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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七章 解开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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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起小时候,苏念语及董秋容谈得上“两小无猜”;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当年都常玩在一处的小伙伴,因着她极少去董府的缘故,关系便显得陌生了许多。

就好比前几个月上董府去的时候,她还记得那日表哥董亦卿及表妹董秋容一脸嘲讽的神色,大抵是因着小时候曾经那么要好过,故而回府这么长的时间,她竟是一点都没有忘记,反而深深嵌在她的脑海中。

如今见表妹拿这般清澈的目光看着自己,她反而有些不适应。

可作为主人家,随机应变的能力还是有的,更何况,如今的表妹眼神中并无一丝恶意,她身为表姐,自不可能当没看到。

便拢了拢袖子,微笑道:“表妹为何这般看我?还是因为我脸上有什么东西没擦干净?”

董秋容则是摇了摇头,又是好奇又是充满疑惑,“表姐,有些问题困惑了我许久,我本是想亲自与您问一问的,只可惜极少有机会能见到您;就算您上府里来了,我也总寻不到机会和您单独坐一坐,如今倒好,您就在我的面前,不如您就好好答我一声如何?”

这番话说得倒像是和她说个话,难如登天似的听得苏念语差点就乐了,当下就大大方方应了声好。

董秋容这才眨了眨形状妩媚的双眸,道:“我对表姐的印象一直停在小的时候,故而如今得到的关于您的消息一般都是借由外面的传言;在以往,我一向认为传言真假参半,若能仔细听听也能听出一些势头来。更何况,以前京城里盛传的一些事儿似乎都是有影儿的,故而您隔了几年之后第一次上府里来的时候,我才会拉上大哥一同去膳厅看你。”

说到这里,董秋容倒是适时地停顿了下来,大抵是想到当时自己的态度,倒是很爽快地道了歉,“因着当时听说了许多不利于您的传闻,一进去见表姐您又是那般的姿色,便越发觉得外面流传的说您苛待庶女,什么娇纵蛮横无理之类的是可信的;我这人的性子比较直接,本是想找个无人的时候质问质问你的,好在当时您找祖母有事,和她一同躲进了屋子,倒是没让我给逮着了时机,要不然,我该是丢人丢大发了。在这里,我还是须得跟您说声对不住了,当时我那般表现和态度,定是让您失望了。”

苏念语倒是没想到二人一照面,便先得了她的道歉,当下便笑开了,“这么多年没见,表妹还是如印象中的那般直来直往,唔,性情中人。不过,这般也好,有话当说,有事说事,则会让问题显得越发容易了。”

董秋容也跟着笑,却是露了丝微恼的神色道:“也就只有表姐您会赞我这般的性子是好的了,在府里的时候,我娘常说我是属火炮子的,自己燃了,周边的人也幸免不得;特别是这次来参加表姐的及笄礼,祖母更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让我务必要收敛收敛着性子。我这性子是收了些,可如今见能和您单独相处,心中藏着的话便又忍不住要问出来了。”

苏念语听得眉眼弯弯,委实是跟前的少女这般怒嗔,似和小时候她所认识的那个小女娃又重合在了一起,她略略想了想,小时候的表妹还真是惹祸不断的。

还不待她多想,董秋容又道:“因着那时听信了传言,我便把你的事情多留意了些,那时吧,恨铁不成钢自然是有的,总觉得表姐您就算长大了,也应该和小时候的你一样,保持着天真烂漫的性子;我这个做表妹的,当真对您是又怒又羡慕。”

苏念语本是抿唇笑着,宛如是在听别人的事情一般,闻言却复问,“羡慕?照表妹这般说,我又有什么能让你羡慕的?”

董秋容瞅了瞅她,语气不自觉地又多了几分哀怨,“自然是表姐您这张脸了!您都不知道,那日您和祖母进了屋之后,大哥便把我看了半晌后说了一句‘幸好秋容没长成那样的红颜祸水,要不以后我都娶不上称心的媳妇了’,当时我倒没往心里去;回头想了想,这才察觉出大哥话里的意思,嘿哟,那日本是拉上他给我壮胆的,敢情到后来,他是被你的美色给镇住了!”

