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塔……灯塔……
掌灯人一直在重复着两个字,声音越来越大,话到最后声音沙哑,整张脸的颜色都变了,像被霜打过的茄子,但看着又不像是激动样,更不像神志不清,关键是他额头那些横竖交错的皱纹间,拧出了一个很鸡蛋大小的肉疙瘩,酱黑色的。
在昏黄的灯光下,肉疙瘩在跳,也可以说是在颤抖,让人看着特别不舒服,期间,又有人陆续的醒了过来,他们睁开眼的第一时间不是激动,似乎是死是活已经不管他们的事,而是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周围的环境,个个神色呆痴,似恶梦刚醒。
“这是哪里?我要回去!”小野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眼睛压根就没瞅我们,拔腿就跑,要不是大嘴从后面拉了一下,估计一头就栽倒水里去了。
“是你……们……”小野扭头看向大嘴,最初好像面对的是个杀父仇人,恨不得一下能把大嘴掐死在手中,差不多十几秒之后,眼睛里才有了人味。
“是你大爷我,怎么的了,老子看你就是欠揍。”大嘴狠狠的把小野丢到了一旁。
“这到底是哪里,有没有人告诉我,崔红心,老子让你害惨了,啊……你还我命来……”刚刚爬起来的老余头,第一眼就瞄上了我,本以为他会对我感慨一番,万万没想到他在看清我的方向后,猴急似的,连爬带滚的就往我身上扑,那白眼仁,借着掌灯人手中的灯光闪了一下,竟然是血红色的,本着不吃肉不沾肉手的原则,我赶紧往后连着退了两步。
倒不是我怕他能把我怎么样了,而是我隐隐的猜到,就在我们醒来之前的那段时间,这些人都经历了什么?似乎影响了心智才变成这样的,那我只要自认倒霉,权当出门被狗咬了,再说现在可不是内乱的时候,死了就万事湮灭,既然活着就的走出去。
就在我刚站稳脚跟的时候,根本就没有防范住人群中突然伸出一只拳头,起先因为光线的原因没看清楚,到能看清的时候,发现拳头已经笔直的落向了我的胸口位置,已经再很难躲开,关键是拳头间好像握着一个明晃晃的东西,应该是把贴身的短刀。
刀尖逼近,情急之下我一侧身,刀刃侧着我的胸口就划了过去,感觉胸口处凉飕飕的一下,似乎是被划破了皮肉,知道肯定没有完全躲过去,几乎就是同时间,我一旁的阡陌吃吃劲劲的啊了一声。
我操,谁这么大的胆敢跟我动刀子,看清偷袭人是老余头,我的火气登时就冒了起来,刚想顺势抓住那条手臂,把他揪出来大卸八块,大嘴那边就不买账了,嘴里操了一声,猛的抬起腿对着老余头扎扎实实的踢了下去,脚尖正中老余头的心口,只听老余头憋着嗓子眼闷哼了一声,身体后仰着飞了出出,嘴里还喷着血沫子,噗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自己作死,怨不得别人。”本来这脚是我应该完成的,现在倒省了不少事,我可是知道大嘴脚上的力气,何况还是脚尖,我转身看了大嘴一眼,感觉他那窝心脚没有完全的使出力气,可能和身体原因有关,不过十有八*九,老余头怕是不死也的剥层皮。
现在来看所有的人都齐了,只有古弈一人,静静的躺在靠近木板一端的位置,随着木板的起伏身体在大幅度的摆着,风卷着身上的衣服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世界之大,为什么这种事偏偏发生在古弈身上,本来,她已经够可伶的了。
我刚想过去看看古弈,不料腰被从后面抱死了,扭头看过去是阮波涛,刚想发火,发现阡陌呲牙咧嘴的捂着肩头凑了过来,一边掰着阮波涛的胳膊,一边和我哭道:“崔大哥,你别和他一般见识,我们刚才在水底看到了很多建筑物,花花绿绿的很是渗人,而且还有人在走动,甚至有人抬起手和我们打招呼,他……他可能是受惊吓了。”
“那是冥界阴楼。”就在我听的入神的时候,掌灯人低低的插了一句话,这话不知道其他人听到没有,反正我是听的一清二楚,似乎那句话掌灯人是专门说给我一人听的。
冥界!阴楼!阴曹地府!!!
听到那几个字,我感觉头皮都炸开了,一股冷气从脚底传出,又一下子从头顶冒出,这和我看到的完全不一样,这他妈到底是什么情况,冥界,传说中的阴间,难道是掌灯人在故弄玄虚唬我们?万一不是,那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一直没有见过太阳?
