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今既气沈离什么都云淡风轻的瞒着她,又担心他真的会如师父所说的那样时日无多。
十几年的师徒情,如今却已走向决裂。
挽今并不想将师父和仙魂玉的事情告诉纤歌,毕竟纤歌现在这么憔悴,没必要再多一件事让纤歌伤心。她心下乱的很,第一次感觉自己这么无能。看来师父是铁定要拿沈离的仙魂玉,且不说埋在他体内的夺命锁,单单这寒毒便如定时*一样藏在他体内……
“姐……”纤歌看着挽今,欲言又止。
“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挽今偏头看她,觉得有些不对劲。虽然景王妃与母亲的关系很好,她与纤歌不是亲姐妹却胜似亲姐妹,但她们二人之间却也从没有以姐妹相称过,相互之间就如朋友一般,最多有时以师姐妹相称。今日的纤歌看起来怪怪,必是有什么难以言明的事想对她说。
“姐……”纤歌欲语泪先流,第一次,她喊了挽今一声姐而不是师姐。最近发生了太多事,就像做了一场怎么也醒不了的噩梦一般。想说的实在太多,又不知道怎么去开口,她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如今能依靠的也只有沈离和挽今。
纤歌这一哭就像打开了水闸,联想到之前景王府和曲祭天的事,件件都如万箭穿心,哭得更不能自已,扑入挽今的怀中。
听着纤歌一声声的抽泣,挽今心揪着疼。除了那次金隼的离开,从前不论是在冉云还是在景王府,纤歌从来都是无忧无虑、乐观开朗,永远笑得没心没肺,何时成了这般撕心裂肺的模样!她之前便得到辽王曲祭天悔婚的消息,这世上能把纤歌折腾成这样的人,估计也就只有那个畏首畏尾的混球了。
之前曲祭天说他身为新任辽王必须承担起肩上的责任,所以要离开多年和他欢欢喜喜行走江湖、悬壶济世多年的纤歌迎娶景王之女为妻,但现在他已经知道了景王之女就是纤歌,竟然还敢当众悔婚!
泪水湿润了她的胸前的衣襟,挽今缓缓抚着纤歌的背小心安抚着:“没事没事,天塌下来都有你姐和师兄顶着。”
“你还记得我来给你送化阳药的那日我同你说的话吗?”纤歌哭累了,靠在挽今的肩膀上,喃喃的说道。
“你说就算我再有天大的委屈与身不由己,也不能吃害人害己的化阳药?”挽今有些不确定,那日纤歌说的话太多,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
纤歌摇摇头。
“如果曲祭天如果选了纤歌郡主,那就万水千山沧桑过,自此与君相决绝?”
纤歌还是摇摇头。
不知想到了什么,挽今的脸色有片刻的不自然:“你说如果师兄敢抛弃我的话,就让他提头来见?”
“我说你别的记不得,这到记得蛮清楚的嘛。”纤歌实在忍不住给挽今一个白眼。
“这时候你还有心情和我开玩笑?”挽今脸色一红,一把将纤歌推离她身边。
纤歌赶紧稳住身形,撇了撇嘴,终是说道:“是我娘亲的事。”
经纤歌一点,挽今终于想起来:“对了,你那日说姨母病了,现在她的身体好些了吗?”
纤歌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继续道:“还记得我那日对你说我娘的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基本上都是忧思忧虑造成的,而我总觉得她有些奇怪,好像有事瞒着我,可能这件事还和你母后有关?”
“记得。”挽今点了点头。
“我那夜回属地,因为回来实在太晚不想惊动已经入睡的父王和娘亲所以打算自己悄悄去厨房拿点吃的填填肚子然后睡觉,未料却在柴房门外偷偷听见了娘亲与一个陌生老女人的对话,才得知了一个我打死都不愿意相信的事……”纤歌双眼紧闭,手紧握成拳,身体轻微颤动,似乎极不想回忆起那段噩梦般的回忆。
挽今不禁蹙眉:“姨母说了些什么?”
纤歌抬起泪汪汪的眼,扑上去抱住了挽今,终于止不住崩溃:“原来你是我的亲姐姐!”
挽今一震,赶紧抚着纤歌的背道:“你说清楚。”
“我从她们的谈话中得知,那个陌生的老女人原是先皇后也就是你母后之前生产的接生婆。她因为相公赌博输了所有家当所以才找我娘亲勒索要钱。她说……她说那日先皇后临盆时本是生了两个女儿,是她趁先皇后大出血昏迷后抱走了先皇后的小女儿给了当时同样怀胎九月的景王妃!”
