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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洪无力地倚靠在墓碑上,手中的剑脱落在身侧,纷纷初雪落在他身上,却盖不住满身的血气。此刻,他嘴角不断吐着鲜血,胸前破了几个洞,正汩汩流着血。
驿道雪路坟茔这里,除了簌簌而落的初雪外,还有袅袅而升的香气,这是能让人舒意宁神的檀香。这香气甚是隽永,似乎将尹洪紧紧笼罩在其中。
他看了一眼胸前的血洞,再看看身前握剑围着他的白衣人,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眼神一片茫然。
那几个白衣人的情况只比尹洪好一点点,他们肩腿上都渗出点朵朵血花,有伤势严重的,只能将剑插在地上才能堪堪撑住身形。白衣人脸上满是杀气,又十分凝重。
他们没有想到成国公府的死士这么厉害,明明已经神志不清却依然那么强悍,若是在平时,他们肯定不是这人的对手。
幸好,幸好还有些檀香,这些檀香让这人头脑模糊,动作也迟滞很多,白衣人才能乘机将他击杀。如今这人胸前有数个血洞,已无反抗之力。
“噗嗤”又是一声,白衣人沉默而坚决地将剑送进尹洪的左胸,随即快速拔出,然后跃在一旁,等待这人断气。
胸前剧烈的疼痛让尹洪有片刻的清醒,可是他连握剑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知道自己到了必死之地,连看都没有看白衣人一眼。
在这临死之时,就算知道是谁杀他,也没有意思了。尹洪嗅着这让他惊惧畏恐的檀香,茫然地往身后看去。
这仍是他每年必来的坟茔,已经修葺过的坟茔如今看着是一堆白雪,只有他知道,这白雪底下埋着怎样的罪恶和愧疚,让他终生不安却只能每年在这个日子来这里忏悔!
迷迷糊糊之间,尹洪仿佛见到了几十年前的自己。
也是这样的雪天,也是这样的寒冷,他接了成为死士后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将一个老人杀掉。他慢慢地将剑插进一个老人的胸前,然后静默地等着老人断气,直至这老人死不瞑目!
老人怎么能瞑目?杀他的,是他一直行乞供养着的儿子!怎么能瞑目?今日……今日过后,坟茔里面人就可以瞑目了吧?
尹洪这样想道,身子又往下瘫了一下,头靠在了墓碑上,眼中的茫然更深了,仿佛什么都没有见到一样,但是嘴角竟扬了起来,口中的鲜血更加汹涌而出。
直到最后,他双眼紧闭,身上已经无一点气息,脸上仍带着这个笑容。白衣人不知这人在想什么,不知他为何临死而笑。他们静默地看了半响,然后带着剑转身离去,只留下点点血气。
驿道坟茔这里,纷纷初雪带着澄净和静谧,试图掩盖着人间所有污秽和丑陋。
秦绩接到尹洪死讯的时候,简直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尹洪死了?他身边的死士被人杀死了?这怎么可能?!
随即,他就看到了尹洪的尸体。这尸体被冻成一个奇异的角度,就像坐靠着什么东西一样。他身上的伤、胸前的血洞都说明他临死前,有过一场剧烈的厮杀。
最后,他还是被杀死了!杀死他的人是谁?是单纯杀他,还是冲着自己来?
尹洪无家无亲,唯一的身份就是自己的死士,不管他被杀是为何,绝对是冲着自己来的!——秦绩不断想着,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驿道那里,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秦绩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住震怒问道。
“除了尹先生,什么都没有。正好下了一场雪,什么都掩住了。”李楚低着头回道,眼里都惊惧。
尹洪是主子身边的死士,武功比他们这些人都高强得多,如今却被杀了,而且杀他的人没留下半点痕迹,驿道坟茔那里,除了纷纷白雪,什么都没有!
可见这杀局,设得多么周详和仔细,尹洪死得不能再死,可是成国公府只除了尹洪尸体,什么都没发现。
这让李楚隐隐感到不祥,似乎有一个强大的对手,正蛰伏在暗处,随时会扑上来刺府中一刀。
李楚的感觉,秦绩也有,而且比尹洪的还要深刻!这是从南风堂被灭开始,秦绩就有的感觉。南风堂被灭、三皇子府出事、尹洪被杀,这些,都是他身边的事,接二连三地发生,不可能是事有凑巧,绝对是有人针对他而设局。
这个人,是谁?成国公府得罪的人、且有这等本事的,秦绩还真想不到是谁!
