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管亥都被派出去,亲自统领五千人,夏侯淳与黄叙顿时不干了,尤其是夏侯淳,觉得明溯简直就是不把老人当老人,竟然让如此一个新丁出去带队。《》《》 ..
然而,明溯的一句话却是让他彻底打消了争功的念头:“论抢劫敲诈,孝冲你一万个也不上管亥一个。别问我为甚么,出来实在太伤感情……人家是专业的,你连个业余水准都够不上,还在这里凑甚么热闹撒!”
本来,明溯打得都是闷头发财的主意,这五支队伍都尽数遥遥地派往了公孙王或的地盘——玄菟郡。
可是,一件事情却是彻底让他放弃了“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念头。这个年代,高筑墙是为了有一个稳固的后方,广积粮自然是为了长久发展,毕竟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就是不想去干嘛,家里每天的消耗也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在这一熟没有收获上来之前,除了劫掠敲诈,明溯也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甚么法子可以解决自己的燃眉之急。毕竟隔了一道宽广湍急的马訾水,就算是自己愿意花钱银去买,也没哪个商贾会傻得跑这么远来送粮。
按照明溯的想法,中原此时尚未大乱,自己也没必要在这北方搞出多大的名堂。飞地发展的一个原则就是低调,因为这是别人固有的地盘,若是过于高调了,必然会四面楚歌,到处被动。何况自己的迁徙行动刚刚开始,近到汶县、徐无山、桃花岛,远到西山老巢,所有的人力、物力、财力都会逐渐地往这里倾斜过来。
塞北江南,这就是明溯要打造的一个世外桃源,也是今年最迫切的头等大事。
然而,这一日晌午过后,一骑快马却是迅速地打断了明溯的计划:阿石勒出事了!
对于这个跟随了自己将近一个月的胡人汉子,明溯有着格外的好感。就在那阿札特率先向自己表示忠心的时候,阿石勒虽然没有甚么惊人之言,却是用那草原独特的朴实默默地表达了自己发自内心的尊敬。
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明溯开始不遗余力地开始培养起了这个新属下。事实上,阿石勒也没有让明溯失望,五千骑卒从徐无山出发,短短十余天,先后发展成为万人队的三支队伍中间,就有阿石勒在内。而且,他也不是三人之中最少,足足一万三千余名精锐让他赢得了明溯的重视。
这是一个实在的汉子,每次冲锋都奔在最前面,如果自己让他断后,最后一骑肯定会是阿石勒。长期以来,明溯已经牢牢地记住了这个值得自己去培养的异族属下。
阿石勒是在高句骊县城下面遇难的。
这一次五路人马出去征粮,阿石勒是第三个被派出去的,所以他选择的方向自然是居于中间的高句骊县。
玄菟郡的地域只有目前乐浪的三分之二,可是地头蛇公孙王或的实力却要远远地超出了空降过来的蔡坚。何况那玄菟郡从上个世纪就是一个整体,乐浪到目前为止还处于三权分立的状态。
突然有了数万兵马犯境,公孙王或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这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权衡之下,立即颁布了一道舍卒保帅的军令,所有的卫卒全部缩回了郡治高句骊县城之中。
本来,就算是全玄菟的兵马堆起来,也不是阿石勒的对手,虽然真正可以出战的只有三千骑卒。至于剩下的那二千人也不过就是纯粹的马夫而已,即便有些战斗力,也只能将就着用用,欺负欺负寻常百姓肯定是没问题,遇上装备精良的士卒就不够看了。
所以,见高句骊县中早有准备,阿石勒便命令二千车夫连同大车就地驻扎,他则是亲自率着三千骑卒毫不畏惧地杀入了高句骊县境。
三千对一万二千,一比四的悬殊比例,阿石勒却没有丢明溯的脸,绝对没有——因为连续厮杀了五日,阿石勒充分发挥了草原民族游斗的战术天赋,生生地将公孙王或手下的卫卒给磨去了足足五千余人,自身伤亡只不过堪堪千人出头。
对于不懂战阵,又缺少攻城工具辅助的阿石勒来,能够做到这一,也就足够了。剩下的二千士卒就算是慢慢地去耗,也能耗尽高句骊县城中的卫卒,何况,那只是一群已经被杀破胆的懦夫。