“怎、怎么可能……”挽今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来不及反应。
“千真万确,我躲在柴房外字字听的清清楚楚。那时景王妃其实根本没有怀孕,所谓的怀胎九月也只是为了骗我父王。”
“为什么?景王爷这么爱姨母,姨母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挽今根本不敢相信。在她的印象中景王爷和景王妃都是顶好的人,而景王妃与母后也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错了,父王在之前其实根本不爱娘亲,他的心中挚爱其实另有其人……”
挽今蹙眉问道:“是谁?”
“是你的母后。”
纤歌不禁一声长叹。这上辈的爱恨情仇、恩恩怨怨,剪不断理还乱,却永远要她们小一辈来承担。
“其实我父王很爱你的母后,如果不是你母后一心爱着你的父皇而我娘亲又骗我父王说他在借酒消愁酩酊大醉后临幸了她所以怀上了他的孩子,我父皇根本不会娶我娘亲为王妃,更何况我娘亲还只是你母后身边的陪嫁丫鬟。”
挽今许久没有反应过来,她的确知道姨母从前是母后身边的丫鬟,但她们二人从小就相伴长大,关系就像亲姐妹一般,所以也从来没有人敢低看姨母一眼。但挽今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姨母会瞒着母亲做出这种事……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姨母为了王妃之位,因景王爱我母后不得,趁虚而入欺骗景王怀了他的孩子,然后又仗着自己与我母后的关系逼景王娶她为妃?”挽今脸色煞白,说出一个字便失一分血色。
“是,但也不全是。”纤歌道。“娘亲是真心爱父王的,她所做的一切并不是为了景王妃的位子而仅仅是为了能留在父王身边。但她也的确是假装怀了父王的孩子,又因为她与先皇后都一起在皇宫中养胎,后宫除了先皇后便只有柔妃一人。眼看着临盆之日就快到了,而先皇后又正巧早产,她怕事情暴露所以便装作与先皇后同时临盆,将父王送给她价值连城的冰花芙蓉玉镯给先皇后的接生婆,并且还用重金买通所有当时先皇后生产时服侍的侍女,还胁迫她们如果不肯照着她的意思办便杀了她们和她们的家人灭口!娘亲威逼利诱双管齐下,要接生婆把先皇后的孩子偷偷抱来然后用一个已经准备好的死婴充数。而令娘亲没有想到的是那夜先皇后恰巧生了两个女儿,她便叫接生婆把先皇后的小女儿抱走,对外宣称自己与先皇后一样生了个女儿。”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只为这一个字,景王妃费尽了心机,双手沾满了鲜血!纤歌想想就觉得后怕,她竟然还认贼作父叫这样一个面目可憎让自己与自己亲生母亲骨肉分离的人娘亲叫了十几年,纤歌简直想生生挖了自己那双不识人的眼睛!
此事事关重大,牵扯甚多,挽今一时间还不敢妄写结论。她对纤歌说道:“口说无凭,不论怎么说现在都没有什么证据。这些话都仅仅只是你偷听来的,说不定是有人想陷害景王妃呢?”
纤歌摇摇头:“要真是这样我自然比任何人都开心,可是那个陌生老女人的手里的确是有娘亲的冰花芙蓉玉镯。”
挽今不禁问道:“这么珍贵的玉镯十几年来都不在景王妃身边,难道就没有一人怀疑吗?”
纤歌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个我也觉得奇怪,可又不敢问娘亲怕她怀疑,便在之后假装对首饰感兴趣,偷偷跑去问了我父王关于芙蓉玉镯的事。可没想到我父王告诉我的却是这玉镯他的确送给了娘亲,但娘亲却又转赠给了和她亲如姐妹的先皇后,但先皇后却不小心失手将玉镯打碎,那次还特意向他道过歉,当时先皇还给了父王和娘亲一块通灵紫玉赔罪。喏,就是现在挂在我手上的。”纤歌拉下袖子将腕上的通灵紫玉在挽今面前晃了晃。
挽今蹙眉,记得母后好像从来没有对她说起过此事。
纤歌继续道:“一开始我也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会是先皇后将玉镯摔碎?不过后来我想极有可能是因为我娘亲与先皇后素来交好,她骗先皇后说自己失手将玉镯丢失,怕王爷责罚,然而王爷又心挂皇后,所以请求先皇后帮自己把这个谎圆过去。而先皇后自然因为王爷的事觉得自己对王妃有亏欠,不愿让王妃再被王爷责罚,所以替她背了这个黑锅,谁也没有告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