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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鹤心园用完晚膳,他们在鹤心院转了转,鹤心院的布局变了,主屋也是推倒了以前的正副两院,把男主人与女主人的院子建成了一处,成了一个大主屋跟两侧小主子的住处。
小住处也是个四进屋,夏冬处的凉堂跟暖堂都是分开来的,一左一右立在两旁,冬春则从暖堂进,夏秋从凉堂进,跟青阳院的布局是一样的。
小住处也只是以后的小主子在主屋住的地方,主院里还有三处独立成幢的小院子。
而鹤心园男女主人屋的住处则要复杂得多,凉堂跟暖堂是立在前方的,算来也只是个待客的地方,进了大门再进主人屋,就又是一个小院子了,从主卧到书房茶室还有女主人的绣房都连在一块四面环绕,生间屋子的格局都很大,想来今年是完不了工的。
“哥哥,我看要忙到明年去了。”谢慧齐在转过一圈快要出来时开口道。
“嗯。”齐君昀摸了摸门边立好的门框,伸手朝齐大道,“刀……”
齐大连忙把手中的小刀抽了出来。
齐君昀轻试了试木料的坚硬度,轻颔了下首,把刀给了齐大,方才与她道,“不急,明年上半年完工就好。”
再整理个小一年,他们就可住进来了。
谢慧齐在用膳时一直专心在与他布菜,就专顾着服伺他吃饭去了,什么也没说,这下一听他还说明年上半年的事,一直半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想来,他说的只是假若。
不是会真出事。
她在他身边良久,算上不日夜相处,但这差不多一年来也足够齐君昀知道他家小姑娘的那些个心思,连气息都是熟悉的,听她一听到他的话就轻吐了口气,他也是笑了起来。
他的小姑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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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上齐君昀用了早膳就留在了府里,哪儿也没去,谢慧齐上午还提着心怕宫里来什么圣旨,等到中午,那点担心也没了,实在太忙了,没空想东想西,她在东堂里见管事婆子见到连午膳都没法回青阳院用,只能在青阳院摆膳。
下午齐君昀来了东堂见第一批管事的,他看帐,让谢慧齐递帐本,齐大齐二的父亲,府里的大帐房这次也跟着他来了。
长公子一来,这气氛冷凝了起来,东堂本来有点凌乱的脚步声刹那都悄无声息了起来,今日那些站在院子等候传召的各庄各铺子的管事有那心悸之病的,没半会就得吞一次救心丸。
齐君昀点过的帐,就让谢慧齐过一遍目。
谢慧齐这是第一次看到国公府外帐的帐本,她只能说,能看懂前半部份的一些数字,后半部份字是看得懂,但加在一起就看不懂了,不知道这帐是怎么算的。
来的管事不过六人,但直到傍晚,才审到第五个。
等到天快黑了,齐昱趁青阳院的十二娘过来传主子们回院用膳时,趁机插进话道,“主子,姑娘,谷家来人了。”
谢慧齐忙站了起来,想起今晚是舅父清醒之时,便朝齐君昀看去。
齐君昀想了一下,朝谢慧齐道,“你去见罢,你舅父病危,你也该去看看,只是夜里不便夜路回来,让母亲差一个妥帖的管事娘子与你,你带了红豆与小麦他们同去。”
“齐安……”他朝门边叫了一声。
“主子。”今日候值的齐安忙进了门来。
“挑二十个人护送姑娘前去谷府。”
“是,主子。”
谢慧齐没料是让她去谷府,当下都有点回不过神。
“不想去?”齐君昀见她还发呆,嘴角翘了翘。
谢慧齐赶紧摇头,当下也不作他想了,欢喜地朝他福了福。
“去罢。”齐君昀朝她颔首。
“那你不回青阳院用膳了?”
“只有一个了,办完了就去……”齐君昀这时朝十二娘道,“你与姑娘先回青阳院,禀了姑娘外宿之事,让她们先吃点垫垫,我处置好了就回去同她们用膳。”
“是,主子。”十二娘恭敬地福了身。
“姑娘……”
她回头,谢慧齐这时候也没走,而是跪坐到了他身边,轻声问他,“那我明天上午回来啊?”
齐君昀想了一下,道,“下午,到时我接你回来。”
谷家的善后还得他去收拾,她去了谷府,他也好借前去接她之机去一趟。
这事本不需用到她,只是宫里的皇帝为他动王典之事大发雷霆,俞家的女人把他弄得焦头烂额,齐君昀暂时也不想逼皇帝太紧。
这事,还是迂回了来罢。
要不她舅父明年上任之事也悬。
“嗯,去罢,齐昱,你也跟着去,见机行事。”
“是,主子。”
谢慧齐这下也知道明天他来那一遭是替舅父善后来的,这时候也知道她去是何意了——总得有个好引子让他再亲自走一遭。
这下知道他会插手,谢慧齐的心是为舅父安了些下来,但同时也有些忧虑,不知道她带着国公府管了这事,于国公府而言是福还是祸。
她前去青阳院跟老太君她们说了此事,知道她今日要留宿谷府,老太君有那么一点不高兴,“你去作甚?我听说他们家还不太平呢,你去了若是伤着了怎么办?”
