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马疾行了约莫一个多时辰,眼前一座山坳之处,孔大牙放眼一看,只见拒马栅栏已然是高有逾丈,营帐足足也有好几百,那领头的小将杨再兴来到拒马栅栏前,那守卫鹿磐拒马的军卫喊道:“口令!”
“永定无敌!”杨再兴高喝道。
“口令正确!进!”
栅栏口打开,骑兵们鱼贯而入。杨再兴带着人马便自进了大营,这是永定军前军的骑兵大营,杨再兴下马对着一侧的军士道:“韩将主呢?”
“回禀杨将主!韩将主在帐内等着您。”那军士道。
“知道了!”杨再兴说道。大步流星直奔中军帅帐中。一挑帐帘。踏步而进,正在与几个副将商量地形的韩世忠抬头一看是杨再兴,一脸不满道:“杨再兴,我的杨大先锋!能不能让我省点心,你好歹是个前锋大将,怎么又偷着带着人出营去了,你以为你是斥候头子啊~!”
“嘿嘿,谁让咱都到这两天了,你就是按兵不动,非要等着侯爷他们后队前来。要我说,就不如咱们先杀过去,这两日营中实在有些憋闷,所以俺这不才去跟着去查探一下西贼的军情么!”杨再兴一脸不好意思说道。
“放屁!什么杀过去,你知道西贼军阵如何部署,人数多少?防卫如何?哼,你查探个屁!你就是出去砍杀几个西贼过过瘾,两军交战,本就是打的情报,谁的情报准,谁就先赢一局。两方斥候出击,那就是互相渗透,互相打探的过程,你说你去查看西贼军情了,那你说说西贼前方军力部署,还有,看你一身血腥,必定是碰上西贼斥候骑兵了,有没有什么收获?”
“收获?当然有了,小爷我方才带人在野狗滩挑翻了几十个西贼骑兵。嘿!那些个西贼好不禁杀,还没怎么过瘾便砍杀光了,说什么西夏铁鹞子骑兵,也不过如此么!”杨再兴满不在乎道。
“放肆!妄自尊大,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用侯爷的话就是咱们要战略上藐视他,但是在战术上要重视他!”韩世忠教训道。
“好好!!我说错了还不行么!你是前营副帅,俺争不过你。侯爷还有半天也就快到了,看到时候你还这么嚣张,俺去洗洗衣甲上的血。省的让韩老哥你觉得恶心,嘿嘿。”杨再兴冲着韩世忠做个鬼脸,转身便要出去。
“你这个臭小子!先站住,俺是想问问方才与西贼厮杀就没留一个活口,抓一个舌头回来?”韩世忠问道。
“哎呀!方才杀的起兴,一不留神,还真没有留活口。”杨再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
“愣货,你呀你呀!怎么说你好!”韩世忠笑骂道。
“哎~~对了,虽然俺把那些个西贼都杀了,不过,俺们当时倒是救了几个被那群西贼围住的西军。”杨再兴说道。
“西军的斥候?在哪呢?”韩世忠当即问道。
“哦,让我带回咱们前营了,现在应该被后勤押官们看着呢。”杨再兴道。
“你怎么不早说?!那个部分的军士?”韩世忠道。
“好像是秦风军什么风字营的,领头的叫什么孔大牙。”杨再兴打了个哈欠道,没什么事情我先出去了。说罢便自出去。望着这个混不吝杨再兴,几个帐中的副将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杨再兴冲锋陷阵那是畜生一般的存在,只是这桀骜的性子,怕是只有自己的侯爷方能降住!
“孔大牙!”韩世忠楞了一下。一声急吼道:“杨小子!你给我站住!”
被韩世忠急吼住的杨再兴转头道:“还干嘛?”
“赶紧让人把那三个秦风军给老子带过来!”
