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那个不是猴精猴精的,我都说的这么肯定了,那个不是卯足了腿劲跟在我和阡陌身后。
我有十足的把握猜测,掌灯人肯定知道哪里有出口,所以他才趁着我们不备之时,伺机逃了,也只有他熟悉这里的情况。
至于那老家伙为什么要跑,只有再次把他生擒才有答案。
果然,等我们一口气冲过去的时候,发现那个位置有个半人高的洞口,是被人用头生生的撞断两块厚实的木板留下的,宽窄程度也刚好能通过一个成年人。
大伙刚一冲过来,举着手电七手八脚的往里看,发现洞口后面隐藏着一条斜着向上的暗道,暗道不足一米宽窄,一人多高,里面灰蒙蒙一片,像似刚刚刮完沙尘暴,可能是掌灯人刚才冲进去后搅起的,土腥味十足,暗道四周全部是用黑森森的金属焊接成的框架,焊口处可见大片大片的锈斑,然后再用宽厚的板材密封封闭,貌似地面还做过防滑处理,像搓衣板似的一层一层往上,整体看上去就像一个狭长型的木桶。
暗道悠长一眼看不到尽头,而且里面风还很大,呼呼着通过这里时已经被挤压的变了音调,幸亏里面没有铁轨,不然还以为对面有火车呼啸着冲过来了,冷风至上而下的灌入衣服里,冰凉冰凉的,感觉马上就变成冰棍了,都是禁不住身体一阵冷颤,要不是被逼得紧,谁愿意站在这里当风向标。
暗道很可能是专门用来逃生的通道,类似于安全通道那种,因为一直没有启用过,才导致里面像地窖般阴冷。
“崔老弟,你确定这里能通往外面吗?要不……”老余头半个身子已经跨进去了,可能是意识到了不妥,忽然扭过头,脸上满是狐疑。
在老余头扭头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一撅屁股放什么屁了,所以就趁着风大假装听不清他的话,催促着喊道:“谁第一个来都行,不用谦让,何况我们应该照顾年长的。”
本来我就对他有成家,这哑巴亏他不吃也的吃,谁让他扑的最猛呢,话罢,我还担心老家伙不肯就范,手掌搭在他后背上使了点劲。
“大家都跟紧余叔啊,千万别掉了蛋。”
“大侄子……崔老弟……你……”老余头嘟嘟囔囔的,后背一耸一耸像背着一口大铁锅,被我推的吭哧吭哧往里跑,再加上后面众人的推搡,速度是越来越快,外面惊心动魄的声音逐渐被暗道遮掩了下来。
暗道内越来越冷,感觉身上各处关键都冻僵了,丝丝缕缕的寒气像针尖一样,沿着皮肤肆无忌惮的蔓延,沿路上还能看到星星点灯的血迹。
而且越是往里,里面的灰尘越重,还参合着外面的被吹进来的水气,能见度越来越低,也判断不出走了多远,暗道内除了凛冽的风吼,只剩下一片干咋咋的咳嗽声,真让人担心一个不慎能把心肝都喷出来。
我担心大嘴背着古弈掉队,偷空往后扫了一眼,发现只能看到两个人头,紧跟着我身后的阡陌缩着脖子低着头,垂落下来的刘海儿把脸挡的严严实实的,上面挂着晶莹的冰碴子,阡陌身后才是大嘴,此时脸色铁青,似乎想把嗓子里那股痒痒劲憋回去,鼻子里喷着白气,脸色越来越青。
“”老余头忽然停了下来,双手死死的抓着一侧的金属料直哆嗦,看那样子就是打死他也不肯往前一步了,大嘴举起胳臂手电往前一晃,发现前面蜷缩着一个黑影,大部分的地方已经被白蒙蒙的东西盖住了,乍一看像个包裹,仔细再看,包裹内有暗淡的光线溢出。
也不能怪老余头怕的要死,至从我们进入这片黑暗的世界后,就没碰过一件事能按常理来判断,这已经不是怕死不怕死的事了,而是让人精神上就接受不了,意志不坚定者绝对会精神崩溃。
“我草,这不是那个死老头?”大嘴骂骂咧咧的,听那声音估计恨的牙根都痒了,说着话已经把阡陌挤到了一边,伸手就要抢我手里的工兵铲,看那阵势还不的把掌灯人劈成肉酱,不管掌灯老头现在死没死,栽倒大嘴手里肯定没个好。
其他人也跟着骂娘,甚至有人喊着要把掌灯人点着了取暖,简直就是出门没带脑子,这可是木船,点火就等于**,听那声音应该是阮波涛的,不知道这老头什么时候变的气急败坏了。
“先别莽撞,他现在还不能死,起码的等咱们离开这艘船才行。”我急忙把大嘴挡了下来,给大家稍作解释,也怨不得他们义愤填膺,没接触过掌灯人肯定不知道他身上的秘密,这里也就我和阡陌了解一些,不管这么说,掌灯人还的继续留着,多会等我们绝对安全了,随时弄死他都成。
