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廖淳飘飘然的感受着生平第一次骑着骏马,身后跟着三千余骑兵纵横驰骋的快意。
一路上,鲍恢幻想着配上宝马神驹后的“黄巾二十八骑”将会是如何的来去如风,所向无敌!
一路上,句就种部和土日部的羌兵兄弟们,脑中想得全是一会儿遇到官军之时,如何的将官军打得落花流水,然后将官军们的脑袋拿绳穿了起来,一串串的挂在马脖子的底下,等回去之时,数着人头论功请赏,然后还能看到那些没能跟着来的人,羡慕得只留哈喇的可笑神情!
不过幸好还有一个人是清醒的,这人便是贼老大陈幕!
陈幕并不像廖淳一般的懂得一些兵法,只是他当了山贼之后,或许是因为每天过着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日子,这日子久了之后倒生出一种预知危险的敏锐来,每当危险靠近之时,他总能感觉出来,而这一次也没例外,周遭没有杀戮,但他似乎却又莫名其妙的突然又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之味。
陈幕熟悉这种感觉,他知道这绝不是自己的嗅觉出了毛病,或者脑中产生了幻觉。
危险!危险正在靠近!
于是,他立刻策马靠向了廖淳。
廖淳从陈幕的神情中看出了陈幕并不是在开玩笑,虽然此时身后跟着三千的铁骑,而四野里空旷旷的,也看不到半点官军的踪影,但他还是小心提防了起来,唤过鞠羟让他派一小队人马去到前方哨探,而自己则压慢了大队人马的行军速度,跟在后面缓缓前行。
然而廖淳虽然做提防,却依然没能逃过盖勋的算计,因为盖勋布军之时下的军令是,叛军来时放过前队,待其过到一半之时方才杀出,截断叛军的队伍,令其首尾不能相顾,而后再分而击之,而这样一来,廖淳的虽然派出了哨马,但这些哨马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不过作为福将的廖淳,幸运之神又再次在危难时刻降临在了他的身上,而同时也让这些跟着廖淳的羌兵们占了光。
一个官军的新兵蛋子,由于太过紧张,在羌兵的哨马跑到之时,就拉起了暗埋在地上的绊马索。而他过早的拉起了绊马索,但与他相对埋伏在官道的另一边的那个官军却没拉,因而只绊倒了跑在他那一侧的一个羌兵的战马,但却惊动了整一支的羌兵队。
羌兵一被惊动,整个战局便完全逆转了过来,官军多是步兵,在羌兵战马的往来冲杀之下,根本就没多少的还手之力,只过了没多少的功夫官军便折损了一大半的人马。
而盖勋也真称得上是一代名将,他凭着超凡的统帅本领,在这突然间几乎是一面倒,被动挨打的局面之下,将如同没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奔命的官军兵士们慢慢收聚了拢来,仿照《司马法》所载,战国之时的以人对车的精妙阵法“鱼丽之阵”,将阵中的“车”换成了“马”,自己与底下的几员战将和仅存的十来个骑兵,骑马站于阵前与阵中,来对抗羌人骑兵的冲击,而其余的步军则站在两侧护卫核心中的骑兵,摆出了一个“鱼丽之阵”来。
但这“鱼丽之阵”再精妙,也抵不过兵力上的众寡悬殊,不消廖淳指挥,那一众的羌兵们便早都呼啸着朝着这些聚在一起等死的官军们冲杀了过去,生怕这仅存的最后百余个脑袋都被同袍的战友们抢了去。
结果在羌兵们的四面夹攻之下,这精妙的“鱼丽之阵”很快便溃不成型,而盖勋也身负三处重伤,摔落下马。
剩余的十数个官军将士想要护着盖勋拼死杀出一条血路来逃走,却不想盖勋用力的推开那些护着自己的官军将士,指着身旁的一棵胡杨树说道:“我若战死,必将我埋于此树之下。”说罢举剑又朝那围过来的羌兵杀去。
而在盖勋说话的时候,那些羌兵们早就都围了过来,他们见着官军只剩了寥寥几人本想活捉这官军主将,好回去请个大赏,但盖勋举着剑左挥右砍,使得羌兵们根本就靠不近身。
羌兵们见抓活的不容易,便打算杀了盖勋,于是又纷纷拿着手中的长矛利剑朝着盖勋刺去。
而廖淳见盖勋的样子也没有半丝想要投降的意思,于是也就任由着羌兵们去杀盖勋,不去阻止。
但这个时候,原本一直紧跟在廖淳身边的滇吾突然策马穿过人群,跑到盖勋的前面,转过身来用手中的弯刀拦住一众的羌兵,大声呼喊道:“盖长史乃是上天派到我们人间的贤人,你们若是杀了他,必遭天谴呀!”
一众的羌兵听了滇吾的话都面面相觑了起来。
而盖勋却仰天怒骂道:“死反虏,汝何知?!速来杀我!”
盖勋厉声如雷,众羌兵皆大惊失色。
然而滇吾却不顾盖勋的怒骂,翻身下马,想将自己的马让给盖勋。
但盖勋拒不接受,反倒举剑刺向滇吾。
廖淳一看不好,只得下令让众羌兵一起上前活捉了盖勋。
盖勋被抓,口中怒骂不止。
滇吾怕盖勋会激怒了廖淳,赶紧替盖勋向廖淳求情,并请廖淳放了盖勋。
而廖淳对盖勋也是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本来送个人情给滇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他有些好奇,这其貌不扬的盖勋,究竟有何本事,为什么滇吾会为了他向自己苦苦求情?
另外,廖淳就怕无缘无故放跑了盖勋,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北宫伯玉那里不好交代,因为这会儿除了滇吾的句就种部落的人马之外,可还有一半是土日部的人马,想到这处,他眼睛便不自觉的看向了身边鞠羟。
而滇吾一看廖淳似乎是面有难色的在看着鞠羟,便大致猜到了廖淳心中的忧虑,于是忙对鞠羟说道:“鞠羟头领,我的兄弟,盖长史乃是上天派到我们人间来的贤人,你就跟我一道向廖头领求求情,我愿将今日的战功全让给你们土日部,怎么样?”
那怪这滇吾如此的受北宫伯玉的倚重,这察言观色、揣摩人心的本事,到底非常人所能及,就凭廖淳这一个细微的动作,便看出了廖淳的为难之处,而且他不但只看出了廖淳的为难之处,还立刻就想出了处理这问题的办法来。
而对于鞠羟来说,他听到滇吾说要将今日这一战的功劳全让给自己部落,自然是喜出望外,立刻就答应了滇吾的要求,也向廖淳求情,请廖淳放了盖勋。
但鞠羟也求廖淳放了盖勋,却不光是为了滇吾让给自己的那一半的功劳,他虽说未曾像滇吾一般的曾经受过盖勋的恩惠,却被盖勋刚刚在战场之上浴血拼杀、宁死不降的忠勇之气所折服,因而即便是滇吾不开口说让出战功来,他可能也是会站出来替盖勋求情的。
而廖淳一看鞠羟也替盖勋求情,便也不再有什么顾虑了,便也就答应了二人的请求,放了盖勋。
不过,这滇吾竟然能为了就盖勋而放弃这拼死得来的战功,廖淳心中对这滇吾与盖勋二人的关系就更加好奇了起来,所以当滇吾去释放盖勋的时候,廖淳便向鞠羟打听起二人的事情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