“有这种事?阡陌不会是看错了?”我脑袋有点懵,忽然看向掌灯人,直到他阴着脸不理会众人,呆呆的举着那盏灯,我心有不甘的重新看向阡陌,但心已经不能完全投入了。
不解归不解,知道这事多半还是假的,阴间那只是理论上的存在,要说有鬼还说的过去,直到过了十几秒,心总算能平稳了点,看着阡陌,忽然有点同情起眼前这个女人,甩开阮波涛,眼睛在阡陌肩头多看了几眼,发现她小半个肩膀都湿了,还有小股的血顺着手指缝往外渗,才想起刚才老余头因为我反倒把阡陌连累了。
“崔红心你该死,你不死,会连累我们这些人的,我要掐死你……”阮波涛被大嘴几个大嘴巴抽的登时没了声音,但听他刚才话语和恶毒的表情,似乎真像他说的那样,我真的该死。
我为什么该死?这些事和我有个鸟毛关系,当初沿路寻找虚幻城大部分的主意和路线,几乎全是这两个老鬼提供的,现在该找后账的应该是我才对。
脑袋有点乱,乱的像团麻,我只能快速的奔过去给古弈紧了一下衣服,再往里面挪了一下,怕她冷着担心她被颠下水去,然后转身回到阡陌身前。
“我没事,你先安抚一下大家的情绪,不然……”我已经猜到了阡陌的想法,所以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试着掰开她的手指,把那层被血浸透的薄衣衫撕开,再把掌灯人拉近了照亮,凝神向阡陌的肩头看去。
白皙的肩头,靠近胸的位置有个两指宽的血窟窿,用手指一碰,还往外挤黑血,看着让人凭空生出点怜香惜玉,不过,看样子伤口不是很深,还没伤到筋骨,有一部分力已经被我卸掉了,不然非的透心凉不可,饶是这样,不采取措施非的感染,到时候后果将不堪设想。
“崔大哥,先包扎你的伤口。”阡陌咬牙皱眉说道,愣是没哼一声,反而还伸出指头轻轻的在我胸口的伤口处点了一下,惨白的脸上现出了各种焦急。
“我皮糙肉厚不碍事。”我对阡陌安慰道,然后扭头看向大嘴说道:“还有没有绷带了和消炎药没了?”
大嘴板着脸双臂抱肩头冲我摇头,知道我们随身携带的那些救命东西肯定全部失落了,束手无策之下,只能先把自己的衣服拉下几个布条,简单的止住血,再细细的包扎一翻,剩下的事只能等出了这片海域再说。
现在才有空打量一下周围的情况,四周漆黑一片,隐隐的有低低的风浪声传过来,这里毕竟是海不是小水洼,即使风平浪静,也难免让人脚底发飘。
虽然海面也重归了平静,再望不到那首船的痕迹,但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始终挥之不去,仔细的打量着脚下的木板,感觉有点熟悉,才发现是一块船上掉下的木板,木板有长没宽带着点弧度,勉勉强强能载起我们这些人,也不知道掌灯人从哪里弄来的,还有我们这些人又是谁救的,我不相信掌灯人会有这么大的能耐,除非那五个海冥族兄弟肯出手。
救命这种事我总的感谢一下,表示一番,尤其是刚才那种极恶的环境下,但又找不到那五个人影,我正要和掌灯人打探一二的时候,忽然脚下的木板晃悠了一下,紧接着一道水花飞溅的声音,夹带着一个人影,像扔麻袋似的被丢在了掌灯人脚下。
“老余头?”不仅我有点傻眼,大嘴更是脸色难看,因为我们发现老余头不仅没死,而且刚落在木板上,马上就翻身站了起来。
“崔老弟救我,水里有鬼呐……水鬼……”老余头刚一爬起就扯开嗓子大呼。
“水你大爷。”再次见到老余头,我感觉浑身不是滋味,老不死的命大是,那老子就再给你补上一脚,我刚要动手,水下再次掀起了水声,哗哗的水花四溅,感觉有东西在飞速的向我们脚下的木板逼近。
难道真的是水鬼?或者是其他更可怕的东西?身在大海腹中,四周全是黑茫茫的水域,不管出现什么,理论上完全说的过去。
老余头没死已经够让我们这些人吃惊的了,再加上他刚才的那句话,任谁都的往水鬼那边想去,一时间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争着抢着往一处挤,顿时感觉周围全身冰凉的身体了,我往前抢了几步,把古弈抱了过来,现在关键我们手没有一把的武器,如果真有情况发生,只能靠拳脚抵挡,就在大家大气都不敢出的时候,木板的边缘忽然多出了几双手,修长的手指足有半尺多长,白森森的指尖几乎就插进了木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