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他,强悍敏捷如猎豹,只是没有猎豹的优雅与从容。
他在与时间赛跑,他要与张唯抢时间,奔跑过快,他险些绊倒。一个趔趄,他稳了一下身体,再度发足奔跑。
喻小虎直直的看着他,看着他此刻的张皇失措,似乎下一秒,就会来不及似的。
“虎爷……”阿靖走了上前,征求喻小虎的意见:“我们要不要跟上去?”
喻小虎看着远去的海面,那艘“唯唯号”游艇已经向着东南方而去,只留下一条长长的浪痕在海面。
而后面,李文川已经抢上了一部游艇,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这么快的说服了船上的人,跟着启动了游艇,追了上去。
前面出现了一处小岛,张唯指挥人靠了过去。
田小蕊有些担忧:“我们来这儿干什么?你不是说只跟虎子哥开开玩笑吗?”
“现在我改变想法了。”张唯一脸兴奋与期待:“李文川来了,这玩笑当然得另外开。”
见田小蕊垂着头站在船舷,她拍了拍她的肩:“喂,难道你就不想试试,你在李文川跟喻小虎的心目中,究竟占了多大的份量。”
“不想。”田小蕊放平了声音:“你跟虎子哥才是一对,虎子哥在乎你,当年为了你跟李文川恩断义绝。所以,你没必要为了我跟虎子哥赌气吃醋,我会带着田妥妥离开。”
张唯听着这话讪讪道:“喂,田小蕊,你别这么说,搞得象我容不下你们母子俩,要逼走你们似的。”
“张唯,我没这么想。一直以来,我都是希望虎子哥身边都能一个好女人,能好好的照顾他,我就心满意足。”
“其实我也不是好女人……”张唯还有点自知之明。
田小蕊轻笑:“但是,我知道,你对我虎子哥是极好极好的,你能全身心为他着想为他考虑,已经是很好很好了。”
“至于我跟李文川……”田小蕊回头看了看,海天交际处,有小小的黑点快速向着这边移动:“也许,当年我也愿意为他甘心付出一切,可现在,好象全不值得。”
“值不值得,我们试过再说。”张唯拉着田小蕊,下了游艇,向着岛上走去。
李文川一路追了过来。
那艘“唯唯号”游艇停在岸边,他的游艇靠过去,他撑着船舷翻过栏杆。
“田小蕊。张唯?”他叫着,向里面走。
游艇不大,转了两圈,依旧没有看见田小蕊跟张唯的身影。
“她们人呢?”他一把抓住游艇上的那人,急声追问。
“唯姐带着田小姐上了岛……”那人回答。
李文川又气又怒,狠狠的一把搡开那人,跳下游艇,向着岛上一路寻找。
岛上各种热带植物极多,不知名的荆棘甚至划破裤腿,李文川顾不得许多,只管放声叫嚷着:“田小蕊……张唯……”
绕过一道山坳,却见田小蕊坐在一处光突突的石头上,神思复杂的看着他。
“田小蕊……”李文川悲喜交加,一直悬着的心安稳下来,大叫一声,扑了过去。
他怕,他真的怕。
他怕张唯这个反复无常的小女子,跟喻小虎斗气,真的伤害了田小蕊。
他搂紧了她,搂得死死,恨不得就这么将她溶进自己的身体中,再也不分开,也省得他再这么一天到晚担忧她的生死。
那种生死离别的煎熬,这阵子将他折磨得要死。
他发誓,以后绝不要再尝试这样的滋味,再来一次,他承受不起。
他宁愿这女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跟他斗嘴吵架,他也不愿意再看着她消失。
“没事了,没事了。”他不停的唠叨着,不知道这话是安慰田小蕊,还是在安慰自己:“没事了。能活着就好,能活着就好。”
田小蕊看着他的惶恐,这一句“能活着就好”,击中了她的心防,这话真的是她前几天的真实写照。
能活着就好。
泪水吧嗒吧嗒滴下,李文川更是紧搂了她,毛手毛脚揉着她那被海风吹得凌乱的头发,不住安慰:“别哭好吗?我在这儿,不要怕,真的不要怕,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我不会再让你们母子俩离开我的身边。”
田小蕊的泪,更是肆虐,浸死了他的衣襟。
当初跟田妥妥命悬一线时,她祈盼着,他能象神兵一样,从天而降,解救她们母子俩。她也许诺过,只要她跟田妥妥没事,她不会再跟他计较过往的事。
虽然他来迟了,可是,他那焦虑担忧的神情,仍旧令她动容。
她是第一次在这个男子的脸上,瞧见他这么一副天要塌了的神情。
