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奕从不相信这世上存在托梦、解梦之类的东西,但现实却证明人的一生中总会遇见那么几件科学难以解释的事情,比如这个噩梦。在噩梦中凶手真相大白的当天,中午时分王允从京城送来的急信抵达了南阳,并亲手交到栾奕的手上。
当时,张飞还开玩笑,说:“什么信啊!还不许别人转交,莫非是弟妹送来的情书?”余众闻言皆笑。栾奕亦是面红耳赤。
只不过,在看过书信的内容后,他却再也笑不出来了,目瞪口呆,搀扶着椅子把手坐回座位。
徐庶发现栾奕神色不对,便上前询问,“奕哥儿,怎地了?”
“该不会跟弟妹吵架了吧!女人啊,哄哄就会好的。”张飞嬉皮笑脸。
栾奕懒得搭理张飞,也不说话,直接将信纸递给徐庶。
徐庶将信将疑接来书信只看了两列便惊叫出声,“什么!”
张飞这才知道真出事了,探着脑袋来问:“咋地了?”
徐庶暂未搭话,继续看信,逐字逐句仔仔细细的看。看完,震惊长叹。
“哎呀!单福兄弟,出什么事了,快说啊!哎……急死俺老张了。”张飞急得抓耳挠腮。
徐庶怅然道:“皇帝陛下缉拿奕哥儿进京!”
“什么?缉拿?”帐内典韦、关羽、张飞、黄忠、太史慈、许褚先是一愣,齐声大呼。
张飞怒目圆瞪,扯着嗓门大吼:“皇帝老儿疯了,为何抓四弟?”
“不得对陛下无礼!”有时候秀做的多了,就成了本能。三国历史上的刘备便是最好的例子,现在栾奕也养成了逢场作戏,装扮忠臣的习惯——至少在董卓进京,扯掉大汉最后一抹遮羞布前,他必须装忠臣,否则不但天下万民会与他为敌,连帐下关羽、赵云这样的忠汉之人也会离他而去。满盘皆输,一败涂地。
栾奕怒视张飞一眼,张飞瞬时跟犯了错的孩子似的,挠了挠头。
张飞按压住心中的不满道:“四弟忠心耿耿,如今又平叛有功,皇帝老……呃,陛下为何非但不赏,反要抓他。”
“哎……”徐庶盯着信纸,恨不得纸上写的都是假的,可现实却是……他告诉众人,王允来信说正月十五大朝上,符节令卫宁卫仲道上达帝听,诬告栾奕建圣母教乃收拢民心意图不轨之举,与张角太平道异曲同工,遗患无穷。
“他放屁!血口喷人,四弟要有不臣之心,这会儿早趁乱杀到洛阳里去了。还犯得着东征西讨,到处平叛?皇帝老儿也信!”张飞唾沫星子喷的徐庶满脸都是,话说完才想起自己又对皇帝有不敬之言,立刻闭口躲到关羽身后。
徐庶抹一把脸上的粘稠事物,白张飞一眼,叹道:“可事实就是如此,陛下相信了!不但信了还派人来缉拿奕哥儿。预计缉拿者不日便至。”
“啊?”典韦、关羽、张飞、黄忠、太史慈、许褚具是一惊。
“这……”赵云掐着腰在帐内团团转,嘴里念念有词,“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有俺在,谁也别想把俺兄弟带走!”典韦噌的一下把背在背后的双戟抽了出来,握在手里。
“对!皇帝想抓人?没那么容易!”太史慈、许褚挺直虎躯,道。
张飞眼前一亮,建议道:“四弟,要不咱反了吧!这皇帝老儿忒昏聩,仗还没打完呢就想卸磨杀驴。将来还了得?与其白白送死,还不如杀回济南去,咱们手头还有7000多人马。济南国更有数万教民等着,到时候四弟大臂一挥……”话刚说到这儿,却听栾奕怒斥声来:
“闭嘴!栾家世受汉恩,对陛下感恩戴德,绝无非分之想。三哥若再说这话,别怪栾奕翻脸无情,不认你这个兄长。”
“四弟……”张飞又惊又怒。惊的是,栾奕竟如此忠于汉室,昏君明明要取其性命,他非但不怨,还要跟自己这个一心维护他的兄长割席。怒的是,栾奕如此忠贞,可狗皇帝却因一句诬告就要置他于死地。“哎……反也不是,不反也不行,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四弟被人抓走吧!单福兄弟,你平时主意最多,快想办法啊!”
“办法?”徐庶看一眼书信,“王中郎建议奕哥儿束手就擒,跟人回京再作计较。”
“束手就擒?”一天说不了四句话的关羽冷哼一声,“莫非以为某家青龙偃月刀不利乎?”
“说得好!”张飞大赞出声,“俺老张的蛇矛昨天刚磨过,锋利着呢!”
