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明溯突然自杀式的撞墙行为让城上几乎所有的人都惊傻了。︾頂︾︾︾,..的确从他们的视觉角度去看,明溯此时的动作趋势直如直奔城墙根儿而去。
按照这个趋势再奔下去,不消两个弹指,明溯定然会一头冲进护城河,当然了最好的结果还是误打误撞跃过了那不是很宽敞的护城河……一头撞在城墙上面,直如鸡飞蛋打一般,红的是血,白的是脑浆,黄色的自然不会是蛋黄,而是那蛋黄后面憋了半天的消化物了。
之所以觉得明溯是准备用身体去撞墙,主要还是因为这张掖地处荒漠之中,那护城河虽然挖掘得极为宽广,可此时早已过了雨季,河中枯涸得只剩下二三尺宽的水流恐怕就连一个七八岁的娃儿都能轻易跃了过去。
就在城上诸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先前还口出狂言的少年突然脑子想不开了,自行选择了去寻短见的时候,明溯已经奔到了城墙外面不足一长的位置。
众所周知,城墙都是修筑的高高的,如此情形之下,想要看清楚明溯的动作,便只能将头伸出箭垛去观察。
几乎与先前长啸过后的情形完全相反,这一刻,几乎所有的人都拼命的将脖子往前伸出。当然了,能够越过箭垛往下看的也就只有那前排寥寥可数的少数人而已,这其中就包括独自占据了七八尺宽城墙的太守张邈。
不管怎么样,明溯毕竟现在身份还比较敏感。若是能够不与其起上争执,那自然是最好的。当然了,现在明溯不依不饶的与张掖对上了,尽管张邈心中觉得自己完全没有负数可言,可如果明溯自己想不开选择了自尽,那么自己的压力自然也就了一。
无论刘宏最后心中会怎么想,这众目睽睽之下,明溯是突发了羊癫疯,自己着实想不开了去寻了短见,刘宏总不能怪自己没有提前将城墙这一段给拆除了吧。
按,此时张邈心中本应该是一片轻松才是。可不知怎么的,就在他将头伸出箭垛,尚未看清楚底下的情形时,心中却是陡然升起了一股不妙的感觉。
如果是个武将,可能这一丝警讯足以挽救一条性命。可张邈毕竟是个纯粹意义上的文人,哪怕现在觉得有些不妙,他还是努力的伸长脖子,睁大了眼睛往下看了过去。
这一看,张邈顿时心神俱颤。
时迟,那时快。几乎就在张邈将头伸出去的同时,明溯突然原地一顿,竟然整个人身形拔高了丈许,就那么如同一只巨大的鸟儿一般贴着耸立的城墙猛然往上扑了过去。
张邈看到的其实不是明溯,因为就在那个生命最后的关头,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一截寒光给吸引住了。
长刀带着上冲的威势,“噗呲”一声穿过了张邈的胸膛,随着刀势腾飞,明溯单掌一拍旁边的箭垛,翻身重重的落在城头,激起了层层烟土。
就在那些守卒惊呆了的神情之中,明溯回身一挑,一颗人头伴随着无数的血腥冲天而起。
“本侯了要第一个取你首级的。”顺手接过张邈那尚且死不瞑目的人头,明溯耀武扬威的将长刀在面前划了一圈,极度不屑的表示了一番自己是如何话算数的。
此时,任是那些守卒脑子转得再快,都万万想不到仅仅一个眨眼间,自家太守大人便身首异处。而且,似乎正如此时面前这个全身沐血的少年所言——第一个就失去了脑袋。
明溯的想法本来就是凭借张邈的脑袋去摧毁这些守卒的意志,然而,让他下一个瞬间脸上便失去了颜色的是:这些先前看起来还有些惊惶的守卒经过短短的怔神之后,却是突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紧紧握住手中的兵器,争先恐后的奔了上来。
尽管绝大多数守卒此时还是面若土色,或者面带死色,可在那些明显操练有序的披甲士卒的带领之下,一个个无所畏惧的迎着失望的威胁冲了上来。
从他们的脸上,明溯看出了那种对于生的无尽的眷念,以及对于死亡断然的决裂。毫无疑问,此时自己面对都是一群死士,只不过现在张邈已经授首,又是甚么样的力量才会使得这些士卒能够短暂的忘却死亡,或者是无视死亡的拥抱,就这么直挺挺的冲了上来?
