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洛长生,听家中侍卫说起项小姐身体抱恙,特来诊治。”
“大夫请。”项问天站起身,让开了路。
洛长生将手指打在项至柔的脉上,合上眼睛。
半晌,她倏地睁开眼,黑瞳深邃,不辨喜怒。
“大夫,我女儿怎么样?”项问天迫不及待地走上前,焦急地问道。
“项小姐没有大碍,只是心有忧思,养养就好了。我开一些滋补的药,帮助项小姐更快地恢复。”洛长生眼中快速地划过一抹精光,说道。
“好,辛苦大夫,这边请,这边请。”项问天忙不迭地道。
洛长生走之前,又转过头看了眼从始至终坐在床边一言未发如同木偶的项至柔,这才抬腿离开。
出了项小姐园子,洛长生看见进进出出的丫鬟都神色匆匆地向另一个方向奔去,脚步一顿,眼中划过一抹笑意。
大街上,风起忙不迭地问道,“怎么样?项小姐可有不对劲?”
洛长生砸吧砸吧嘴,摇了摇头,“暂时还不好说。我们还得再去另外几家姑娘那儿去看看。”
说罢,三人便将这五户人家走访了一遍,直到傍晚,三人才精疲力竭地从最后一家走出来。踏着夕阳的余晖,三人向客栈走去。
一边走,洛长生一边道,“今天这几个人,身体都有不同程度的身体损害,你们看她们脸色惨白,脉象若有似无,这是元气大伤的表现。”
“这几个人,身体都有被损伤的迹象,只是现在已经都已经在逐渐痊愈了。最初被伤的那个人,若是不仔细查看,已经觉察不出问题了。但是问题也恰恰出在这。”
风起一愣,挠了挠头,“小姐,我对医术一窍不通,她们元气大伤,有什么不对么?”
“自然是有问题的。若葛天霸只是对她们不轨,她们即使是受伤,程度不会如此之深。而且,你见过哪个青楼姑娘接个客得恢复几个月的?”
“哼~哼~伺候过我的可都会哦。”风起忽然邪邪地笑了,他动了动眉毛,眼神得意。
“咳咳……你想多了,我的意思是,这种病看上去就好像是交.欢之后留下的损伤,但实际上,它要更深一点。很容易被误认为是由那种事情引起的问题。”
“小姐的意思,葛天霸其实掳走这些女子,有其他用处?”慎行启唇。
“对了!就是这个意思!”洛长生打了个响指,脸色顿时就舒畅起来了。
“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那些女子都说自己被强……”风起话说一半,突然被齐齐射向他的四道目光吓到了,连忙改口,“咳咳,那个了呢?”
“小姐以你所见,元气损伤如此厉害,会是因为什么?”慎行道。
“应当是因为失血过多。”洛长生道,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不解地道,“但是还有一件事困扰着我,按道理说,损伤最大的人应当是项至柔,因为她被害的时间最近。但是,我今天查看之后,却发现她的损伤甚至都不如前面两个人大。这也是为什么,我会提议去查查前面的人,她的身体里,这种表象太弱了。”
“小姐您的意思是,这个葛天霸把这些如花似玉的姑娘抓过去,一个没碰,只是挨个放血?这,这怎么可能!”风起百思不得其解。
“我也不清楚,所以一会吃过饭,我们要再去一趟项府,问问项至柔,看看她知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项府,至柔园。
静谧无声的院子里,主屋房顶上,此时悄无声息地趴伏着三个黑衣人。
“我的小姐啊,为什么我们要偷着进来?”
“笨蛋!白天我把项天倾的手腕折断了,你以为项问天知道了还会让咱们进来?只怕到时候你刚走到门口,就被人家给逮住折手腕了。”洛长生握着拳头给了风起一个爆栗。
“唔……啊,小姐,你快看!”风起哭丧着脸,无声地揉着头,突然他眼睛一亮,指着下面道。
洛长生顺着他的手势看下去,之间项至柔忽然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警惕地看了眼四周,向着园子的后墙小步跑去,洛长生三人紧随其后,无声地跟着。
项至柔将后墙的一块半大的石头搬走,她熟练地扒开草,一个不大的狗洞露了出来。项至柔身形灵活地钻了出去,向着街道地尽头跑去。
洛长生三人对视一眼,随即追了上去。
项至柔一路小跑,最后竟然上了一座郊外的荒山。
只见项至柔动作轻灵敏捷,轻车熟路地顺着小道爬上了山腰。
“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跑这儿来做什么?肯定有猫腻。”风起压低了声音道。
“有人来了。”慎行忽然道。
只见两个女子纷纷上了山,洛长生定睛一看,万分震惊,这两人竟然是白天她拜访过的五个中的两个!