董秋容说到后面,很是义愤填膺,不自觉地就拿手把那一直淡笑着的表姐给挽了挽,拉近了两步,细细看了看才道:“……表姐啊,您当真是长得十分好,也就只有您这般的姿色,和世子爷同站在一处才不会有所逊色,反而看着像天作之合一般,啧啧,以后的孩子还不知会多粉雕玉琢呢!”

这一说便说到了不知什么时候才有影的孩子身上,苏念语觉得自己再不打断一下,都不知道她这个表妹还会说些什么惊人的言语出来,便清咳了两声道:“其实,容貌不过是表面的东西,会随着年长而衰老,说起来也没什么好羡慕的;再者,表妹其实本身也长得不赖,并不用去羡慕我,当真也不见得有多好。”

见董秋容似一副开口欲辩解的模样,苏念语忙适时又堵了一句,“对了,表妹方才说是想问我什么事儿?”

董秋容这才把到嘴边的话语一收,当真也没心思继续方才的那个女儿家的小话题,略一沉吟,便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就是想问问,这些日子,外面盛传的那些事儿是不是真的?”

苏念语看了看她,表情略有些迷茫,“这段时日府里出了许多的事儿,我并不清楚外头都是如此说的事。”

董秋容倒是显得很耐心,“也就是关乎苏府里的刘姨娘及苏二姑娘的,她们犯下的那些丑事,我并不关注;倒是听说了她一个小姨娘,为了能爬上嫡母之位,做尽了坏事,不仅对你狠下毒手不说,还想加害苏老夫人,就连当年小姨母的事,也是和她脱不了干系的……”

董秋容说到后面,神色便多了丝愤懑,本想把她所听说到的一股脑儿都说出来,又觉得这般说话太过费劲,索性直接皱着一对柳眉道:“表姐,这些事是不是真的?”

苏念语却没正面答话,只讶然道:“这些事你是从何处听说的?”

着实是听完了表妹所说的这些话之后,吃了大惊。

倒不是说这些事儿是无中生有的,事实上,表妹的消息很精准,竟没有一件不是假的;也就是因为如此,苏念语才觉得诧异。

自世子爷从长丰县回来后的第三日,禅悟大师也便被运了回来;甫一到京城,正好是夜色正浓之时,大抵是世子爷之前就交代过的,遂,这人一到,就被直接送进了苏府。

为此,已经躺下的苏念语还火急火燎地披衣起床,径直到前方正厅里去见了禅悟大师;本是念着已经是夜黑人静的时候,正厅里除了被请上来的禅悟大师,应该是没什么人的。

却是不想,她踏进屋的时候,祖母及父亲都在座上;反而是她的到来,让二人吃了一惊,“语姐儿,你这个时候怎么还没睡?还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说这话的是苏老夫人,把那急匆匆赶来的孙女看了一眼后,忙跟身侧的赵妈妈道:“你方才不是带了件披风过来吗?快先给语姐儿披上。如今虽是夏日气候,这夜间却也是风凉露重的,当心别着了凉。”

赵妈妈赶忙把挽在臂弯里的金线边淡紫披风给抖了开,两步上前就给披在了苏念语的身上;苏念语心知披风是赵妈妈给祖母拿的,可自己方才走得太急,确实没多添件衣裳,又见祖母穿得比较厚实,便默默地接受了。

苏然就是在袅袅的茶香中开的口,“语姐儿,你到这里来是有什么事?”