还没等明溯脑中将这个疑惑放了下来,最前面的士卒已经冲到了其身边二尺以内,随着一声齐刷刷的大吼,十余柄长短兵器纷乱着罩着明溯,或刺或挑,或砍或劈,一起招呼了下来。
我勒了个去,这明显出乎自己的预料撒!明溯暗暗咒骂了一声,却是不敢耽搁,猛然将身子往下一矮,长刀护身,骤然原地回旋一圈。随着“叮当”声响不断,火花迸射之间,那些兵器已经相继断成了两截,个别冲在前面的人甚至于连手掌都被长刀顺势一并削了下来。
让明溯心神震荡的是,尽管自己已经显示出了超人的战力,可那些逐渐癫狂起来的士卒,哪怕是手中只剩下了短短的一截,甚至连手掌都剩下了一半,竟然一个个无畏生死般簇拥了上来。
短短的片刻工夫,早已记不清楚到底连续挥出了多少刀的明溯偷眼望了一下脚边早已垒积过了箭垛的尸身,稍许活动了一下因为用力过猛已经开始感受到了酥麻的手臂,毫不犹豫的转身便从城墙上跃了下去。
这简直是一群疯子!就在下落的过程之中,明溯脑中盘旋的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事实上,先前那短短的片刻,城墙上面早已成了一片修罗场地。那些涨红了眼睛的士卒一个个涌了上来,奋不顾身的往明溯身上扑了过去。
其实,这个时候就算大家都冷静下来,那些守卒也只能采取这种飞蛾扑火般的添油打法。没办法,城墙上面堆积的人实在太多了,除了一开始的少数人之外,到了最后,哪怕是挥舞一下兵器,在接踵而至的同伴的挤压之下,都变得无比的艰难。
可以,那些死去的守卒都是完全凭借着血肉之躯在与明溯手中锋利的长刀比试耐力。好在明溯手中并不是一柄寻常的兵器,若是不然,恐怕就算是用身体去磨,此时也早已被那些前赴后继的死士们给磨成了毛坯。
按照尸体的累积范围、高度来看,估摸着已经有足足数百名士卒丧生在了明溯手中,而且这个数字此时还在不断扩大着。早在城墙下面看呆了的关羽此时无比震撼看着那一个个慷慨赴死的士卒奋不顾身的从城头跃了下去。
就在明溯尚未踏到实地这极其短暂的一刹那,后面竟然又有百余守卒跟在后面扑了下来。可想而知,若是明溯不能迅速脱离这片区域,恐怕就算是用身体去砸,也能砸他个重伤出来了。
这哪是寻常的战场厮杀,如果不是有着抄家灭族之恨,生死之仇,又有谁会如此的追击对手,一副不死不休的绝然模样。
关羽这是旁观者,所以还能有心思想到其他方面,至于现在身处其中的明溯则已经是彻底的快要暴走了。哪怕是当初运送张宝从南郡千里奔逃回洛阳的时候,面对那些教徒的不死不休的追杀时,明溯都没见识过如此视死如归的自杀式的进攻方式。
实在的,若是能够有足够的地形挪移,明溯完全有信心游斗目前的死者三倍以上的人手。倒不是他在城头留有了余力,而是地方太,实在展不开手脚,那些守卒又是接二连三的冲了上来,几乎每一个动作自己都在杀人的过程之中。
有那么一瞬间,明溯险些都产生了嫌恶的感觉。正如那屠夫,杀了一辈子的牛羊了,本来倒也无所谓,突然有一天从早到晚挥舞着屠刀,可流水线上的牛羊却还是一头接一头的不停的送了上来……如此情景,无论是体力还是感官,都会不由得产生一种极度厌倦的感觉。
尽管心中已经郁闷到了极,可明溯却还是保持了最后一丝清明。不待那呆若木鸡的关羽回过神来出声提醒,明溯骤然大吼一声,手中长刀猛然往后一劈,身体迅速借助城墙的反作用力斜飞了出去,堪堪飘落在了护城河的对岸。
明溯是仗着内息护身,方才胆敢从城头直接跳了下来,可那些后续拿性命追击的守卒们就没这么好运了。
望着下面红白相间的一堆,城上的守卒面色无一不是苍白失色,尤其是此时还有几名士卒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老天注定要让他们多受一会儿折磨方才取去其性命,此时不是折了腿脚,就是仰面朝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偶尔间一两声无力的哀嚎伴随着血腥的冲击直扑城头。
如同梦魇初醒一般,这个时候幸存的守卒方才意识到了单纯凭借血肉之躯去抵抗明溯这个传中的魔王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
战场上真正的勇士,往往都能够直面生死的考验……这是在神情激昂,来不及思考的时候。然而,一旦他们冷静下来,心中无尽的畏惧、后怕便不由的涌了上来。
好在现在魔王已经被赶下了城头,至少自己目前还幸运的站在原地。这是此时城头几乎所有活着的人心中唯一的想法,然而,还没等他们庆幸完毕,明溯愤怒的咆哮却是在城墙外面响了起来:“带你来是看热闹的么?还不给老子上去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