洛长生企图听清楚她们在说什么,然而他们三人声音极小,洛长生只听到“危险”、“发现”、“保密”这几个词。
“他们走了!”风起道。
“跟着他们,看看她们是回府还是去哪里。”洛长生果断地道。说罢她最先跟着项至柔的离开。
慎行和风起也纷纷跟随其余两人离开。
半山腰上,匆匆地下山的项至柔忽然停了下来。
她的突然刹车让洛长生也不免立刻躲了起来。
项至柔缓缓地扭过头,环视了一周,随即眼神定在了洛长生躲避的那棵树上。
柔媚中夹杂着一丝冷冽的声音响起,“无双公子何不现身一见,这样鬼鬼祟祟地跟踪着实不像是君子所为!”
洛长生面色一僵,心知已经躲不过去,她理了理衣服,缓缓地走了出去。
见到洛长生走出来,项至柔浅浅一笑,启唇道,“多年不见,无双公子风采依旧!”
洛长生并没有被项至柔唬道,她淡然地盯着项至柔,仍旧是惨白的容貌,但奕奕神色与白日的木偶简直是天差地别。
而那样阴狠毒辣的眼神,也不像是一个闺中小姐应该有的。
“你究竟是谁?”项至柔应当从来没见过她才对。
“呵呵,也是,我如今这个样子公子可能早就不认识我了,那如果,是这样呢?”项至柔捂面低笑,随即她将手放在脸颊边,轻轻一扯。
一层薄薄的面具被揭了下来。
当面具尽数被拿下的时候,一张稚嫩可爱的脸蛋露了出来。
这张脸比项至柔的要更加精致,但却仍旧陌生。不知道怎么,洛长生的心忽然重重地震了一下。
为什么这张脸让她有一种熟悉感?一股浓烈的忧伤扑面而来,随带着来的刻骨铭心的绝望,似乎记忆中有一个人,是她拼命想要抓住却仍旧流逝了的,心重重地一通,酸涩感袭上心头,两行热泪无知无觉地从她的眼中流了出来。
“我这是怎么了?”感觉到脸上一热,洛长生伸出手轻轻一揩,滚烫的泪挂在手指尖,她迷茫地呢喃。
“怎么,不认识我了么?”项至柔向前走了一步,眼睛晶亮,“不过四年的时间,你就把我给忘了么,枉我为你而死,枉我至死不悔,你就这样把我给忘了么?洛姐姐,你真的是好狠的心啊。这四年来,你活得潇洒肆意,而我却与爱人咫尺天涯,与父亲天人永隔,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可你却连我是谁都记不得了,宁洛歌,你还是人么?!”
项至柔的眼中霎时间溢满泪水,口口声声的质控仿佛是一把重重的铁锤敲在洛长生的脑袋上。她觉得好痛好痛!
“你在说什么,你在说什么?!”洛长生痛苦地抱紧脑袋,为什么项至柔说的话她一句都听不懂,四年前?四年前发生了什么么?她忘了什么么?
脑子里不断地闪过陌生的画面,而每一个画面中的女子都和眼前的女子一模一样,她,真的忘记了什么不该忘的东西么?
她抱着头蹲在了地上,欲裂的头痛让她的额头不断地冒出冷汗,而心中阵阵的酸涩让她不住地掉泪。
太痛了!太难受了!
“啊!”突然,洛长生扬天嘶吼,企图将所有的痛苦都吼出去。
然,随着她想得越来越深入,那种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的好奇心让她不断地深究,几乎痛得丧失了理智。
突然,她猛地抬起头,暴怒而起,用了十成的内力,瞬移到项至柔身前,一把扼住她的喉咙,“你究竟是谁?说,你是谁!”
“哈哈哈哈,真是好笑,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啊,我是苏瑾啊。是你最宝贝的妹妹苏瑾啊。”项至柔笑得越发地阴森,诡异地大笑让她的脸有些狰狞。
“苏,瑾,苏,瑾?”洛长生钝钝地念着这两个字,一遍遍地念,这个陌生的名字中仿佛透着熟悉的名字,让她一时间失了神。
“呃……”忽然,颈部一阵钻心的疼痛,洛长生闷哼了一声,失去了知觉。
看着晕过去的洛长生,项至柔冷笑了一声,冲着空中吹了声口哨,顿时一批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眼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