“哎呀!怎么说来说去又说到造反上去了。”阻拦圣旨,诛杀天使就是造反。栾奕又告诫道:“天使来时,把你们的兵刃都给我收好,谁拿出来耀武扬威,我就跟谁没完!”
“可是……”赵云咽一口唾沫,“呆在军中,有一众兄弟护卫可保教主完全,一旦孤身去了京城。皇城之中龙潭虎穴,万一……可怎办!”
“子龙放心!”栾奕拍了拍赵云的肩膀,“奕在京城也不至于孤立无援。两位老泰山均在京城,现正在四处走动,定会倾尽全力保奕安全。这次进京,奕不可不去。”
“可是……”赵云仍有话说,又被栾奕打断。栾奕环视一眼帐内诸人,斩钉截铁道:“ 诸位兄长。 三年前,奕曾羞辱过那卫宁,却不曾想卫宁怀恨在心,公报私仇。进谗言扰乱帝听。陛下受小人蒙蔽才降旨缉拿奕。奕清者自清,自诩无愧于天地,无愧于皇恩,正所谓邪不压正。奕身正不怕影子歪,忠诚之心天人可鉴,又何惧区区小人谗言?该是他卫宁惧怕奕才是。”
“好个清者自清,身正不怕影子歪。”赵云盛赞,“教主乃正义之士,正义之士必得正义之人相帮,以正压邪,乃天道也,如此教主化险为夷也成自然。”
“子龙所言甚是。”栾奕笑了下,道:“诸位别忘了,我主圣母命奕在人间传扬神的道。如今教事刚兴,她老人家还不会招奕入天国。奕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这次定会转危为安。”
“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罪过罪过。”张飞许褚太史慈在胸前画起十字。嘴里念念有词,竟是在为栾奕祷告。祷词足足念了一柱香之久才算结束,“放心吧四弟!接下来几天俺老张为你做禁食祷告,定要求圣母保佑你周全。”
栾奕闻言心中升起一阵融融暖意。所谓禁食祷告名如其意,就是在接下来三天内白天不许吃饭,每日每个时辰向圣母祷告一次,持续6个时辰。按照圣母教的说法,这种祷告形式更容易引起圣母的重视,因此也更容易灵验。
“我等都会为四弟/教主禁食祷告!”帐内众人齐呼。
栾奕展颜大笑,“如此奕可保无虞!”
事情大体说完,栾奕找了个由头将典韦、关羽、张飞等人尽数支了出去。独留徐庶在帐中。
徐庶目送最后离开大帐的黄忠,一脸忧虑的对栾奕道:“奕哥儿,事情远没有你刚才说的那么简单啊!你为何不将卫宁乃是受张让主使之事告诉大家?”
栾奕收起强装的笑容,坐回主位,并示意徐庶坐下说话,这才幽幽道:“说出来有用吗?平给几位兄长增添烦恼。”
徐庶一脸幽怨“小时候就是这样,遇见难事也不跟我们几个说,总爱自己硬扛。”
“我那是不想让你们担心!”
“哎,你就是心忒好。现在好了吧?好心惹出大麻烦!”一想到这儿徐庶又恼又气,暗骂这世道做好事怎么那么难。圣母教成立以后,让多少衣食无着的人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有多少居无定所的人,过上了幸福温暖的日子?奕哥儿为百姓谋福祉,怎么就成了笼络人心图谋不轨了呢?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可是不明白也得明白——事实摆在哪里!
“现在就别提什么心好还是不好的事了。”栾奕吧嗒吧嗒嘴,“这样,福哥儿。在我被抓之前,为保圣母教不受损失,有几件事需要你安排人去做。”
“奕哥儿请说!”
“即刻派可靠之人送书信回济南,亲手交到毛兄手里。将即将发生的事告知毛兄,让其连夜撤去教堂屋顶十字架,并将其封闭,暂停对外开放。”
“什么?那信徒去哪查经和礼拜?没有礼拜圣母教还是圣母教吗?”徐庶大惊,稍顿一下问栾奕,“奕哥儿莫不是想要解散圣母教?不可啊,万万不可,圣母教给济南百姓带来的好处世人皆知,在短短三年之内让济南国这个贫苦之地焕然一新,一跃成为大汉的富土,怎能轻易解散?”
“福哥儿莫急,圣母教乃奕含辛茹苦一手创立,怎能轻易舍去。如今将教堂封闭也是无奈之举,为的是怕信徒平白受奕牵连。”历史上想这样的宗教事件不在少数,虽多发生在西方,但栾奕可不敢保证灵帝不会像秦始皇焚书坑儒那般坑杀圣母信徒。“不过教堂虽封,礼拜还得继续进行,只不过不是在教堂,而是转到各地积极分子中富贾的家里,从明处转到暗处。福哥儿可明白了?”
“好便依奕哥儿所说。”徐庶点了点头。
“如此奕便放心了!”再有就是,栾奕从脖子里摘下那枚象征教主之位的黄金十字架,强行挂到了徐庶的脖子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