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疲惫的身子,宁洛歌在屋子里找了一身干爽的衣服,穿上衣服,黑色的宽大长袍,隐隐的有似松似竹的熟悉味道。
宁洛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中安定的许多。
伤口已经化脓,宁洛歌忍着痛把脓水挤出,再次上药,索性这屋子里有很多现成的药,宁洛歌上了药,又洗了把脸,让自己起码看上去像个正常人一样。
全部处理好,一个时辰已经过去,宁洛歌打量着这间竹屋,清新雅致,屋子里有衣物有药品,还有一张干干净净的床榻,环顾了一周,宁洛歌知道这间屋子一定是赫连子谦住的房间。想到沈韵诗病怏怏地躺在床榻上,她也受伤了吧?那他呢?
拉开门,宁洛歌一眼便看见了赫连子谦挺拔伟岸的身形,那个人在她的梦中一遍遍地徘徊,不论如何驱逐也驱逐不开,就是固执地在她的脑海里。
幸好,幸好他还好,想到这些天的思念点滴,鼻子一酸,竟然再也迈不动脚步。
赫连子谦也缓缓地转过身,二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竟是复杂至极。
最终,宁洛歌还是走了过去,在他的眼前缓缓地站定,刚要说话,赫连子谦那有磁性的声音便在头顶响起,“诗诗中毒了,取一碗你的血给我。”
千言万语在心头,因为这一句话,竟然是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宁洛歌攥紧了拳头,想要说什么,张张嘴又闭上了。她听到一个冷漠淡然的女声轻飘飘地响起,“好。”
“怎么了?你也受伤了?”看着宁洛歌脸色苍白到了极点,赫连子谦皱皱眉,关心的话脱口而出,说出来才暗暗气自己竟然在她面前已经下作到了这种地步。她都已经不关心他了,他为何要这么关心她?
听到这句话,宁洛歌没有丝毫的开心感觉,相反她觉得讽刺,竟然是现在才注意到自己的不舒服么?
她摇了摇头,眼睛平视前方,面容更是平静至极,没有半分因赫连子谦这么对沈韵诗的伤心难过,只是声音比平时更冷了些,她说,“慎行失踪了。我要去找找,等晚上回来,血我会双手奉上。”
说完不看赫连子谦的神色,便向着河边走去,现在,她需要冷静冷静。她怕自己一个没忍住,冲进去杀了那个榻上的女子。
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么?她问七皇子他们可有派人前去时三人不约而同的尴尬神色,三人离开时的神色,她不是不明白他们真正的意思,利用她来救人,她心甘情愿地入套。
只是她们早就知道沈韵诗也来了吧?
宁洛歌站在溪边,看着澄澈见底的清水,却毫无半点人的踪迹,慎行失踪了,本以为有赫连子谦在,一定可以找到他,但赫连子谦现在哪有时间找人呢?沈韵诗那个样子,根本就离不开人。
所以她宁愿自己出来找,也不愿意看着沈韵诗的那张脸,让他们缠绵相吻的画面一次次地冲击脑海。
宁洛歌沿着溪水一遍遍地呼喊慎行,本就没有多少的力气,让她的呼喊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小,从白天到黑夜,宁洛歌找了整整一天,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什么,就是不要回去,宁愿死在外面,也不愿意再见到那两个人缠缠绵绵。
她一遍遍的喊着“慎行”,到了最后,她累得瘫坐在了地上,阴冷的夜风吹进宽大的衣袍,宁洛歌瑟瑟发抖。
宁洛歌想要放声大哭,她累了,她痛了,她想要离开了,她蜷着腿,抱紧了发抖的身体,哭得放肆。
忽然,一直温热地大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她缓缓地抬起头,泪眼迷蒙地看向来人……
“慎行?你还活着?”宁洛歌惊喜地叫出声,只是喊了一天的嗓子早已经沙哑,她现在的声音就好像是一只破风箱。
“公子,我没事。”慎行望着宁洛歌,神色复杂,只是眼中隐隐的泪光闪过,让人看出了他心中的感动。
“你受伤了?”没有注意到慎行变了称呼,宁洛歌注意到慎行右臂那里一片氤氲血渍,宁洛歌心中一阵自责。
“只是轻伤。那日和公子分开之后,我和那头巨兽搏斗,我拔掉了那巨兽的两颗牙,那头巨兽本来特别生气地向我扑了过来,我也以为凶多吉少,但没想到那巨兽竟然一歪头,浑身抽搐,停在了水中,最后更是没了气息,我见状立刻逃脱,只是在水下太久,上来之后我浑身无力,就在岸边睡着了。刚听到公子的呼喊,寻了过来。”慎行说到最后,有一丝尴尬。
