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令人胆寒的政治滑稽戏
次日，吕薇果然一大早就给书记去了电话：“书记，昨天你交代的事，我想了一夜也没个头绪，还是请你做指示吧，我保证执行就是。”
书记沉默了一刻，佯装无奈地说：“你就没有一点具体的想法？我可是为你操作这几个项目着急啊……”他自己都恶心这种拿腔拿调。
吕薇说：“谢谢书记的支持，你是知道的，我整天忙于应付工作，很难有时间仔细思考问题啊。还请书记帮衬着吧。”
书记说：“我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法子，市上的领导倒是给我指过一条路……”他索性把肖美和肖云两个人的情况说了。最后说：“既然你也没有什么想法，是不是让县委办和县府办联合办理吧。我想市重点项目办公室也会支持这项工作的吧？你是市重点项目办的副主任，也就你给上面汇报一下吧，县委和县府也不能不帮着办些具体的事啊……”
吕薇一边听，一边琢磨。市重点项目办公室开会确实提到过邀请专家学者来讲课的事，也提到了在讲课的学者专家之中寻找合适的项目评审委员会的专家委员。笑丛把这个任务也确实是分派给清风县委和县府来落实的，因为需要培训的主要人员都是清风县的各级干部。现在书记出面来提及这项工作也无可厚非，但是当她听到二肖都是京都大学的教授市，心里陡然添堵，柳芽丈夫冯云云不就是京都大学的著名教授吗？怎么这些事都与京都大学挂上关系了呢？不过，这也只是瞬间的意念，这和京都大学冯云云有什么必然联系啊？
与书记通完电话，她觉得应该和笑丛通气了。培训这几个项目相关干部的讲座，笑丛没有理由不了解，甚至应该得到她的批准。上一次和笑丛一起调研后，两人还没有联系过。电话接通之后，吕薇说：“领导啊，好几天没有给你汇报工作了，最近都还好吧？”
笑丛乐呵呵地说：“我说吕姐呀，你老这么客气我不习惯的，汇什么报啊，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吕薇把情况说完，笑丛就说：“这都是以前研究过的事，你和书记定了就是，到时候我一起来接受培训就好，你们安排吧。”
不知道什么原因，吕薇原本指望笑丛能传递点什么信息回来，她不也是来自京都大学的博士么，她怎么对肖美和肖云只字不提呢？这里面会不会有问题？换句话说，这两个人会不会就是笑丛私底下安排的呢？吕薇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很多事情还是弄清楚一点好。倘若真是笑丛安排来的，她觉得有必要暗中给柳芽甚至是王江书记汇报一下，以免出了问题她这个县长也无法免责。于是她试探性地说：“你们京都大学真的出人才啊，你看这次我们请的两位也都是你们大学啊，说不一定还是你的师姐师妹呢……”
笑丛咯咯笑了说：“我说吕县长，你真会开玩笑，京都大学是多大的学校啊，我是学文科的，这两个教授是理科的，怎么可能是我的师姐师妹啊？我倒是想呢，要是来个师姐师妹，我也好闲的时候多一个沟通的，可我哪有那样的福气啊？不过，京都大学的确是一所了不起的大学，我也为我的母校骄傲呢。”
很显然，笑丛断然否定了吕薇的猜测，而且是那样干净彻底的否定。吕薇沉思良久，自个儿嘀咕：难道真的是我多疑了？她摇摇头，门外传来秘书的声音，她再也没有时间琢磨此事了。县政府一堆事情还等着她决断和处理呢。
而此刻，县委那边则是另外一种境况。书记悠然品着清茶，今天省上市上都没有主要领导到清风县，一般的接待书记也不会亲自出面。所以书记有足够的时间思考如何安排京都大学海归教授肖美和肖云讲学的事。他找来县委办主任和外市旅游局的局长询问：“事情安排得怎样了？”
县委办主任说：“我和外事局有分工，我负责通知所有的培训人员，外事局负责接待安排。我这边的事情已经妥当了，培训地点在新落成的县委党校，各单位的主要负责人也都通知到位了。为达到培训之后有效果，县委办和组织部还安排了考核的办法。”
书记点点头，说：“嗯，可以。开课就要告诉大家，机会难得，大家一定要珍惜，也要开诚布公的说清楚，培训完要组织考试，组织部还要将这次的考试成绩列入年终考核的内容。外事局那边呢，你们也说一说准备的情况。”
坦率地说，一把手抓的工作没有人敢含糊其辞。外市旅游局局长也是有被而来。他说：“书记，上次主任主持召开了接待专题会之后，我们局领导班子进行了认真细致的分析研究。做出了如下的安排……”住宿的酒店、餐饮菜品、休闲观光景点、安全保卫的落实，甚至连晚间的加餐等等细节都考虑进去了。书记同样满意的点点头，说道：“总的来说，你们的工作做得很细致，很到位，也很扎实，可还是百密一疏啊……”他的这话，让外市旅游局局长立刻紧张起来。他小心翼翼地说：“书记，是我们的不细致，好在工作还没有展开，要不就影响清风县的形象了，还请书记指示，我们立即整改。”
书记温和地笑笑说：“整改没必要，其他的安排都不错，你们也不问问我，虽然人家都是女教授，我可没有听到你们备的接待用酒啊？”
局长说：“我们备了干红和干白的，就是因为来的贵客是女领导，所以……”
书记打断了他的话：“所以纠错了。这两位女中豪杰啊，可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女知识分子，人家都是喝过洋墨水的大教授，思想解放，习惯西化，我见识过她们喝酒的，只怕是一般的男同事都不是对手啊。所以你们得把招待酒给我备足了，要让她们记住我们这个县城的诚意。”
“哦，这样啊？”局长恍然大悟。
主任接过话茬说：“书记，是不是找几个能喝的女同志？”
书记说：“这你就外行了吧？同性相斥的原理也你忘了？”
主任说：“对对对，还是领导有水平，到时候也只能我们迎难而上了……”
这一切都安顿周全，书记正准备小憩一会，突然接到了煌煌的电话。他顿时睡意全无，站起身来说：“领导，有什么指示？”
电话里，煌煌的声音显得格外沉稳：“书记啊，你进度很快嘛，我得恭喜你啊。前次笑丛助理汇报项目时，也汇报了你们县里的配合情况，很不错嘛，领导们都满意。不过，这几个项目市里面领导都关心，你肩上的胆子不轻啊。有什么困难就说一声，起码我这个老灯城还是能发挥一些作用的嘛……”
虽然他在电话里说的全是冠冕堂皇的话，局外人自然是一无所知。但是对于县委书记来说不同寻常，煌煌这是用公开的方式向他表示满意，同时也是在敲打他呢？煌煌就像悬在他头上的利剑，随时都可能取了他的性命。他不得不战战兢兢谨小慎微的面对他啊！听完煌煌长长的暗语，他回应道：“谢谢领导的关怀，只要有您的支持，我会把工作做好，请领导放心吧，清风县一定不辜负领导们的期望。谢谢，谢谢。”虽然说的都是客套话，他自己都能感觉到额头上冒出了细微的汗珠……他还尚未适应这令人胆寒的政治滑稽戏，跨过这道坎对他来说将是漫长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