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不是从外在出现的,就好似一直就深藏在身体之中,终于在这一刻迸发出来了。
董平已然感觉到了呼吸都艰难了好几分,他已经分不出这种疼痛的级别了,是麻木了吗?可这感觉却如此的真实。
他忽然想起了第一次作战时中弹的情景,那时他不过事一名小兵,因为在连队里表现比较突出,便有了一次外出作战的机会,也正是那一次,让他真真正正的见识到了战争的残酷。
连续两天两夜的强攻毒枭的老巢,有不少的队友倒下,董平也中了一枪,当连长在毫无麻醉的情况下替他挖出子弹时,当他看到自己的血液在潺潺流淌时,他发誓自己一定要变强。
为此他不知道付出了多么大的努力,流血流汗,但从不流泪。
却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真的很想哭,想哭的彻彻底底,真的很痛,可我不是不怕痛的吗?董平很郁闷。
杨易依旧在全神贯注的输送着内力,因为董平的经脉比较脆弱的原因,所以他不敢全力以赴,只能操控着那细腻绵长的内力一次一次的冲撞着堵塞的经脉。
这是一个耐力活儿,尽管知道时间越长董平越发的难以承受,但杨易却不得不小心翼翼的进行着每一步。
两人只感觉时间过的是如此的漫长,好似永远都看不到太阳落下,但事实上,当杨易突破了第一道阻碍时,前前后后所用的时间也不过只有一两分钟而已。
但就是这一两分钟,在两人的感觉下却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直听得‘啵’的一声轻响,董平感觉身体里好似瞬间通畅了许多,尽管那疼痛还没有散去,但他却很想大喊一声好爽。
杨易和他同时松了一口气,彼此擦掉额头的汗水,看起来多少有些疲惫,杨易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还不错,第一道穴位打通的很顺利,接下来打通第二道穴位,坚持吧……”
“嗯……”董平轻哼了一声,咬着牙,不再多说过多的废话,为自己保存体力,好在疼痛的时候能死死地抓紧身下的床单。
因为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杨易打通第二道穴位时就显得很顺利了许多,虽然依旧是让董平痛彻心扉,但他却觉得这股疼痛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
第三道……
第四道……
第五道……
时间流转的速度向来是不会变化的,放在杨易和董平两人的身上也是如此,本以为打通经脉会遇到诸多的困难,但事实上一切却比杨易想象的要轻松的多。
事后他回想了一下整个过程,得出的结论则是……可能是因为董平这些年一直不停训练的原因,他的经脉虽然阻塞,但事实上身体里的渣滓却比常人要少得多,再加上身体素质比较好,不会出现昏迷或者背过气的情景。
所以杨易只是将心神放在了输送真气上,并没有被其他的事情所打扰到。
眨眼间的功夫,两人进去密室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的时间了,在这段过程中,杨易接连打通了董平身上三十来处穴位。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但这些还不够,因为董平的经脉情况实在是太过于糟糕了,后背上几乎没有一段不受损的经脉,或多或少都留下了创伤,杨易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必须不留余力照顾到每一处的穴位。
慢工才能出细活,杨易眼下抱的正是这样的心态,董平也多少能猜出他心中的想法。
他明白教官这是为了自己好,虽然疼痛实在是很难承受,但每打通一段经脉,董平的收益都是很大的,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神志清明了许多,好像脑瓜子灵活了不少呢,隐隐有种感觉,要是这时候再去和张小明打地鼠,一定能把后者打的满头是包。
对于这种感觉,杨易虽然并不知道董平此刻心里是这样想的,但是他却很清楚,随着经脉的打通,董平体内的血液就会快速的流转,脑部供血会比原先足上几分,自然会感觉到神智清明了许多。
等到杨易再次打通了一处经脉,董平忽然说道:“教官,我现在感觉整个人都好了很多,好像聪明了不少,你也太神奇了吧?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是一种传统的中医刺穴的手法,怎么说呢?其实说了你也不一定能明白,总之就是一句话,对于眼下的你来说是好处多多……”杨易也不想做过多的解释,因为每说一句话,他的精气神就会散发出去一些,他可不想做多余的浪费,而且还是在口舌上。
董平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虽然不是很明白教官您说的是什么,但是我能感觉到你是为了我好……”