以往的他,总是风流倜傥,言行举止挥洒自如,无懈可击,可刚才,他居然为了她在下跪。
那个一惯将面子与形象看得无比重要的男子,在海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跪了。
“你是来救我的吗?”她轻声问,声线都是抵制不住的颤抖。
“是,田小蕊,我是来救你的。不管多大的代价,我要将你们救回去。”李文川搂着她,听她声音颤抖,以为她在害怕,他紧了紧胳膊,试图给她再多一点力量和支持:“你别怕,我一定会救你们回去,相信我,不要怕。”
田小蕊靠在他的怀中,没有挣扎。
这些年,她一直纠结与计较的,是李文川对她的始乱终弃。
可现在,他不远万里,风尘扑扑的赶来,要救她回去,她是感动的。
她只是一个小女人,她一直渴望的,是有那么一个男子,不论风里雨里,不论前程如何,能携着她的手,风雨同舟。
她过了不切实际的花季年龄,她也不需要那么多的风花雪月,她只希望,在寒冷的雨天,有人能撑着伞,接她下班回家。她也会在每个清晨,起来为他和孩子做上丰富的早餐,看着他们一口一口吃完,再目送他们上班上学的身影。
“李文川,你真的是来接我们回去的吗?”她埋首在他的怀中,将他的衬衣当作手绢,擦着腮边的泪。
“是的,我是来救你们回去的,我不会再让你们离开我的眼皮子底下。”李文川搂着她,作了坚定的回答。
这是他的心声,坚定而执着。
从机场强行带走她们母子俩时,他就是这般想的,只是他没有说出口。
他想,以后的时间多着,慢慢再说不迟。
哪料得,他会进了医院,而田小蕊母子俩又生出这个意外。
“你不会再抛弃我了吗?你不会再将我拱手让给别人了吗?”她依旧有些不放心,追问他。
他伸手捧了她的脸,绵绵的吻落于她的额间眼角:“田小蕊,你听着,我从来没有想抛弃你,我更没有想将你拱手让给别人。”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是一句颇为动人的情话。他也明白,自己真的是这么想的。
可说出这话,引来的效果,却是相反的,不仅没有换得田小蕊的动心,却是惹来她动气。
他要是说:“田小蕊,我错了,我后悔了,当初抛弃你后我就后悔了,将你拱手让给别人后,我更是追悔莫及,我以后不再做这种混事了。”他要这么说,田小蕊肯定不会和他计较。
只要他知道错了,只要他懂得后悔了,她会原谅,何况,在见得他如此心急火燎的来救她们,她早就原谅他了。
可现在,他却是说得这么斩钉截铁,说从来没有想抛弃她,更没有想将她拱手让给别人,田小蕊当然无端的气了:“李文川,你怎么总是撒谎,你这谎话精,说的比唱的好听。”
他六年前彻头彻底无情的将她抛弃,居然现在能抵赖说从没有想抛弃她;
就在前几天,他才将她推给金纳森,甚至祝福她跟金纳森幸福白头,现在又抵赖说没有想将她拱手让给别人?
“田小蕊,我没撒谎,我说的是真话。”李文川强调。
他承认,以往生意场上,尔虞我诈的事太多,他为了自己的利益,是说了许多冠冕堂皇的假话。可现在这话,他没有骗她。
“你还没说假话?那是谁,亲口劝我跟了金纳森,又是谁,亲口祝福我跟金纳森,又是谁,跟金纳森说,以后在他们国家的事,还希望他到时候包容一二,你说,你这不是将我拱手让给别人?”田小蕊指责。
李文川无话可答,这些事,确实是他自己干出来的,他没办法抵赖,可是,他并不是真想将田小蕊拱手让给别人,他有逼不得已的苦衷。
可现在,跟田小蕊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怕是解释了,田小蕊也不肯信,在她的眼中,他骗她的次数太多。
他转了话题:“好了,这事以后慢慢解释田小蕊,妥妥呢?我们的儿子呢?”
他从早前见得田小蕊平安无事的那种激动中清醒过来,关切另一个他也同样关心在意的人——他们的儿子。
“在喻小虎那儿。”田小蕊答。
“那我们快走,无论如何,我得去将他救出来。”李文川拉了田小蕊就走,现在救得了田小蕊,他就急着要去救田妥妥。
田小蕊怔了一下,低声问:“李文川,你其实是想救田妥妥的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