙接过饮了几口,才堪堪稳住呼吸。

林三郎的眼睛看向窗外,看向窗外的白玉兰,看向白玉兰后的无限夕阳,深邃渺远,声音低沉,“老七,你已尽了你那份力,莫要再多说了。且速去回她:只能束己,无理束人。”

林岩心知家主主意已定,此时多说无益,只得敛身退下,飞速去报信。

家主说,无理束人,是无理,不是不能,这说明,还是有机会的,田姑娘如此聪慧,定能再想出办法,这场对弈,你进我退,你来我往,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约好了亥时在明水坊相聚,可戌时方过,那些半天等不到消息的商家便纷纷汇聚于此,找了个茶楼坐着,均要了靠窗的位置,待茶水上来后,便纷纷交换着到手的消息,可说来说去,无非是——

“据说,那田姑娘从前天起就在逛街,昨天仍旧逛街,今天还是逛街……”

“可不是吗?这都火烧眉毛了,没见过她那么悠闲的,这未免也太不尊重咱们的约定了吧?”

“你们说她究竟是淡定,还是有恃无恐啊?”

“有恃无恐?我看未必。现如今,钱庄对他们避之不及,商家又不敢那啥那啥,大家懂的,亲朋好友哪能有那么银钱可借?显然是走投无路嘛!我看那小姑娘不过是故作姿态而已,没准啊,得隆这会儿正在大转移呢!得隆的东家不是一直没露面吗?你们说,他会不会把得隆偷偷卖了,然后捐款私逃了啊!”

越说越像那么回事儿,众商家一听,点头的同时,心头一唬。

这老板带钱跑路在商圈不是什么稀罕事儿,许多经营不下去的都这么干,烂摊子一丢,拿了最后一笔款项,有多远跑多远,哪管生意伙伴的钱啊货啊清算没清算,哪管作坊生死伙计工钱,管自己不变成穷光蛋就得了!

这得隆推个听都没听说过的小丫头片子出来,极有可能就是跟他们打马虎眼啊!这会儿,没准早跑得连影子都没了,他们还真就被那小姑娘骗了,在这傻乎乎的等着对方拿解决办法呢!

傻,真傻!

反应过来的众商家,连忙起身,慌忙找自家小厮,现场真是一片混乱。

也就是这一片混乱中,窗边有人高喊了声:“快看快看,看那是什么?”

“什么是什么?”众商匆忙中回头甩了句,声音满是不耐烦。

喊的那人跺脚道:“得隆啊!你们不是找得隆的人吗?下面可不就是?”

得隆?如同被输入了同一道程序般,众商先是茫然的对视一眼,而后,纷纷丢下身边的人,第一时间冲到窗口。

窗外天色已深,从阁楼上望去,城廓处,天地凝成一线,色彩渐次扩散,由深灰色,过度到烟灰色,再到众人头顶的一片灰白。

灰白的光幕下,便是在傍晚,隔得近了,也能看清下面的情形。

此时,正是各家炊烟方歇,各自坐在院子里纳凉之际,街上行人甚少,因此,那行抬着东西的人便格外打眼。

一行人抬着好几担大小不一的东西,红绸覆盖住真面目,在晚风里飘扬,成为天地间唯一的艳色。

“打头那个我好像见过,可不就是那小姑娘身边的小跟班吗?”说话那人指的,赫然就是消失了几天的阳笑。

“他们这个时候抬着东西,是要去哪里啊?”

“对啊,三日之约很快结束,他们这时候弄这阵仗是想做什么?”

“不会是要趁最后关头,凭这不知道是个东西的东西,弄出个几千金来吧?”

“荒唐。”众人摇头的同时,那好奇心也被掉起来了,互视一眼,僵持了会儿,终有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大手一挥,道:“走,看看不就知道了,我倒想知道他们在玩什么花样。”

于是,众商浩浩荡荡的跟在队伍之后,大摇大摆的往前走。

队伍之头,得隆的几位管事回头看着身后一大波雄赳赳气昂昂的债主袭来,不由擦了擦额迹汗水,边走边摩擦着手臂,好像夏末的天已经很冷了似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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