“嗯……收心,再过二十分钟估计你后背上的穴位就能全部打通了,咱们别浪费时间了……”
杨易说着,再次将手掌贴上了另一根银针上,顿时,一股暖流夹杂着剧烈的疼痛从董平的后背上扩散而出,直接袭击到了他的神经里,险些昏厥过去……
“嘶……”董平抽了一口冷气,这疼痛比先前的还要强上几分,他知道,这是一处比较大的穴位,只得紧紧地闭上嘴,以免打扰了教官。
杨易的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起来了,此处穴位较之前面那些要重要的多,因为是在腰部的原因,所以周围的经脉可谓是错综复杂,阡陌交通,他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如果说前面那些遇到的阻碍犹如大坝,那现在面对他的就是一种横亘在溪流上的高峰,中流砥柱,阻挡了所有的真气不说,即便是突破,还有可能遇到山崩的可能。
一旦山崩那便是玉石俱焚的后果,这种后果杨易不敢去尝试,因为一旦尝试,便会再次损毁董平腰部的经脉。
这无异于是一种雪上加霜的后果,压死骆驼的可能就是那么一根小小的稻草,一旦出现意外,董平很有可能下半肢瘫痪。
杨易不敢去赌,他也不可能拿别人的生命去赌,所以他一边缓缓的输送着真气去试探那座高峰,另一边大脑快速的转动,思索着对策。
有山峰挡在面前,正常人会做的是什么?越过他?但是不要忘了,越过这座山峰就等于摧毁,后果前面已经交代了,所以……越过几乎是不可能的,即便是有很小的几率成功,但杨易也不敢去冒险。
绕过去?这种想法更是不可取,因为真气流转那是在全身上下的每一处经脉上流转的,错过了任何一处,就有可能造成真气供应不足的后果。
杨易还想着激活董平的丹田,将他培养成一名内家高手呢,当然不愿意留下这样的隐患。
想了约莫几分钟的时间,杨易忽然有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那便是犹如建造隧道一般,将山峰打个通透,然后再铺上铁轨。
这个想法在杨易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但却被她瞬间就给抓住了,他越想越是觉得有可能,眼下的情况和铺设铁道时遇到的山峰拦路不是一模一样吗?
那么这样的方法为什么不能成功呢?怎么就不能成功呢?一定会成功!
杨易操纵着真气,将其变得越发的细长,犹如针尖一般,他没有想着征服眼前的这座高山,而是选择了另辟蹊径,一条前人从来没有走过的道路。
他对自己操纵真气的能力很有信心,当真气化成了针尖一般纤细时,他对自己说,还不够,这还远远不够!
于是,杨易的心神越发的专注了,那真气在逐渐的压缩,越来越细,越来越细,直至细到了肉眼都不一定能够看到的地步,于是董平感觉到的疼痛也减弱了许多。
他正在疑惑杨易在搞什么呢,难不成是累坏了?把手上的工作给忘记了?
但这想法也不过刚刚升起,忽然一阵从来没有过的刺痛从腰部迸发了,没错,就是刺痛,就犹如被绣花针狠狠地扎了一下子一样。
按理说刺痛般的疼痛并不算多么痛呀,但事实上董平却感觉的分外清楚,这股疼痛和先前那些比起来,那些就太小巫见大巫了。
他的眼泪瞬间就决堤了,直听得‘刺啦’一声脆响,董平身下的床单被抓了个前后贯通,五根手指扣住了床单下面的被褥,隐隐可以看到里面的棉花都被挤出来了。
痛,不是一般的通,稍是董平这样的硬汉都有些撑不住了,但是他始终没有发出一丁点儿的响声,因为他很清楚这是关键的时刻,因为他已经隐隐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打通了。
他自己的身体,他当然能够清晰的感觉到。
虽然耳朵里听到了床单被撕破的声音,但是杨易却没有多看董平一眼,他很信任,信任这个大块头不会让自己失望,不会喊痛,这是一种没来由的信任,就如同董平第一次看到杨易时,就料定他是个高手,一番交手就毫不犹豫的想拜杨易为师一样。
相比较于董平的痛苦,杨易内心的压力却出奇的大,因为他是在走一条前人没有走过的路,他不能保证一定会成功,但他却在尽力的将一切变得完美。
‘卡擦……’
好似什么东西被穿了个通透一般,董平的身体里响起了一声脆响,那脆响来的很突然,或者说正在拼命和痛苦做斗争的他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
就这样,这一处堵塞的经脉被打通了。
然而……这才不过是刚刚开始,因为杨易很清楚,这不过是打通了这一处阻碍,对于一座高山来说,一处比针尖还要细的通透并没有伤害到他的根本,或者说近乎毫发无伤。
山峰还在那里,溪流也不过好长时间才能流过去一滴,山峰毫不在意,甚至是不在乎。
想要真正的打通这一处经脉,杨易必须要做的便是将这座山峰推倒,听起来就像是愚公移山一样的愚蠢,但杨易恰恰不缺的就是这一份愚蠢的心,他自己并不觉得愚蠢,甚至觉得这是智慧。
耐力……有时何尝不是智慧的一种变现呢?毕竟大智若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