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疏的梅枝印在厚厚的棉纸窗上,印出交错的影儿,红烛的泪一滴滴的滴下,犹如我孤独的心境,墨色已冷,凝成厚重的黑,静静的散发着冷香。
正在怅然之间,忽然门被吱呀一声打开,冷冷的月色被推开,爆竹声更响,因着喜庆,裴然一身红色吉服,可能是喝了点酒,步子微乱的进来。
我忙拭了泪,坐起身,摆上最温和的笑容。
裴然突然握着我的手道:“你是谁?你从哪里来的?你叫什么名字?告诉我好不好?”
我抽手,缓缓的摇头。
裴然瞧见桌上的纸,一把抢了过去,看了数遍,星眸中的光芒渐渐的黯然。
“你一定是被人伤透了心才离开的,但你又放不下他,对吗?既然已经选择离开,为何不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呢?姑娘,你真是个谜,吸引着我去解开谜底!”
我苦笑,我只是不想提起从前,哪有那么神奇!
他越发执着,从怀里掏出一卷画纸递上来,半皱着好看的眉道:“这是你吗?我不相信!”
我接过画卷,轻轻的打开,画上的女子眉眼生动,赫然便是我的样子!
细看这竟是寻人悬赏的皇榜!
日期是在我出走后的三天,我的心止不住的疼了起来,我早知道他会这么做的,他既然能出此公告,就等于和一干朝臣作对,可想而知他顶了多大的压力!
但这一年我足不出户,再加上裴然刻意隐瞒,他竟然没有寻到!
我微微一惊,淡淡的摇头。
裴然醉眼流波,嘻嘻地笑道:“不是你就好!对了,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让人给你弄!”
我摇摇头,纵是山珍海味,对我来说也不过是味同嚼蜡。
“过几天便是元宵节,有灯展的,十分热闹,我带你出去看看如何?”裴然追问道。
我依旧摇头,看他眸子里失望越来越深,不觉愧疚起来。
“去吧,整天闷在家里,对身体也不好!”他软语相求。
我迟疑的点点头,裴然眸子里闪过一线亮光,呵呵地笑着,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
裴然走后,我拿出一张人皮面具轻轻的抚着,是不是每个人都有一幅面具,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而戴在脸上,所以即使我们相距咫尺,也是天涯的距离。
上元夜。
我蒙了面纱,戴了面具,神密的出了裴然的府诋,在众人窃窃私语中坐上一辆青油绸的马车。
车帘一暗,缓缓的驶动,将那些怀疑好奇的目光隔绝。
裴然显然兴致极高,呤起诗来:东风夜放,花千树。
更吹落,星如星。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真是好诗,应景,应情!
说完摇着折扇掀开轿帘请我下车。
隔着黑色的面纱,蒙胧的看到许多碎金一般的灯光透过面纱如星子一般闪耀着。
因着戴了面具,是一张极普通的脸,因此大着胆子取下面纱。
裴然轻车熟路,一路上指指点点,又说这个灯好看,哪个灯精彩,我倒真没发现他这么能说,而且让人听了并不觉得厌烦,忽然想到他本是个商人,能说会道不足为奇,便跟着他四处逛着。
正看到了一半,忽然听到前一声喧哗,有人大声说道:“皇上驾临灯街,与万民同乐了!”
接着有清道的声音传来,我一时间收到在原地,不能动弹,没料到在这个时候遇到他!
“让开,让开!”前面的侍卫一边清道一道喊着。
我愣愣的站在街上,竟忘记了移动,幸亏裴然拉我一把,否则定被人推倒在地上了。
“姑娘,你怎么了?”他担忧的问道。
我回过神来,轻轻的摇头,眼睛却一直盯着前面。
过不多时,便有一行黄衣锦卫开道,一架明黄的龙撵,粉以彩缎锦绸,子衿面带笑意,向万民挥手,在他旁边,坐着一身太子服的瀚,小小的人儿隐隐已有大将之风,也学样向众人招手,丝毫不乱。
泪水缓缓的流出,幸尔天黑看不到,我忙擦了,生怕错过两人。
子衿起身,朗声说道:“今尔元宵佳节,各位都是我大祁子民,朕与万民同乐,大家尽兴赏玩!”
后面紧随的官员一齐跪下叩谢,周转的百姓也纷纷跪下,山呼万岁。
我木然的跪在地上,却仰起头看子衿和瀚儿的模样,他面目依旧,只是双眼微带疲色,行到一半竟闻有咳声传来,我不觉担忧的看着他。
他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也转过头来回头张望,我躲闪不及,被他看个正着,子衿朝我微微一笑,落寞的转过头继续向前行。
我改了容颜,他自然认不出,何况这种结果也是我想要的,不是吗?
只是为何他外出赏灯不带嫔妃,只带瀚儿?
再逛下去已经索然无味,裴然善解人意,只推说倦了,便早早的回来。
他看我坐在车上淡淡的,从背后掏出一样东西得意的笑道:“送给你!”
裴然一笑,一脸天真,让我郁闷的心情稍解,原来是一个花苞灯笼,一按机括,便开出七彩的莲花,中间还立着一个仙女,可以旋转起舞的,做得十精巧,难为他这么用心。
我以眼神朝他感谢,裴然一脸得意,爽朗地笑道:“我觉得这人挺像你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