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都洛阳。
皇帝刘宏宠信中常侍张让、赵忠,日胜一日,常谓:“张常侍是我父,赵常侍是我母。”这让满朝的文武是郁闷之极!皇上都说张让、赵忠二人是我父、我母了,那以后众人见了这俩阉货是不是还得跪下来叩头,叫一声:“微臣/末将参见太上皇、参见太后?”
至此,大汉王朝的后宫、朝堂已几乎尽归这二人把持,朝中各级官员的任免升赏也多半出自二人之手,但纵然如此,张让、赵忠二人,却仍不满足,除却二人那无止境膨胀的权力欲、贪欲之外,另外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皇帝刘宏的身体似乎是每况愈下,自去年秋天染了风寒之后,这咳嗽便一直没有见好过,太医院的太医是换了一茬又一茬,却仍治不了这咳嗽,到了这春天竟然还咳出了血来。这让以张让、赵忠为首的十常侍们十分的紧张,他们都隐隐感觉到,他们的靠山可能快要倒了,于是一面派人四处广寻名医,一面又开始为自己的后路做起打算来!
要想保住众人眼前的荣华富贵其实也不难,只要手握兵权就好,但眼下十常侍们虽然能够左右朝中各级官员,甚至是一些地方官员的升迁、任免,但却始终不能插手的是军旅之事,原因很简单,天下兵权均握于大将军何进一人之手,而这大将军何进乃是何皇后同父异母的哥哥,因何皇后受宠于皇帝刘宏而得以升迁中用。
因此要想从这大将军何进手中轻易夺得兵权那是不可能的,想让这何进屈从听命那是更不可能,而且更要命的是这何进包括他手下的一干武夫均将中宫的宦官视作眼中钉,有事没事总爱在朝堂上参上一本,若是在外打了败仗那就更不用说了,恨不得将所有的罪责都往中常侍们身上推,好像这冲锋打仗的都是中宫的宦官一般,幸好陛下英明才不至于使宦官萌受不白之冤。
为今之计便只有让中宫宦官去出任朝中的武职,这样才能将兵权牢牢攥在自己的手中,而且这出任的武职还不能太低,官职太低手底下便没几个兵,而且还得处处受他何屠夫(何进)的节制,眼下天下盗贼蜂起,轻点的被他何屠夫当枪棒使,弄不好的还刚好用来当他们那一干武夫损兵折将的替罪羊。
“对!这不是便宜他何屠夫么!”说话的是中常侍夏恽。
“那就弄个大一点的官职,他何屠夫是大将军,咱们就弄它个征西大将军来当当,也不比他大将军小多少,哈哈哈~”
说这话的乃是中常侍段珪,想出这主意让他自己觉得十分的得意,因此大笑了起来,只是因为受了宫刑的缘故,这笑声听起来要多怪异有多怪异,不过好在这一屋子在座的都是受过宫刑的,所以也就没人觉得这笑声有多么的滑稽。
而不等段珪笑完,中常侍毕岚便颇为鄙夷的打断道:“‘征西大将军’?这西羌正闹叛乱呢,弄个征西大将军来给你当,你领兵平叛去?!蠢货!”