老太君还记挂着她前次去谢侯府出的事。
“我明日就回来了,祖奶奶。”谢慧齐忙道。
老太君扁了扁嘴。
“去吧……”倒是国公夫人开了口,淡道,“自己注意点。”
“诶,是,伯娘。”
谢慧齐应罢也没走,拿着眼睛可怜兮兮地往老太君身上瞄,瞄得老太君怪不自在的,见躲了两次她还老看她,心头又恼又怒,还委屈,“才回来几天,就这么惦记着去别人家的门了……”
国公夫人见老太太竟跟孙媳妇委屈上了,知道这话也不能再往下说了,要不这糊涂的老太太能哭出来,便朝谢慧齐摆手,“去罢。”
谢慧齐无奈,朝老太君与她福了礼,心道明日还是早点回来的好,若是晚回来一天,这老小孩不定还要闹出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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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谷府谷芝堇已经从国公府来通报的人知道表妹要过来了,知道她要留宿,忙去叫国公府还留在谷府帮忙的下人去收拾房间。
国公府的人一听就笑着道,“表小姐,现下还不忙,被褥纱帐这些等物我们府里的人随后就送来,有她们忙就是了。”
说罢又道,“表小姐今儿是进国公府以来第一次出来留宿,府里夫人们便紧张了些,还请表小姐见谅。”
“表妹身份尊贵,应当的。”谷芝堇淡淡道,没什么意外。
他们以前去庄子里住,也是仆人打头先把物什换好了。
现在谷里还乱着,国公府注意下也不是不给主人家脸,要怪就怪他们家还没那个底气,事先就把屋子重新整理一遍换上全新的,等人一来就让她住下,若是能如此,国公府就是带来新的,也不好把主人家的换下。
这通报之人刚说罢不久,国公府前来布置的仆人就到了,丫鬟婆子手中搬了各项物什一进来就给谷芝堇请安,又跟着国公府的人去了客屋先布置去了。
刚帮岳父岳母煎好药,还哄睡了妻弟的余小英一忙完事,就抱着喂饱了奶的儿子忤在她身边不动,他本来是拿着小拔浪鼓在逗儿子玩,但一看国公府的阵仗,等那些下人浩浩荡荡去客屋后他连拔浪鼓都忘摇了,有点呆地跟他家凤凰道,“来住一宿都要这般?”
谷芝堇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当没听见他的话,迈出了暖和的堂屋就往外去吩咐下人把府里的灯火全点亮了。
余小英忙起身,把儿子的襁褓捏紧了些,确定不会冷着儿子后,就紧紧地跟在她身后去了。
一步都不离。
只要他空着,她休想甩开他。
等谷芝堇在门口迎了表妹,余小英见到国公府前后压阵的护卫,还有一群丫鬟婆子把表妹簇拥着进门后,他眼睛都瞪直了。
他倒不是看国公府的一群美貌的丫鬟们看直了眼,而是被国公府这阵仗吓着了……
只是过来探望一下舅父,稍作歇息一宿,弄得跟要进谷府住一百年似的,好像全部家当人口都给带过来了。
余小英心里犯了嘀咕,心想等会还得问问她,这表妹是不是打算来住长久的。
这厢谢慧齐一见到表姐跟表姐夫就给他们行礼,谷芝堇扶了她,带着她往前走,“不需跟我们来这些个虚礼。”
“舅父如何了?”谢慧齐颔首,轻声问道。
“等一会就醒了,我现在带你过去看他。”
“好。”
谢慧齐跟着表姐进了舅父的房,谷舅母原本坐在丈夫的身边没动,听到外面的动静,就在祈夫人的相扶下起了身。
“姐姐慢点……”祈夫人小心地扶着她。
谢慧齐一看到门口舅母迎来,慌忙行礼,又去扶了她,“外面风大,您怎地就出来了?”
谷舅母拍拍她的手,轻咳了两声,与她轻声道,“我这两日好多了,脑子都比以前清醒多了去了,你姐姐说除前两天送的药,你又给我们送了趟好药来,那些都是在东海千金难买的,也就你还为我这个废老婆子费这么多心思了。”
谷舅母本来还想说不值当的,但一想着残夫弱子,这话便也说不下去了。
总不能让他们熬着,她却撒手不管就走了。
“孩儿应该的。”过去的事不能提,那是他们身上不可触摸的伤疤,稍作一碰就疼至彻骨,谢慧齐心想他们能顾上现在的就好。
“唉。”谷舅母叹了口气,也不多说了。
没一会,时辰就到了,谷舅父也按时辰醒了过来,喝下了余小英煎好的药,一会就起了身,看着眼睛红了的女儿与外甥女道,“好了,膳若是摆好了,一家人一起团个圆吧,可惜大郎二郎不在。”
说罢,他提脚就往外走,可没走两步,脚下突然一软身体就往前扑去,而在这时,一直躲在谷夫人怀里不敢看人的谷翼云正小心翼翼地去看他的父亲,不巧看到父亲往地上一头扎去,当下闭着眼睛大声尖叫了起来……
“阿父!”谷芝堇当下也是失声叫着父亲,飞快往前扑去。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第三更在十点左右。
提前跟早睡的同学说晚安。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