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中基本已经确定那持枪少年正是赵云,明溯却不能完全确认这手持直刀的少年是不是夏侯兰。↑頂點說,..
虽然自恃武艺出众,可现在对面的却可能是连赵云都比较推崇的人物,明溯也不敢大意,后撤一步之后,“锵”地一声将长刀拔了出来,定神格挡住了那来势汹汹的一刀。
看来这少年在直刀上面定然下了极大的功夫,刀光闪烁之间,霎息之间上三路、下三路、左边右侧,此人已经连续砍出了十二刀,逼得明溯步步后退。
见这少年刀法精湛,明溯心中油然升起一种争强斗胜的冲动,便趁着对方刀势稍许滞纳,换招的时候,猛然大喝一声,一记力劈华山便斩了下去。
这少年本来走的便是阳刚之势,不管对手如何应对,只是以一股威猛迅狠的劲力,一路强攻上去。这种打法,如果遇到力道稍逊的对手,则有如炎炎夏日照到雪花上一般,对手无论是采取守势还是抢攻,都无法沾得半便宜。
经过数以百场的生死厮杀,明溯现在刀法也已经登堂入室,堪称宗师一般的人物,虽然对方刀势凶猛,可毕竟自己的力气本身就比较强悍,加上辽东、南郡两番激斗,早已去粗存精,化繁为简,往往对方架势一起,场合变幻之间便能尽悉接下来的状况。
明溯也不是拘泥于一时得失之人,虽然前面被对方抢了先手,可毕竟自己还留有余力,此次当头一刀,前面身体晃动之间已经作好充足的铺垫,从眼神的专注,到腰部力量的使用,无一不是充分调动了身体的潜力。
那少年见明溯还敢反攻,顿时心中气急,空出的另一只手托住刀背,便横着往上挡了过去。
本来,按照这少年的力气,虽然比明溯稍许逊色几分,可格挡下来却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可他亏就亏在兵器不如人上,那少年本来面上还是从容一片,等到刀锋相交的时候,他顿时面色大变,再也顾不得形象,直接一个侧翻,就倒飞了出去。
这一下变化实在太快,也幸好在场的都是高手,这才注意到那少年的直刀已经被明溯齐中斩为了两段,若不是那少年见机不妙,紧忙后撤,估摸着现在连人都应该是当头分为两片了。
见明溯下了死手,后面持枪的少年眉头一样,手中长枪抖出一朵碗大的花来,便欲上前帮忙。
还没等他动身,耳边却是呼啸一声,一柄乌黑的短戟已经腾空掠了过来,打了个盘旋又飞回典韦手中。
“老子才是你的对手!”典韦轻蔑地笑了一声,双戟交织之中,已经扑了上去。
先前那持刀少年也是坚毅,此时见到同伴已经被缠住,无奈之下只得强自压制住心神,脚下不丁不八地摆了个奇怪的姿势,手中断刀微微上扬,双肩低垂,后臀提起,微眯的眼睛视线交汇之处,却直接放在了明溯身边三尺之处。
“果然是高手!”见状,明溯心中不惊反喜。任何一个武艺有所成就的人,站姿都是极为讲究的,无疑,这少年此时的姿势虽然看上去有些诡异,却是最适合战斗的姿势。除了沉肩提臀这一蓄力的通用技巧外,那少年的眼神也足以明这是一个精于搏斗的主儿。
战斗之中紧盯着对手的兵器有两大致命的缺陷,一是容易视线受到光线的影响,二是兵器总是在不停幻化方位之中,人的反应能力总会滞后一步。
现在,这个少年的眼睛选择了盯住明溯的身势,即便是有些无关紧要的假动作,亦是不能迷惑他的眼神,更何况,现在这种状态下,无论是明溯左挪右闪,前行或者退后,少年不要移动眼球便可能完全收于眼中,从而作出正确的判断。
俗话,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既然对方是个高手,明溯自然便立即收起了轻视之心,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此时手中的直刀只剩下了短短的大半尺,便松懈了下来。
随着后踵紧踏,明溯的脚尖轻轻抬离地面半分,身体旋转之间,手中长刀已经如同风卷残云,缠腰直取对方胸口。虽然明溯这一刀看上去轻浮抖动,可那少年却是不敢再拿自己的刀来格挡,只是往旁边跳跃半步,直接绕着突刺了过来。
其实,明溯压根没有奢望这么简单的一招便能制服对方,见其有了应对之策,刀至半途便直接换了方向,时快时慢,忽前忽后,欲左欲右,飘忽不定地专门追着对方的刀身而去。
此时明溯身体已经彻底的舒展了开来,当那少年使出以命搏命的杀招时,他便飞快地往后撤上几步,然后不管不顾地又是一刀递了上去,然而,那个少年收刀后撤的时候,明溯手中长刀却是如同行云流水一般顺畅地逼了上前。