掌灯人之前身上就带着重伤,现在也不知道死活,不过为了谨慎起见,我过去后还是先用工兵铲捅了一下,登时老家伙就受疼嗯了一嗓子,然后想挣扎着起来,结果动了几下又没了反应,最终还是我把他提溜了起来。
掌灯人脸色煞白,看来沿路上没少失血,那条断腿算是废了,白森森的骨头岔子已经扎了出来,我担心他熬不多久,专门说服老余头给他做了止血措施,然后才重新把人绑结实,担心他冻死,又说服大嘴往他空荡荡嘴里灌了几口烈酒。
“暴殄天物啊,老子都是按口计算着喝的,老崔你……你脑袋是不是让驴踢了?”大嘴小心的擦拭着瓶口,脸上心疼的要命,其他人虽不说什么,估计心里已经把我骂的体无完肤了。
唯独掌灯老头,突然睁开了眼,挣的很大能看到里面的浑浊,但没了惊恐,那到昏昏欲睡的眼神和我对视了几秒,慢慢又合拢了。
我看了眼大嘴身后的古弈,陪了几个下贱的笑脸,再没做解释,扛起掌灯人就走。
这一刻,我的眼眶热乎乎的,满脑子全是古弈嬉笑的场景,然而,除了大嘴,我的坚强没人能够戳穿。
船体颠覆的越来越猛,包括我在内,所有的人都不同程度的出现了晕船的症状,之前还能憋回去,似乎一下子到了临界点,同一时刻,出现了两个哇哇的呕吐声,顿时,本就不怎么新鲜的空气中多处了另一股味道,随着风扩散的很快,惹逗的我也担心没憋住。
很快又有人嗓子里怪叫了起来,这次老余头倒是挺拿心的,脖子一扬赶忙扯起自己的衣服把嘴捂住了。
暗道内的风越吹越猛,夹杂着清脆的哗哗声,应该是潮动的风浪拍打着海面,跃上了船头,之前灰蒙蒙的巷道内飞尘已经被浓浓的水腥味替代,流进鼻孔让人感觉很清爽,所有的人呼吸急促了起来,肚子里咕噜声不断,虽然这段斜坡体力消耗严重,但个个又像打了鸡血。
十几步之后,暗道出现了尽头,是几块拼凑在一起走风漏气的木板,木板已经严重腐朽,链接处已经出现了宽大的缝隙,明晃晃的手电光沿着缝隙穿了出去,为了谨慎我让所有人把手电压在脚下,本来还想安顿几句的,不料小野似乎已经豁出去了,一个健步冲了出去。
咔嚓一声,一股带着级数的风吼,卷着零碎的木茬子向巷道内飞溅,就在我们紧紧的护着脑袋的瞬间,小野就地一个翻滚冲了出去,紧接着是老余头,然后是阮波涛和阡陌,还有脸蛋没冻的红扑扑的夏玲,反倒是我本来是走在前面的,关键时刻被人挤到了最后。
“妈个巴子的,憋死大爷了都,先得喝口酒压压,酒乃粮食之精华也,免得被别人惦记着……”大嘴手里握着一个亮晶晶的白酒瓶,刚把脖子扬起,嗓子里咕噜了一声,愣在了原地,其他人也是,看样子上来后就没挪过地方。
“什么情况?”我刚一走出,感觉视线一下子开阔了很多,确实是甲板不假,周围还亮闪闪的,心里刚松了一口气,还以为看到了天上的星星呢,但这星星似乎离的有点太近了。
突然觉得情况不妙,就近夺过一把手电往四周照看,才发现全部是眼睛,一层一层的往远了看足有几百只。
我刚想提醒大家回暗道里退,已经有人反应过来喊了出来,人群大乱,可惜,就连大嘴和小野都没等到转过身,船体毫无准备的翘起,几乎形成了一个四十度的斜坡,我本能的丢下掌灯人,伸开手臂往四周抓握,才发现光秃秃的甲板根本就没有能抓握的地方,只有天旋地转,完全不给人挣扎的余地,嘈杂中,有清晰的吞咽声,还有摩擦抓挠甲板的动静,眼睁睁的看着一群人像肉球似得快速的往那些眼睛跟前滚落,就这阵势让人顿时感觉心灰意冷,即便手里还紧握着工兵铲。
我下意识的想看看大嘴和古弈,刚把脖子直硬找到大嘴的方向,混乱中,看到几十道黑影同时向大嘴扑了过去,心里一阵绞痛,从来就没体验过会死的怎么憋屈,马上*将眼睛闭上了。
甚至我都想到自杀,努力的感觉到工兵铲铲刃的位置,刚想把脖子伸过去,就在这个间隙,感觉船体侧向剧烈的晃了一下,紧接着便是一声闷声闷气的低吼,从来没有听过怎么难听的声音,似乎是从水面下传出来的,我下意识的睁开眼,正好看到两个红色的东西,足有脸盆大小,红的有点娇艳,似乎能滴出水来,正俯视着甲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