然而,完全出乎阿石勒意外的一件事情发生了。就在双方胶着缠斗的时候,濊貊人来了。
可以,整个玄菟郡的北疆都是濊貊人的地盘,这些长期生活在原始森林与大漠之中的野蛮人,斗狠斗勇起来完全不比这些来自于草原的汉子逊色半分。
更悲催的是,也不知道那公孙王或许诺了甚么条件,这一次濊貊人可算是倾巢出动,足足五万余个濊貊士卒铺天盖地地从阿石勒身后冒了出来的时候,所有的士卒全部都陷入了绝望之中。
二千对五万,身后还有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冲了出来在自己身上划上一刀的公孙王或,其结果是不言而喻。
足足付出了将近三倍的死亡率之后才艰难地啃下了阿石勒这个闷声不响,犹如草原孤独的狼王一般的汉子之后,濊貊士卒疯狂地一路追击了下去,最终驻守原地的二千车夫还没来得及组织起来抵抗,就被这些野蛮的士卒给撕得个粉碎。
阿石勒是好样的,就算战至了最后一兵一卒,那五千人一个都没有退却,全部战死在现场。
这个赶回来报信的士卒是黄忠的手下。发现阿石勒已经回力无天的时候,黄忠冷静地派出了一队队的士卒,将其他三支人马全部召集到自己的附近,联手与濊貊士卒对抗了起来。
当然了,二万对阵五万多联军,尽管对方阵营里玄菟郡卫卒的战斗力可以忽略不提,可毕竟还有四万多野蛮人胡乱地挥舞着手中的大棒,有的人手中甚至连个木棒都没有,不知道是甚么大型动物的腿骨,白碜碜在拿在对方士卒手中,确实也是骇人得很。
派了回来的报信的士卒本来不是一个人,这个侥幸逃脱了出来的士卒强自压抑了背上那枝冷箭所带来的剧烈疼痛,将情况断断续续地讲完之后,便疲软无力地倒在了地上,至于其他同伴,则是在经过那些沿途的城池时,在那些只会依仗人多势众的卫卒的暗算之下,一个个冤屈地倒了下去。
五千人的损失,明溯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果不是这次担忧夏侯淳,亲自率军出征,属下又添加了阿札特等裹挟扩军的老手,想必也足以抵得上西山、桃花岛加起来的五分之一了吧。即便是现在这个营地,可谓是自己势力最大强大的一处,五千人的死去,亦是生生地抽走了明溯将近七分之一的生力军。
倒不是这个损失承担不起,然而……来得太突然了,突然得明溯觉得这似乎是一场梦境。胡人二十万控弦之士,大多生活在代郡、辽西、右北平等地,自己足足劫掠半个辽西,才整出了这么人手,结果却一下子被歼灭了七分之一。
也就是,这一路上追随自己这个天可汗的胡人之中,每七张熟悉的面孔之中,就有一张永远地沉睡在了玄菟的地界上了,其中还包括自己准备付诸于重任的阿石勒。
明溯毫不怀疑,只要假以时日,这阿石勒必然会迅速成长为自己的左臂右膀,尤其是在这块飞地,占据一县一城驻扎下来,成为主将,那是迟早的事情。
然而,现在这一切以及都不用考虑了,望着那些阿石勒带出来的族人眼中饱含的泪水,明溯几次都想要下令不顾一切地倾巢出击,却还是犹豫地将手放了下来。
对方足足五万余人,自己又是客场作战,就算将这余下的万余骑卒带了出去,又能怎么样呢,何况还有足足六千属下至今尚未能够彻底回复到巅峰状态。
可若是就这么吞下这口气,就算明溯愿意,旁边这些早开始擦拭弯刀的汉子愿意,那公孙王或与濊貊士卒也不愿意。
既然双方已经筑下了生死仇恨,那么黄忠等人率领的二万士卒自然不能轻易地放了回来。
没人会给自己留了定时炸弹,对于这些士卒的战斗力,公孙王或已经痛彻心扉地领略过了,若是这次收兵罢战,那么只要濊貊人撤了回去,等待整个玄菟郡的必然会是雷霆之怒,灭大祸。
所以,这二万士卒,公孙王或是留定了。
明溯现在最操心的是如何才能避免更大损失,将这二万人尽快地撤了回来。所有负责耕种的妇孺已经都停了下来,一些简易的防御工事开始提上了议事日程。
大敌当前,不由得明溯不去考虑万一黄忠等人逃不出来,自己如何面对数万野蛮的濊貊士卒这一现实问题。
高筑墙是必须的,可是缓称王却已经不可能了,现实的绝境迫使明溯不得不从这北疆的后台迅速地走向前台。
公孙度,你这个王八蛋,你全家都是王八蛋!明溯心中迫切地希望公孙度能站在自己面前,让自己好生地痛骂一番,早知道当日就将公孙度给扣下来了,不定还能拿他去逼迫公孙王或撤军。
可是,现在又能从哪里去将公孙度抓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