“好吧!”杨再兴翻了翻白眼,便走了出去。
伙食营旁,孔大牙三人的眼睛已然是直了,口水像是不受控制了一般,哗哗的向着嘴角淌下。
孔大牙三人此刻很幸福,至少在现在他还从来没有感到这么幸福满足过,不为别,就为这口吃食,孔大牙都想永远赖在永定军大营里。作为在行伍里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老兵油子,什么养的饭食没见过,在他的印象里,军中伙食,没有最差,只有更差,苦菜团子、风干坚硬的如同石头锅盔饼子、冰冷的窝窝头,外加粗盐粒子泡发的咸菜条,兴许改善生活的时候能吃上口风干的咸鱼条与黑乎乎的腊肉,更得上官开恩的话,没准还能吃上口稀粥汤水,这都算是过年般的待遇了。可是,可是今天自己才发现,这十几年自己在军营里吃的和人家永定军比起来还真的是猪食都不如的东西啊。
本以为自己到了人家军营里,没被盘剥一番,都算是好事了,没想到,到了中午人家居然还叫自己吃饭。而且吃的还不是残羹冷饭,是临时伙房刚出来的饭食,比其他的永定军吃的都早。
蒸的雪白的白面馍馍管够,热乎的热汤面自己都已经吃了第八碗了,很让人惊奇的是自己手里拿的一种区别所有宋军的吃饭瓷碗,因为他不是瓷器碗,也不是陶土罐,而是用铁皮制成的方方正正的铁盒子。拿在手里即方便又省事。而且菜里面居然还有肉,正经八百用调料腌制好的猪肉,味道好吃的几乎都快把自己的舌头吃进入去了。又是一碗汤面进了肚子,孔大牙才觉得肚子有些饱了的冲动,身后跟着自己蹲在地上一起吃东西的另外两个军士也是吃的都快把肚皮撑破的冲动。
“兄弟,慢些,慢些,你们几个慢些吃,慢些吃,别噎着。”一旁的军营火头军士对着在狼吞虎咽的三人说道。
“不妨事,不妨事,俺们兄弟几个从前天就没怎么吃东西,袋里的干粮都吃的精光了,今日,可算是能上饭。而且还是这么好的饭食,就是撑死了也值了。”孔大牙嘴里鼓囊着,忙里偷闲的回了那火头军一句,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递过手里的海碗道:“小哥,受累再··再给俺填上一碗面汤吧。”
“好嘞!”那火头军小军士倒也痛快,接过那方方正正的饭食盒子又给满满的盛上了一盒肉汤面。
其实,作为骑兵来说,饭食是不能吃的过多的,毕竟吃的太多的话,连上马都费劲了,现在的孔大牙和这几个军士也是刚从鬼门关溜达了一圈,猛地一见这么好的吃食,谁也停不下来,管不住自己的肚子了,什么战前八分饱,早就忘到狗肚子了,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要不是自己肚子撑的实在吃不下去了,自己非得还再吃几个大馍馍与大肉块。
吃饱了的孔大牙打了一个大饱嗝,心里那叫一个满足,当真是一个饱三个倒,人生美事啊。就连自己肚子一侧的伤口都是没有那么疼了。
身侧另外两个军卒也是吃饱了,望着一群群永定军在一旁排上长长的队伍安分守己的排队领取饭食,孔大牙心道,这要要是在西军里,这么好的饭食,各营里的兵丁早就得争抢的打开锅了,哪次年根前将主们犒赏的时候,不得出几个因为抢几块肉干、浑酒打起来的事情,所以不管啥时候犒赏好吃食的时候各营里都得将主们亲自压弹!哪个敢争抢,上去就死十军棍,可是这这样,一样挡不住哄抢现象。哪像永定军这般出奇的听话守规矩。
更让人吃惊的是,许多身着着将服铠甲的将官们居然也和这些大头兵排在一起等着,连个插队的都没有。这可是让孔大牙惊讶的眼睛都快掉地上了。放眼整个西军,乃至整个大宋的军营里,哪个将官是和大头兵们挤在一起吃的,从九品的低级武将都有自己的行军帐,自己吃自己的。虽说平日里那些将主嘴上讲着什么与弟兄们一个马勺里讨吃食,可是谁也没真的见到过哪个西军将官们与小兵子们在黑乎乎的脏兮兮的生铁大锅旁这么谈笑风生的吃东西啊,哪个不得去独自的吃小灶啊,哪有这么混在一起吃的。
“孔头,今天咱们是不是赶上他永定军犒赏全军了,你看这个家伙又是白面馍馍,又是肉的,今天咱兄弟算是抄着了。”一侧的西军军士对着孔大牙道。
“抄着个屁,你以为咱们今天赶上人家犒赏三军了是咋地,你是不是眼瞎,你看看,这一群群的永定军吃饭咋这么老实,各各的都是不争不抢的,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家平日了的饭食就是这样!好家伙,这位刘侯爷当真是舍的下本钱,怪不得这永定军战力强悍,就冲这吃食,就算战死了不孬了!”孔大牙啧啧道。
“哎呀呀,孔哥,这咋一群群永定军都是拿了盛满饭食的铁盒子都放在地上,各个都站成一排这是要干什么?”另一个军士不解的望着道。
“俺也不知道这是要干啥。”孔大牙挠了挠头,亦是一脸不解道。
孔大牙为了不和永定军有啥牵连,毕竟不是一个军的,好歹要避让些,所有离着人家大队永定军人马吃饭的地方稍远了些。所以只见一排排永定军都是四平八稳的站在那,不知道在等什么。不解的回头问向一旁离着自己不远的伙食军道:“小哥,这些人打了饭食怎么不吃,都站着干啥呢?”
那火头军小卒一脸轻笑道:“在准备唱歌。”说完也不理孔大牙,径直往自己的营口走去,收拾东西去了。
“吃饭还唱歌??”孔大牙憋着都想笑,这是哪门子鸟规矩。吃饭便吃饭么,唱哪门子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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