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长海,外号郭三丁,是青牛县的后补衙役,负责青牛县东门的事情,也就是收取进入县城的进城费,因为排行老三且长得矮小,所以认识他的人都叫他郭三丁。长得这样的一个人,为何能当上后补衙役且负责收费这样的肥差呢,是因为郭长海是青牛县郭家的人,据说是郭家二当家的郭守银的侄子的妹夫的堂哥的弟弟,和郭家沾亲带故就不得了了。
五年前郭家二当家陪娘子省亲一去不回杳无音信后,郭家二当家这一支就逐渐没落了,郭长海也就只能当个后补衙役,而不能当个正式的,毕竟家族里无人替二当家的这一支说话了,人走茶凉。
这一日,郭三丁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县城东门口看着手下两个人收着入城费。虽然说收费是个肥差,每个人收的也不少,每人五十钱,但其中有二十钱是要交到县尊大人手里,二十五钱是要交到郭家,剩余的五钱才是自己的,自己又不愿意整日站在这里风吹日晒的,还得雇两个地痞收取入城费,所以每月下来所剩不多,喝个小酒,找个窑姐就不剩啥了。所以郭三丁至今也没有存下银子娶个婆娘过日子。
郭三丁望着进进出出的各式各样的人们,有推车的,有挑担的、有做生意的、还有出苦力的脚夫,寻思着自己也不错了,虽然不能大富大贵,可也不用像他们那样辛苦遭罪。眯着眼,手里拿着茶壶往嘴里灌了口茶,想着晚上到哪里去蹭顿酒吃。
刚才还是火辣辣的日头,此时一块云彩飘来,天空竟下起了毛毛细雨。
城门口的人们呼啦一下子都拥了进来,推推搡搡,着急进城避雨。
郭三丁一看急了,吼道“别挤,一个个来,都他妈交钱,不交钱的就在外面呆着,浇成个大王八!”
刚刚吼完,吵闹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郭三丁还以为自己的王霸之气产生了效果,抬头一看,这才发现所以人都望着城门外面,场面安静的吓人,只有小雨唰唰的声音。
只见城外走来了一个十四五的少年书生,一身青色书生袍子,干净利落,长得白白净净的,手摇折扇,在雨中闲庭信步。最奇怪的是天上下着雨,而这个少年郎的身上、扇子上竟没有一丝雨点,脚下的靴子上也是干爽的。
郭三丁抬头看看天,没错老天是在下雨啊,还浇了自己一脸,差点就变成那啥了,可那少年。。。。。。正奇怪着,少年书生已来到跟前,所以挡在门口的人不自觉的闪出一条道来,让少年书生通过。
眼看少年书生就要从身边走过,郭三丁一咬牙,伸手拦住少年,双手一拱:“公子,这厢有礼了!”
少年书生看了一眼郭三丁,问道:“有什么事吗?”望着书生的双眼,郭三丁竟不自觉打了个冷战,“没。。。。。。没什么事,不过本县县尊规定,通过城门需要交纳入城费,所以。。。”郭三丁赶紧解释道。
“入城费?多少钱?”少年书生眉头一皱,问道。
“五十钱。这是县尊定下的数额,小的是不敢胡乱收费的。”看少年书生眉头又一皱,郭三丁又详细解释了句。
“五十钱?没有!”书生说道。
啊?看你穿的如此得体,怎么能区区五十钱都没有呢,刚要发作,可回想起刚才奇怪的一幕,马上改口,“既然公子不方便,那小的就先行给您垫付上,免得坏了规矩。”
少年书生一乐,扔个一两碎银,“我是说没五十钱零钱,并没用说没有钱啊!”说完转身走进了城里。一两银子能兑换一千钱。
郭三丁正拿着那一两碎银发呆,少年书生又退了回来,问道:“请问兄台,郭家怎么走?”
“进入城门后沿着街道走到头,右转,再走到头,门口立着三个大旗杆的就是。”郭三丁机械的回答道。
“谢了兄弟,这点小意思,喝顿酒吧。”少年书生说着又扔来二两银子,走了。
望着走出十几丈的少年书生,郭三丁这才反应过来:郭家?他去郭家?不就是我的郭家吗?看着快要从眼前消失的背影,郭三丁一咬牙,把一两银子递给自己的两个手下,“你两个好好给我盯着点,我去去就来!”说完转身直奔那个身影追去。郭三丁有种直觉,觉得这个少年肯定不是普通人,郭家肯定会有事情发生,而自己跟上这个年龄不大的少年书生,自己的命运肯定会转变,如果错过了,必定要后悔终生。
在两个手下沾沾自喜的时候,郭三丁已经追上来少年,谄媚的对少年说道:“公子第一次来青牛县,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小人带您去吧。”
少年停下脚步,“哦?你怎么知道我第一次来县城?”
郭三丁一伸手,示意书生边走边说,“有两点可证明,第一;这入城费已经收取七八年了,而公子竟然不知,第二;这郭家是青牛县三大户之一,在青牛县存在已有一百多年了,有人可能不知道县衙在哪,但所以青牛县的人都知道郭家所在。基于这两点,小人猜测公子是第一次到青牛县来。”
少年一收扇子,点点郭三丁,道:“没想到你的心还挺细的。那也不用你领路啊?”
“小人之所以跟上来,最主要原因是公子要找的郭家是小人的本家!”郭三丁恭敬的解释道,“再说公子是第一次来到青牛县城,需要一个熟识的人跑前跑后的不是?”
