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把这套拳练上一遍,只要别过度沉迷于声色犬马,保管你们能快活到一百岁!”,往常练拳时总是不言不语的马大叔,这一次却是主动开了口。
叶川和熊天对视一眼,笑了笑都没有说话,他们都知道彼此心中的想法:马上就是要被斩首的人了,别说一百岁,就算是二十岁都活不到。
“叶川,熊天,时候到了!”,一名铁塔般的狱卒站在门外吼道,此时虽然才刚刚天亮,但按照海岚狱的规矩,凡是要当众斩首的人,一定要先在城内游行示众,而且务必要游遍城内的每一条街道,这样固然可以对其他人起到震慑的作用,同时还能消磨掉囚犯的体力,很多囚犯在烈日下被曝晒几个时辰就已经奄奄一息,站都站不稳,就更别提反抗了。
每到有囚犯要当众斩首这一天,城内必然像是过节了一般,大人小孩都从家里涌到街上,不说万人空巷,却也是实打实的人山人海。
当然,在观刑的过程中,臭鸡蛋和烂菜叶是少不了的,就算是跟囚犯没有任何交集的人,也会在囚车经过自己面前时咒骂一番,似有深仇大恨一般。
除了叶川手上的禁灵锁之外,狱卒又给两个人各加了一副镣铐,粗大的镣铐拖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每迈出一步,就更靠近死亡一步。
“马大叔,我们两个走了,你可不要感到寂寞啊,哈哈!”,临出囚室前,叶川回过头来,对着马大叔笑着说道。
“不会寂寞的,可别忘了,你还答应要请我喝这世上最烈的酒呢!”,马大叔嘿嘿一乐,随便抬起手来摆了摆。
走出囚室之后,叶川和熊天被各自押上一辆囚车,囚车都是用精钢所铸,寻常兵刃根本就无法在上面留下任何的痕迹,拉车的也不是普通的牛马,而是防御力极强的铁甲犀,这种动物虽然移动缓慢,防御力却是极强,用在此处实在是再好不过。
海岚城的街道十分宽阔,两辆囚车并排而行也绰绰有余,早就有大量的百姓等候在街道两旁,叶川和熊天一露头,立刻就有腐烂发臭的菜叶子飞了过来,不知为什么,平日里走路都要三步一喘的老大娘们此时却是力道十足,手上还相当有准头,不过是片刻功夫,叶川和熊天的囚车就被各种秽物包裹了起来。
当然,两个人的头脸之上,也已是污秽不堪。
熊天脸色涨红,用力的挣扎着,显然,百姓们的举动,已经让他愤怒到了极点。
“熊天,省一点力气吧,到了刑台之上,可不能把脊梁弯下去!”,叶川眯着双眼,脸上犹自带着一丝微笑。
“叶川,我不明白,我不明白,这些人跟我们又没有什么仇恨,之前甚至都没有见过我们,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为什么!”,熊天天性憨厚耿直,他一直认为,只要自己对别人好,别人也会对他好,可如今,这些无缘无故的敌视和仇恨,让他的大脑一片混乱。
“他们之所以这么对待我们,不是因为仇恨,而是想要给自己一个发泄的借口。我们两个或许很快就会死,可他们却还要这么麻木不仁的生活很久,以你我二人之死狂欢整个城市,值了!”,叶川淡淡的笑了笑,任凭菜叶击打在自己的头上
人生总要经历过几次炼狱,嘲讽、误解、轻蔑、愚弄……种种不平之事,皆因心中不平,若心里平静了,这一点磨难,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叶川还没有达到心平的境界,他之所以还能保持淡然,全因为他的心思完全已经神游物外,母亲、父亲、大黄、骆九天、红云……一个个深藏于记忆之中的节点跳跃而出,占据了他的所有思维。
在死之前,将这些都好好的回忆一遍,也算是一种纪念了吧!
百姓们的热情并没有因为叶川和熊天的沉默而消退,有的人跟着囚车追了十几条街,更有小贩免费向百姓们发放各种用来投掷的东西,正如叶川所说的那样,这是属于这个城市的狂欢,而这场狂欢的原因,竟是因为两个对于这座城市而言还极其陌生的人将要走向死亡!
说起来,还真是一种讽刺。
叶川没有注意到,跟在囚车后面的人群中,有几个不但没有扔东西,反而还在拥挤之中将几个大妈手中装满烂菜叶子的篮子撞翻在地。
“谷主,还不动手吗?等到他们被押上刑台,我们的希望可就更加渺茫了!”,蒙着黑色头巾的红云不住的掐着岳重阳的胳膊,一路之上,她再也顾不得什么尊老爱幼,已经先后将十几个扔的起劲的老太太推搡到了地上。
“再等等,过了那个拐角的时候,长老他们会动手,到时我们再趁机抢人!”,岳重阳紧张的手心满是汗水,在他的一生中,还从未有过这样的冒险。
或许,以后也不会再有了,岳重阳可以肯定,这一次,成功救出叶川和熊天并且安全撤退的机率,几乎为零。
可是他耐不住红云的恳求,也没忘记骆九天的嘱托,更重要的是,叶川和熊天都来自于玄阳谷,而他身为玄阳谷的谷主,又怎能任由自己的晚辈死掉!
这一次,他已经决定要赌上玄阳谷的全部!
囚车走过拐角处时,一阵尖叫声突然从另一个方向传来,紧接着是沉重的脚步声,拥挤的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下意识的向四处躲闪,无数人被推搡在地,又被其他人踩在脚下!
“来了!”,岳重阳精神一震,抓住红云的胳膊,轻巧的跃上了一间民房的屋顶。
在高处远远看去,只见在街道的另一头,几十个火球正在横冲直撞,细细看去,那火球里包裹的,是一头头健壮的蛮牛!
被火焰烧疼的蛮牛认准了一个方向就不要命的奔跑,躲闪不及的人们或者被撞翻在地,或者被火焰卷入其中,谁也没有想到,一场狂欢,竟然会演变成悲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