宁洛歌也知道,她刚才根本就没呼喊,就是哭来着,这么想着,她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公子可是找到主人了?”慎行注意到宁洛歌穿的衣服偏大,好像是主人常穿的那一件。
宁洛歌点了点头,随即她像是心中下了什么决定,扭过头,神色无比的严肃,“慎行,你答应我,不要让他知道我受伤了,求你帮我隐瞒。”
从未见过宁洛歌露出这么脆弱祈求的眼神,慎行心中钝痛,但想着不告诉主子姑娘的情况,他还是做不到。
“慎行,我不是让你背叛主子,就当是帮我的一个忙。求你。可以么?”宁洛歌堪称执着地望着慎行,期待着他的同意。
慎行狐疑地看着宁洛歌,最后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二人一路无言,走向了竹屋,而慎行的疑惑在看见了苍白柔弱的沈韵诗和在一旁仔细照顾她的主子时,解开了。
“主人,属下来迟!”慎行见到赫连子谦,脸上是平时没有的惊喜,他单膝跪地,神态恭谨。
“无妨。去包扎下伤口。”赫连子谦也注意到了他的伤口,扔给他一瓶金疮药。
随即看向一旁的宁洛歌,当看到她红彤彤的眼睛时,皱了皱眉。她和慎行的关系已经这么好了么?见到他的时候为什么还是面无表情,见到他就喜极而泣?又或者是找不到他的踪迹,所以哭得伤心?
赫连子谦的脸色一沉,声音也没了刚才的和煦,扭过头不再看宁洛歌,他道,“解药。”
饶是宁洛歌本就没有指望他会说出来什么可心的话,但这样的迫不及待还是让她的心钝痛。
她点了点头,“马上。”
说罢便率先转身,向小厨房走去。
看着自宁洛歌的掌心不断滴到碗中的鲜血,慎行眼眸蓦地睁大,惊恐万分,“公子,不要!你再这样失血下去会死的!”
“沈韵诗中了毒,我若不给她我的血,靠着落情谷的草药,起码要再在谷中待二十天。这二十天,就算是你能待,我也不愿意再等。不过是一碗血,没什么大不了的。”宁洛歌的声音极小。
“不要,那用我的血,我也用了百草丸,我的血也可以用的。”慎行红了眼眶,他恨不得现在立刻去告诉主子,宁姑娘也生病了啊,她病得都快要死了。
“百草丸你服用还没有多久,血还没有真正的和它融合,药效也会减轻很多。我一碗血,恐怕要你五碗。即使是铁打的身子也支持不住的。”宁洛歌摇了摇头,陈述着事实。
随着碗中的鲜血越来越多,慎行的眼眶也越来越红,最后看见宁洛歌摇摇欲坠的身子,还是哭了出来。
“公子,公子够了,够了。”身形泪眼模糊,他赶忙搀扶住宁洛歌,让她停止。
然宁洛歌一直把这一碗盛满,才堪堪停手,她不推辞地依靠着慎行,指了指那一碗透着荧光的血,声音气若游丝,“你送去吧,就说我累了,睡下了。”
“是。”慎行擦了眼泪,看着那一碗满满的鲜血,眼眶通红。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只觉得心里堵得难受。
“你答应过我,绝对不会说。”宁洛歌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
“是,慎行不会说。”慎行使劲儿地点了点头。
把宁洛歌搀扶去了房间,慎行才转身去送药。
而宁洛歌早就已经筋疲力竭,躺在榻上,她胡乱地在伤口出撒上了金疮药,连纱布都没有仔细包,就睡了过去……
夜里,宁洛歌只觉得仿佛置身烈火中,被不停地燃烧,全身的皮肤都被炙烤地滚烫滚烫,喉咙冒烟,眼眶烫的能够喷出火,脸色异样地潮红,摸上去却是冰冰凉凉。
然而过一会,她又好像是被扔在了冰窖里,连眉毛都结成了厚厚的冰棱,浑身更是冷地直打哆嗦。
她低低地*出声,听见耳畔有人叫她,“公子,公子……”
宁洛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仿佛看到了那个在她梦中徘徊过千百遍的男子,她说,“谦,我热,好热好热,我也冷,好冷。”
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紧紧地抓着慎行的手,死活也不放开,感觉到男子要把手抽离,她异样地坚持,她知道要是放开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她低低地祈求,“别走,求求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宁洛歌的眼角滴下了眼泪,而她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只是听到耳畔的男子略带惊慌的声音响起,男子喊了一声“主人”,宁洛歌的耳畔就再没了声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