苏念语正欲答话,站在一旁的凉竹这才严谨着一张脸道:“苏学士及苏老夫人有所不知,禅悟大师这会会出现在苏府,我家爷有所吩咐是一部分原因;另一部分原因则是因为,他是苏大姑娘一直在寻找的人。”

苏老夫人这般一听说,才露出了大悟的神色,她把同样坐在厅里的那只光头看了看,才道:“……原来他是普应寺的前主持禅悟大师,我看他极为眼熟,还以为是错觉。”

语毕,很是虔诚地朝着禅悟大师行了个合十礼。

禅悟大师赶忙起身回礼,语中却都是愧疚,“苏老夫人不必如此客气,禅悟十分惭愧近日才上门来,委实是犯了大过错。”

苏然及苏老夫人对视了一眼,一时半会并没听出他话中的意思,却是苏念语的心猛地一跳,脱口而出道:“大师,我为何会寻您,想必世子爷已经和您说过了,如今,您是否能回答我,当年我娘亲的死并不是意外?”

禅悟大师应了声是,又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当年的事,禅悟确实是知道的,可是为了能保全自己却选择了隐瞒,禅悟愧对佛祖,愧对你们!”

禅悟大师一番忏悔之后,便说起了当年的事。

“那日少夫人及刘姨娘到了普应寺上香,私底下却是让她身边的丫鬟来传了话说是有要事一定要同贫僧说;贫僧当时虽疑惑少夫人同贫僧说话还要屏开众人,可料想着可能是有极为重要的事,便也没多去理会,却是不想,少夫人与贫僧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有人要害她。贫僧当时并不信的,只以为是少夫人想太多了,她却与贫僧说,若是她这趟回去遭遇不测,凶手必定是刘姨娘。”

禅悟大师的话音一落,苏念语没来由的鼻头一酸,便有泪雾聚于眸中,委实是觉得能在隔了几年之后解开母亲身死之谜,十分不易;而苏老夫人及苏然自是震惊不已,前者抿唇不说话,后者却是握紧了双拳,唇角发白:“后面呢?请大师说得仔细些。”

“当时听少夫人这般说了,贫僧便想着不如让她留上几日,让苏府的人派人过来接,那会儿却是因为家里有小儿病得厉害,故而少夫人并没有采纳贫僧的建议,且道不过是她猜测,也不一定会发生的,之后便走了。待苏府的马车行出了一盏茶的功夫,贫僧总觉得不踏实,便把寺里的事情交代一番,急匆匆地追了过去……可终究是晚了一步啊,并未能把少夫人救下。”

苏念语轻轻拭了拭眼角,红着眼睛道:“禅悟大师看到了什么?是不是真的有山贼?”

苏然亦是双眸微红,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身着僧衣的人,很明显,他十分想知道当时的情形。

禅悟大师倒没拐弯抹角,直接道:“当时贫僧确实看到了一群山贼就立在悬崖上,个个都往崖下望着,而刘姨娘被捆着,两个山贼抓着她。贫僧一看,还以为刘姨娘是被他们给拿住了,却不想,下一刻就有山贼把刘姨娘身上的绳子给解了下来,还跟她道了一句‘你也看到夫人掉下山崖了,我们任务也完成了,你也快些把钱给付清’。之后,便看到刘姨娘果真摸出了一叠银票给了他们,她自己则是拿了小刀在身上划了数道口子,还在地上滚了几圈……贫僧吃惊不已,大抵是逃走的时候被刘姨娘看到了,贫僧前脚刚回到寺里,后脚刘姨娘就也跟来了,还单独求见贫僧。贫僧自是不愿的,却是不想,她自个儿闯了进来,还抓乱了头发,脱了外裳,威胁贫僧若是敢把所看到的一切说将出去,她便先一步把贫僧想非礼她的事闹出去……”

说到后面,禅悟大师闭了闭眼,道了两声阿弥陀佛之后,才痛苦道:“……贫僧,贫僧着实是无奈啊,当时只想着自己不能背了那黑锅,故而答应了刘姨娘永远不说出去;之后,又被刘姨娘威胁着辞了普应寺主持的职位,住进了她的家庙,说是有贫僧镇守,家宅定会兴旺。可贫僧心中知晓,刘姨娘这是担心贫僧哪天会把事情说出去,故而把我软禁在了刘府,却是没想到我也有被杀人灭口的一日,若非世子爷及时搭救,贫僧怕是活不到现在了。”

苏念语两行清泪已经淌了下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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