少年呵呵一乐,道:“行,那你就带路吧。”
二人于是一前一后直奔郭家而去。这少年书生就是刘畅。当日火烧黑风寨后,趁着夜色溜出南岭。大仇得报,一直以来的人生目标没有了,自己又何去何从。想到郭先生的腰牌,便打算到青牛县郭家看看。
此时郭家正被一片愁云所笼罩,原因是前几天,由郭家护送的一个商行突然被劫,随行的十几个好手连同商行的人一个都没回来,全死了。
郭家一百多年前就是青牛县三大家之一,因为一百年前郭家先人把《郭家刀》练到大成,在青牛县方圆一千多里范围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其建立的“镇远镖局”,更是威名远播,附近的黑白两道谁都给几分薄面。但自从郭家先人亡故,再也没有郭家子弟练成十五式《郭家刀》,因此“镇远镖局”的名气渐渐没落,但郭家还是主要从事护送行当,从而赚取银两。在现家主郭守金的带领下,郭家还算小有名气,青牛县的几处匪徒还给个面子,拿点过路费就可以了,也从来没有死过人,最多受点伤而已。
本来这趟镖只派一个镖师,几个趟子手就行,可那商行把佣金提高二倍,让郭家必须马不停蹄护送走,所以郭家家主才派来十几个好手护送,结果一去不返,全部死亡,至今不知是那伙匪徒下的毒手。此时商行已经追到郭家讨要说法。而其余两大家,柳家和赵家闻听郭家折了十几个好手,大喜过望,蠢蠢欲动,想借此机会对郭家落井下石,借机捞些好处。
虽然,这些年逐渐没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郭家依然是青牛县三大家之首,除了控制全县城的走镖外,还收取全城二十二条主街中的十条街的保护费,四城门中东门、北门的进城费。这一切的决定权在于谁的拳头硬谁的拳头大。郭家折了十几个好手,家族力量受损,这就给柳家、赵家带来了希望。
郭家门口左右各站着个彪形大汉,英武非凡。其中一个大汉看到郭三丁领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走了过来,上去一步,道:“三丁,你不在东门守着,跑回来干啥?快走吧,家主正发火呢。听说把最心爱的紫砂壶都摔碎了,小心当了出气筒。”
这二人是兄弟俩,一个叫郭诚,另一个叫郭胜,说话的是郭胜。二人关系和郭三丁还不错,平时没事有事的常在一起喝喝酒,侃侃大山。
郭三丁上去一步,抱拳道:“胜哥,这位公子要到咱们郭家,找。。。”,回头望望刘畅,至今还不知这位公子要找谁。
“本公子,要拜访的人是郭守金。”刘畅补充道。
“你要见家主?公子可有拜帖?”郭胜看看眼前的少年,诧异的问道。
“这个。。”刘畅沉吟了一下,“拜帖没有,不过你把这个给你们家主,他就会明白的。”说着把那个郭家腰牌递给郭胜。
郭胜接过腰牌,翻看一下,只见这腰牌前面是个“郭”字,背面是个“贰”字,其他什么也没有。郭胜觉得诧异,又觉得有些眼熟,仔细想想,啊的一声叫出,手一哆嗦差点掉到地上,好像家主就有这么块腰牌,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家主腰牌背面是个“壹”字。
“公子请等待,我去去就来。”郭胜对着刘畅一拱手,转身往院内跑去。看着郭胜急驰的身影,郭三丁感觉到郭家将有大事发生了。相比之下,这个少年公子,正摇着扇子,仔细打量着郭家大宅,没有一丝不安,根本不像十四五岁的孩子。
郭家议事厅中郭家家主郭守金正愁眉不展,大厅中坐着四个老人,都是六七十岁。这四个老人就是郭家的长老级人物,郭家刀法都练到十二式,再怎么努力,也毫无进展。算上家主郭家一共有五人把刀法练到第十二式,别看就只是这十二式,在青牛县城却是数一数二的了,要不然也不会一直处于三大家之首了。
目前郭家面对的有俩个问题,第一个,是商行追讨货物丢失责任。面对商行还好说,多陪些银子就可以;另外就是柳家、赵家已经递过挑战书,要通过擂台挑战,对整个青牛县利益重新分配。比赛每家选出五名弟子,而且年都应在三十岁以下,毕竟三十岁的弟子在每家都算中流砥柱,代表这未来二十多年的希望。不知怎的,柳赵两家居然征得县尊的同意,所以这挑战书不接也得接了。
要在平时,这根本算不得什么,倒霉就倒霉在此次护镖损失的十几个好手都是三十多岁的弟子,本来想通过这次走镖,历练下这些弟子,可谁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二柳赵两家也是觉察到郭家中间力量出现断层,才想抓住个机会重新洗牌。郭守金此时肠子都悔青了,也对那些劫匪恨之入骨。因为这次决策失误,导致四个长老对他产生了动摇,想另立家主。作为家主,武功并不需要最高,但必须要有灵活的头脑,每个决策都深思熟虑,每个决策都应有益于家族发展。
已经商量二个时辰了,也没商量出个结果,郭守金眉头皱的紧紧地。
郭胜敲敲议事厅的门,快速走到家主跟前,趴在耳边低语几声。本来郭守金对于郭胜不请而入很不满,但听完他的话,猛地站起来,满脸激动,“人在那?快带我去见他!”说完匆匆带着郭胜小跑着跑出议事厅,连个招呼都没跟四个长老打。
四个长老互相看了一眼,都暗自摇了摇头,“守金还是这么毛躁,怎么能当好家主呢?”对于另立家主的决心更坚定了一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