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子上回来太原山后边没再来过,赵叔的忌日在何时,桂长生也没个准日子。
太原山是一座大山,到了太原山后,桂长生便让栓子送了徐嫣出太原山,过了太原山那边也有小镇,镇上租用一辆马车自不是大事。
桂长生倒是心善,予了些银钱给徐嫣,徐嫣倒是没好意思接,却也知晓,桂长生既是想帮衬她一把,自当是行善了。
正是因着桂长生此番的举动,他日后,徐嫣带着丫鬟和随从还有一双儿女回了来昌后便起手开始做生意。
此后好些年也没再改嫁,倒是将生意做的红火了起来,生意上道后,起手的第一家便是桂长生这边的将生意拢上。
多年以后,谁也未曾想到,两家人更是亲厚了呢!
栓子送徐嫣他们一行人出太原山本也不远,来回两个时辰也算快,去之前便给桂长生说道了上山的路。
太原山有曾经有一条上山的路,原本还居住在太原山附近的村民们都爱上山砍柴采摘物什。
这些年过去了,太原山一代早先出了樊家一辈,樊家出身太原山,发家后整个太原山便成了樊家的领地。
如今太原山附近的村民即便是在樊家倒台后十几年也并未有多少人进入太原山,原本的那一条上山的路早早的长满了灌丛,不过那用石块铺成的台阶还存在着,也因多年没人往这边来,遇上大暴雨的天儿,台阶也被不少泥流所覆盖,上边长了杂草。
桂长生到了山脚下往山上瞧了一眼,这太原山还真不是一般的大,栓子说从这条路上去到了半山腰始便能见到樊家的祖坟。
这会子正挨着大响午,桂长生也没磨蹭,拎着手里的物什便朝山上而去,路上的杂草当真是绊脚。
到了半山腰便见着了成片的坟墓与那些墓碑,桂长生停顿下来往那边瞧过去,见着那墓碑上的刻字还能清晰,倒是也看得清,的确是樊家的祖宗一辈葬在这一带。
瞧了这些再接着往上边走走了一刻才停下来,往左侧下台阶过去就是一片草荒之地。
果真是樊家没了,樊家先前荣华的,那些祖祖辈辈的坟墓也是讲究,这一带的坟墓看起来显得落寞不少。
桂长生走过去一瞧,首先见到的便是赵叔的坟墓,赵叔原名叫赵泰,这名儿也算是人如其名。
刚准备放下物什,这才发觉坟墓前有一堆纸钱烧灰,方才没注意,这会注意上了,烧灰才燃烧完不久,上边还有些火星子。
一旁摆放着两个瓷碗,碗的旁边搁放着一个酒葫芦。
桂长生当下便往四周瞧了瞧,不光是赵叔坟墓前如此,就连过去不远的两座坟墓也是有祭拜用的物什。
瞧着这般,桂长生不禁有些疑惑,这来祭拜的人怕是刚走没一会,难道是樊凡来过了?
除了樊凡,还能有谁来这里?
桂长生放下物什,便顺着这路上被踩踏过的痕迹走去,这一块是长满了草,若是有人从这边过,那齐腰的深草自是会留下痕迹。
一路上过去,桂长生却是发觉,这一带的坟墓皆都是木牌立碑,上边经过风吹雨打已是腐烂了,而这些坟墓面前都有烧下的纸钱灰烬。
桂长生原本以为定是樊凡来了太原山,他身为樊家遗孤,如今樊家只有他一人,除了他会来这太原山祭拜,还能有谁?