电光火石之间,虽然再也听不到清脆的撞击声,可二人却是已经过手了二十余招。
很久没有这么酣畅地战斗了,随着姿势的展开,明溯脑中已经进入一片空灵之中,一种叫做韵律的东西已经开始占据了他的脑海。这种精妙之处完全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明溯只知道随着对方的动作,自己的招式变得越来越简单,出招、收招之间的间隔时间也越来越短,相对而言,刀势却是变得一记比一记凌厉,一记比一记轻灵飘逸。
缠,滑,绞,擦,抽,截,斩;抹,钩,剁,砍,劈,挑,刺。现在屠龙宝刀在明溯手中已经不再是一柄兵器,而是如同自己的手臂一般,或者形容为衣袖更为妥当。“长袖”飘舞之间,那刀势已经不再追求以力碰力,忽而刚猛,忽而柔和,看似缓慢至极,可却是令人完全生不出躲闪的念头。
就在绵绵不断的退后之中,那少年已经发现明溯的刀法突然有了一个质的变化,招数精奇之处便是连自己都有些难以招架了,惑乱、惊惶之际,脚下一乱,便再也失去了与之抗衡的信心。
“山即是海,海即是山……无刀则无敌无我,无力则无可撼动。”见那少年面露惊惧地跌坐在地,明溯口中呐呐自语两句,眼中的迷惘逐渐地弥漫了开来。虽然此时他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刀法意境之中,可那柄寒气逼人的长刀微颤之间却是不住地在那少年胸部以上游走,牢牢地将其困在了原地。
那持枪少年与典韦斗在一起,竟然还能够分出心来观察这边的战况。见明溯在对招之间,竟然能够触类旁通,揣摩出刀的真意,那少年不禁大为惑扰:如此武艺高强,悟性通灵之人,怎么会被派了出来追捕己等这区区的两名逃兵?
典韦的武艺可不是盖的,尽管之前明溯仗着对方不会真正伤了自己,与之放手搏斗了数回,可还没到胆敢中间开差的地步。此时,这少年一泛开心思,典韦立马就抓住了其中破绽,口中暴喝一声,趁机抢了上去,单戟圈住对方枪头,另外一手却是抡起短戟,当做板斧菜刀一般对着这少年的头部便砸了下去。
若是真正的战斗,走神或者迟疑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条,可毕竟面前两个少年是主公亲自名要收的将领,若是典韦这下抡实了,恐怕从此世间再也没有赵云这一号人物了。
好在典韦虽然打得来疯癫,那脑子却还算清明,此时虽然那少年措手不及之下已经难以作出反应,可典韦却是猛然将腰一扭,借着肩部冲击上去的势头,硬生生地将那戟尖从少年面侧斜劈了下去。
刺疼的风声掠过面庞之后,那少年方才意识到了自己已经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典韦的右肩却是已经重重地撞在他的胸前,顿时将其击飞除了十几二十丈远。
似笑非笑地将手中夺下的长枪回手掷出,深深地扎入一棵合抱粗细的大树之中后,典韦却是将双戟收回腰间,伸出蒲扇般的大手,肘弯一拐,极其诡异地切入了明溯的刀风之中。
明溯正在顿悟之中,不想眼前却是骤然冒出了一只大手,那拇指与食指看似轻轻地拂上了刀脊,却是如同雷霆一击,顿时将其顺畅的思绪给打回了现实。
“五兄!”明溯恼怒地喊了一声,便黯然住了口。这种若有若无,怅然若失的感觉实在难受,让他如同鱼刺梗于喉咙之间,不吐不快,吐了又发现没甚么东西。
“哈哈,你这个怪胎进步已经太快了,若是再给你悟下去,以后我的屁股就要经常遭殃了。”面对明溯的责怪,典韦却是毫不在意地言道:“其实,我还是怕你太入神了,一不心伤了这子,以后还不得骂死我?”
闻言,明溯不由地低头一看,顿时心中也就释然了。不为其他,只为此时那持刀的少年已经面如土色,全身飒飒发抖。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可能是因为自己先前太过于沉迷其中,那长刀圈卷之间,已经在这少年身上横七竖八划出了数十道浅浅的伤口,鲜红的血液映衬着破烂不堪的短襟,着实有些惊骇旁人。
“倒全是我的不对了!”见状,明溯心中愧疚,便躬身向那少年行了一礼道:“我叫明溯,你是不是夏侯兰?”
“嗯……”那少年茫然应了一声,却是突然醒悟了过来:“都是我怂恿赵云逃回来的,你们不要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