“知道他去驿道坟茔的,肯定是府中的人!他最近与何人接触?有何不寻常之事?”秦绩继续问道,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尹先生一向不和府中的人接触。若说不寻常的话,就是前些天他外出受伤一事。”李楚对尹洪这个人,当然是不敢刺探的,所知也极为有限。
秦绩的眼神暗了下来,前些天尹洪去顾家掳顾琰,却遭到了顾家的阻扰,期间中书舍人沈度出现救了顾琰,尹洪还因此受了伤。
这些,是秦绩所知道的事情,他只知道沈度出现在那里,但更详细的情况,还没有听尹洪说过。那时候,尹洪正要说那晚的事情,李楚就急报三皇子府出事了。
此后秦绩便忙着三皇子府的事,尹洪受伤那一晚的事早被他丢到了脑后,如今三皇子的事尚未落定,尹洪就已经身死了。这其中,顾家有没有手脚?
待他唤了顾重庭来,听了顾重庭的话语之后,就迷惑了。
顾重庭来了之后,是这样说的:“世子,尹先生的死不可能与顾家有关。顾重安那一房,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他们在武力上的倚靠就是傅铭,傅铭尚未回来!顾重安他们没有本事杀得了尹先生!”
顾重庭所说的甚有道理,顾家只是文官,在武力上没有什么厉害的地方。以尹洪的本事,的确不是一般人能杀得了的,顾家没有那么大的本事,那么,究竟是谁呢?
尹洪说的话突然出现在秦绩心头,中书舍人沈度出现了……
那一次,在空翠山上,正巧是沈度救了顾重安等人,这一次,沈度又在月夜救下了顾琰。顾家和沈度,是什么关系?想到这里,秦绩便打算去见见父亲秦邑,可是他还没动,秦邑就让人来唤他了。
尹洪的死,自是惊动了成国公秦邑。死的,是成国公府的死士,而不是一般的下人,这让秦邑不得不重视。
“尹洪的死,你可有什么考虑?”秦邑这样问道。自南风堂一事后,秦邑再一次沉下了脸色。他不是为了尹洪的死难过,而是为了成国公府将来担忧。
秦邑见过太多家族的倾覆,有时候一家的颓败都是从一件件小事肇始,先有南风堂被灭后有尹洪被杀,秦邑担心这是破家先兆,对这一事异常上心。
“父亲,我先前让尹洪去办事的时候,遭到了沈度的阻拦。三皇子又一直拉拢沈度不成,您看,这人会不会有问题?”秦绩这样问道。他知道府中对帝师的沈肃的关注非同一般,这沈度,当然也不例外。
沈度?沈肃的义子?
秦邑思虑良久,才摇摇头说道:“沈度在朝为官这几年,并没有对成国公府有何不利。韦长隐说沈度是皇上纯臣,是不会为各皇子拉拢的。”
秦邑想不出沈度有何理由对付成国公府,就算是沈肃,实际上也和成国公府无仇无怨。只是当年沈肃突然从京兆消失,后来又突然出现,成国公不敢忽视帝师的影响,才会密切关注沈肃其人。
秦绩的眼中倏地闪过一丝嫉恨,又是韦长隐,这个人在京兆勋贵圈的影响真不是一般!就连父亲都对其听信三分,他算是秦绩最讨厌的勋贵子弟了。
尤其是那副样子,仿佛什么都不放在眼中,特别让秦绩看不瞬间。但此刻,他对韦长隐的不顺眼还在其次,他始终觉得沈度甚有问题。
“父亲,我觉得沈度这个人殊不简单,府中的人手此后还要加强对其关注才是。”秦绩这样说道。一想到三皇子一直想拉拢沈度,他脸色就颇为不豫。
不管是为了尹洪这事,还是为了三皇子拉拢,这个沈度都不能不重视!
“此事,我自有分寸。尹洪这事,交给府中的人来查。这个时候,你还是助三殿下收拾乱局为好。还有三殿下与叶家的亲事,都要快些落实!”秦邑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调查尹洪一事。
事关成国公府的死士,秦邑要亲自处理,才能放心。
秦绩一喜,自是点点头。若是父亲亲自处理尹洪这事,会比他自己着手要有效率得多。
“尹洪之死,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我很想知道,究竟是谁对成国公死士下手,敢担如此伤害秦家……”秦邑周身都泛着杀气,似乎能将人震碎一样。
究竟是谁对成国公府下手呢?他们当然想不到会是顾琰,此刻顾琰可不像秦邑他们这样忧虑,而是兴奋地在尺璧院内踱来踱去,等待她这一生极为重要的时刻到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