想到这,便加快了脚步想去瞧瞧樊凡可是还在太原山上,倒是越往后边走,那些坟墓面前的纸钱还有许多没燃烧完,看样子是烧了才不久的。
偌大的太原山上,空无一人,除了桂长生便只有一片的坟墓外,茂密的灌丛,高大的树木反而显得有些渗人。
走了好一会后,桂长生便停了下来,听着前面隐隐约约传来的说话声,定定的站在原地没再动弹,仔细的听了去。
“樊兄,是我老四对不住你,当初若不是鬼迷心窍一心想要谋出路,断然也不会做了那等不忠不义之事。”
说话的人是个男人,声音厚重深沉,桂长生站的远也没见着说话的人在哪,只不过是知晓就在前边不远的地儿。
至于这话听的桂长生也有些糊涂,心里没再多想,接着听了下去。
男子蓦然的又是自嘲的大笑几声,将手里的酒葫芦倒了一碗酒,整个人盘坐在坟墓面前,自言自语道。“当年你我二人结实,本也是因为这一葫芦的好酒,如今这好酒再也喝不尽,但却没了喝酒的人,樊兄,我悔不当初啊,若是当年没那般做,我也用不着苟且偷生般过活着,即便是苟活了下来,如今还不是落的一个妻儿亡故的下场。”
说罢,男子便拿着酒葫芦往嘴里猛灌了下去,直过了一会后,打了一个酒嗝,不知晓是不是喝上了头,双眼有些迷离,明明是已过壮硕之年更是一个长者,却是当下便痛哭失声。
桂长生听着这痛哭声忍不住一步步的朝前边走了去,走过去后才见着前边的坟墓面前盘坐着一位蓬头垢面的人,倒是见不着正面,也瞧不出此人如何的年岁,又是长的何模样。
“我愧对樊兄樊家上下几十口人命,更是愧对樊家军的一干将士,若有来生,我定要将这份愧疚偿还。”男子说完,断起地上的一碗酒顺着墓碑前倒了下去。“当年亲王拿捏住了我的把柄,以我家中老小要挟,以我的地位与能力如何能与亲王作对,即便是樊家也是如此,亲王终究是皇室,当初圣上才继位没几年,最信得过的便是亲王。”
男子说罢,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如今也好,亲王多年蓄谋造反之事,如今被查明,已被押送回京城,若不出所料,虽不会斩首示众,自然这一生也只能被发配去那荒凉之地永生不得踏出半步,然,樊家一事,如今也恢复了当年的名名声。”
说着,男子顿了顿,接着道。“樊家虎父无犬子,樊凡当年年岁小倒也瞧得出与樊兄格外相像,就连那性子都是如出一辙,更是有着好身手,不知晓樊兄听了这话,在泉下有知可也高兴?”
说完这话,男子便打了个酒嗝,拿着酒葫芦又往嘴里灌了下去,桂长生站在不远处听完这些话,眉头一皱,这人是谁?
听他说道的这些话,和当年樊家一事有莫大的关联,至于樊家当初被满门抄斩的确是被亲王所陷害,这事她早先便已知晓,听了也没有甚的好惊讶,不过惊讶的人眼前这人在当年到底做过甚。
就在桂长生心里想着这些时,突然被人从身后捂着嘴往一旁的灌丛中带去,桂长生被吓的不轻,顿时便挣扎了起来,等她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时,桂长生提着的心便放了下来。
樊凡高大的身躯压在桂长生身上,低头瞧着桂长生,见是吓着她了连忙放开了她,低声道。“别出声。”
桂长生点了点头,便没出声,那人樊凡定认得,他口中的话倒是跟樊凡很是熟道。
樊凡将桂长生搂在怀里在地面上僵着,过了一会后,桂长生便听着那边传出悉悉索索的声儿,等着声儿越来越远直到再也听不见时,桂长生这才浑身松懈了下来。
樊凡双手一直抱着桂长生,将人禁锢在自己怀里,桂长生愣了一会,感受到樊凡胸口砰跳不停的心跳声,不由得脸上一烫,桂长生有些尴尬道。“那人你认得?”
听着桂长生出声,樊凡才回过神来,赶紧松开了桂长生将人从拉了起来,拿掉她发丝长沾上的杂草,点头道。“认得,当年我爹被人陷害,若不是因着此人,樊家也不会轻易...”
话并未说完,樊凡便不再往下说,盯着桂长生看了一会,将玉佩再次交给了桂长生,道。“玉佩是我樊家的传家之物,今日我来太原山也正是查到此人的行踪才过来,倒是没想到你会在这。”
樊凡不单单是追踪此人的行踪而来,亲王虽被押送京城,却没想到在半路上被人劫走,此后便失去了下落,而此人跟随亲王多年,定会再去找亲王。
桂长生听了这话,倒是有些后怕了,若是方才樊凡没将她带到这块藏起来,以她一人,甭管方才那人是不是凶恶之人,断然也不会将听了这番话的人留下活口才是。
这些事儿可真说道不准,可桂长生又是想到,那番话的确听起来不假,此人当年做了对不住樊家上下的事儿,那可是几十条人命,想来,他就是死了也偿还不了。
桂长生这回没再拒,将玉佩收了下来,樊凡瞧了她一眼后便转身往方才那人离开的方向而去。
见着他走,桂长生朝他道。“若是这些事儿都平息下来,你可会记得先前与我说的道的话?”
樊凡扭头看了看桂长生,连连点头,大步朝前面追了上去。他自是记得先前说道的话儿,等这些事儿都解决好了,便回清远镇杨家村去。
可别忘了,如今的她可是他的妻,有妻所在,他自有归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