“你?!”段珪气极,刚想骂出口来不过转念一想,这厮之前铸铜人四、铸天禄蛤蟆,前日还弄出个什劳子的“翻车”来在皇城内洒水,哄得皇上好不开心,如今他风头正盛还是先忍忍,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于是只轻哼了一声便将心中所有的怨气都憋了回去。
毕岚只当是段珪语塞,颇为得意的轻蔑的瞟了他一眼,转过头去便堆起一脸谄媚的笑容来,对着张让、赵忠二人道:“我朝旧制征西、征东、征南、征北这些名号皆需有对应的战功方才封得,亦或这些的地方起了战祸需人领兵平叛去,才能封得这些名号,若我等求这些封号不是徒惹朝中那班文武的口舌,让陛下难做么?依我之见,‘车骑将军’一职刚好,‘车骑将军’虽不比‘大将军’但却也不是他何屠夫能轻易调派的了的了。”
张让、赵忠二人听了对视了一番,微微点头,显然是认可了毕岚的建议,张让略作沉吟开口道:“嗯!‘车骑将军’恰好!只是此乃显职,非等闲之人不能胜任。”
围坐在张让、赵忠二人身边的一众中常侍们那是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的好手,听张让这么一说,一众人立刻异口同声的奉承道:“此等要职非张、赵二位常侍不能胜任。”
但纵然是这帮惯于阿谀的小人之中,却偶尔还是有个别不开眼的,这不众人的话音刚落,一个格格不入的声音就响起了:“我朝历来不许内侍干政,我等这一上手便要如此显职,会不会操之过急?”这说话的乃是中常侍郭胜。
众人转过头异样的看着他,段珪刚刚在毕岚处吃了瘪窝着一肚子的火,此时正好在郭胜头上出气,于是扯着那尖细的嗓门喝道:“郭胜!什么内侍不许干政,还外戚不许干政呢?那现在在何屠夫不是还好好的当着他的大将军,哦~我想起来了,你跟那何屠夫是同乡,他当上这大将军里面好像还有你的功劳对吧?你现在是不是想借着何屠夫之手除了我等,你好当上大长秋独领内侍是不是?”
“胡,胡说!”郭胜被下了一大跳,赶忙结结巴巴的回应,向张让、赵忠二人表忠心,“我绝无此意!真的,我对天发誓我绝无此意!”
赵忠皮笑肉不笑,冲着郭胜招招手,郭胜情知不好,但也只能从座上起来,朝着赵忠爬了过去,这一边爬还一边忙不迭的替自己辩白道:“是!我是曾帮过何进贵幸,但这厮忘恩负义,不念同乡之情,我现在恨不得食其肉、寝寝寝寝其皮!”
郭胜真被吓得哆嗦了。
“他要是念及同乡之情,那你是不是该食我等之肉,寝我等之皮了?”赵忠质问道,但不等郭胜回答,他便拎着郭胜的脑袋一巴掌拍了上去。
“哎呦!”郭胜吃了痛一声惨叫,用手捂着脸,但嘴上却不敢停了表忠心,破口骂道:“何屠夫你个直娘贼,老子与你不共戴天!”
屋内一干人一阵哄笑,张让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拉起地上的郭胜道:“我不要你跟那何屠夫‘不共戴天’,相反还要你以同乡之名去讨好他,懂吗?”
郭胜一愣,旋即将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一般,也不知道是真懂了还是在装懂,张让也不去理他,环视了屋内众人说道:“车骑将军一职非等闲不能任之,而皇上这边亦不可一日无人照应,我觉得这车骑将军便由赵常侍(赵忠)去当,我等依旧在皇上身边侍奉着,如何?”
众人立马谄笑着答应,直呼高见!高见!就连那刚刚吃了一巴掌的郭胜也不例外,捂着半边脸直点头,那看着张让崇拜的眼神,仿佛刚刚认为此事‘操之过急’不是他郭胜一般。
随后,这屋内便传出了一阵阵阴阳怪气的笑声,这笑声听来要多怪异有多怪异,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听得人直欲作呕。
第二日朝上,皇帝刘宏以尚有讨伐黄巾的有功之臣未得封赏为由,拜赵忠为车骑将军,诏令其督办此事。
此一由头亦为张让的主意,一则能让赵忠这车骑将军当得顺理成章,二则还能借此拉拢一批讨贼的悍将,当真可谓是老谋深算!
而事实果不其然,一听说皇上终于肯采纳众臣工的建议,封赏曾经遗漏的讨贼功臣,那满朝的文武便都欣喜的不得了,直呼万岁!于是拜赵忠为车骑将军一事竟也破天荒的未受到朝中任何一位文武大臣的阻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