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xx医院的手术室门外,苏微紧张地盯着门上面的指示灯,手术中三个字显得那样地刺眼,刘禹感到她的手不住地在用力,好像在寻找着什么支撑一样。
他暗自叹了口气,今天对于这个女孩来说,也许是最难熬的一日,这世上仅余的两个亲人,全都躺在了里面。先是呼吸微弱的弟弟被人抬进了急救室,过了不久,全身被包得像个粽子的母亲从救护车上送了上来,双眼紧闭着怎么叫也叫不醒,她能撑到现在还没倒下,已经是个奇迹了。
就在不久之前,也是这样的情形,不过在外头煎熬的是他自己,陪在身边的就是这个女孩,如今双方调了个,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做为一个曾经的经历者,对于她的惶恐,他感同身受,而自己能做的,只是在她需要支持的时候,送上一点温暖。
谁是苏尘的家属手术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一个身材不高的护士朝门外喊了一声,刘禹立刻感到她的身体一下子僵硬了起来,似乎就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我们是,请问......刘禹赶紧将她扶起来,走过去还没有问出一句完整的话,就被对方打断了。
赶紧将这个签了。护士递过来一张纸,那上头的标题赫然写着病危通知单。
我来。刘禹正打算签上自己的名字,苏微一把抢过去,拿起笔唰唰就写完了,速度快得有些不可思议,护士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进去后将那门又给关上了。
他看着这个突然坚强起来的女孩,想到她刚才熟练的动作,对于里面躺着的那个男孩来说,十多年的临床经历,这样的事情肯定不是第一次,或许在她们母女的心里,早就有过最坏的打算,刘禹抓起她的手握在手心里,女孩转过头,向他挤出一个笑容。
有一回,我记得他十五岁那年,小尘突然拒绝治疗,吵着要回家去,当我得到消息从学校赶过来的时候,看到妈跪在他的病床前,不是求他接受治疗,而是想和他一起走......
苏微用手抹了一把眼睛,身体几乎靠在了刘禹的身上,语气飘乎不定:我没有进去,那天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多余的人,不知道属于哪里一个人走在马路上,一直在想,如果......如果他们都不在了,我该怎么办。
别瞎想,不会有事的。刘禹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听到女孩的呼吸声断断续续地,慢慢地变成了低泣,一下下地打在了他的心里。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们明明是因为胖子的事才回来的,结果胖子好端端地呆在看守所里,苏家母女三人几乎同时遇险,如果不是自己误打误撞地赶到了医院,只怕怀里这个最好的结局也是躺在里面了。
这个问题,不光是他想不通,就是站在监视器后面,看着两人相拥在一起的钟茗,同样一团乱麻,事件的主角躺在手术室里生死不知,而她的工作还远远没有结束。
从表面上看,整件事可说是圆满解决了,医院里没有发生无辜群众死亡的后果,两个潜进来的杀手一死一降,人质虽然情况不太好要,可大部分是出于本身的病症。另一个地方,三名绑匪全部被击毙,同样没有引起大规模的伤亡,将社会影响压缩在了一个较为理想的范围之内。
现在的问题在于,在苏红梅消失的接近两个小时里,绑架他的那些人倒底知道了些什么对于她的目标会有多大威胁,全都是急需要搞清楚的,而这一点,必须要等到伤者得救。
院长。监控室的门被人推开了,钟茗转头一看,来人就是这家医院的负责人。
伤者情况不好,我刚才了解了一下,身上一共有三处中枪,全都打中了脏器,在送来医院的时候,就已经进入了休克状态,我们医院派出了最好的大夫主刀,但是说实话,救活的机会不到三成,我们一定会尽全力的。
那就谢谢你们了。钟茗同他握了一下手,抢救是个很耗时的过程,她没有时间守在这里,来这里只是为了解一下结果。
走出医院大楼,外面的秩序正在渐渐恢复,虽然到处还是能看到武警的身影,那主要是为了防止混乱。从投降的杀手嘴里得知,敌方派来医院的只有两个人,之所以功败垂成,是因为没有想到有一个警察守在那个病房里,否则早就得手了。
钟茗来到马路边上,准备招手拦一辆出租车,她这一趟是坐着指挥车来的,那个车子还有自己的工作要做,不值得为她的事跑上一趟,等了一会儿,出租车没招来,倒是来了一辆挂着军牌的suv。
回局里走吧。陈锐的脸上还有些油彩的痕迹,钟茗没有拒绝,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的位子上。
一路上,陈锐开得很稳,既不算快也不慢,意料中的搭话并没有发生,两人一直沉默着到了局里的办公楼下,他将车子稳稳地停住,才转过头露出一个笑容。
伤要不要紧
没事了,谢谢你。钟茗打开车门,其实胸口还是有些痛感的,只是伤得不是地方,她不想让人过份重视。
那......保重。等她下了车,陈锐立刻发动了车子,没有丝毫停留。
他的结束语让钟茗微微一愣,直到上了楼,进了局长的办公室,这个谜底才被解开。
他申请调到xx部队的报告已经批下来了,今天就是报到的日子,如果不是出了这档子事,已经在飞机上了。局长的口气里饱含着惋惜。
听到这句话,钟茗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向了窗外,那辆车子已经没了踪影,而那支被局长叫出名字的单位,就是她的心上人消失之前所在部队,号称国之利刃的特殊力量,没想到他居然会申请去那里,而且还通过了考核。
当然,她还不至于自恋到认为,人家是为了她才会这么做的,能进入那支部队,是每个有理想的共和人都为之向往的目标,就连钟茗自己也不例外,只可惜她当年并没有通过考核。
怎么样,你这伤
没事了,只要不做大的动作,就感觉不到疼痛。钟茗不得不将标准答案又说了一次。
你呀,说过多少次了,指挥员的位置不是第一线,你这么做,让战士们怎么想不信任他们吗。
局长不再客气,尽管他知道原因,但是该批评的还是要批评,否则就变成了纵容,钟茗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受教,这一次情况的确很危险,如果不是对方太过重视,用上了最保险的方式,没有直接瞄准头部的话,她已经牺牲了。
总结报告应该还没有出来,你这么急赶回来,是为了什么好在局长也只是点到为止,并没有长篇大论的意思。
苏红梅生死不明,很难从她口中问到情况,其他的绑匪都被击毙了,我想要调阅一份资料,这样才能确定敌人倒底想从她嘴里知道什么
你是说二十年前她所从事的研究局长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嗯,上次的材料里没有记载,不知道是落下了还是别的原因。
不是落下了。局长摇摇头:那份材料的保密级别很高,我申请过,没有批下来,上会的时候我问过部领导,你猜怎么说
钟茗一脸的好奇,他们局所从事的工作,已经可以用匪夷所思来形容了,居然还有批不下来的研究报告
领导说,那份材料国内能看到的不超过十个人,就连老子都没份,你觉得你有多牛b,能排到这里头去局长学着领导的口气,却没有将她逗笑,反而一脸地凝重。
局长能理解她的感触,事情虽然看上去结束了,可是敌人如此处心积虑,说明他们了解的程度甚至可能超过了自己,敌暗我明之下,就意味着风险在成倍地增加。
钟茗的脸上头一次出现了犹豫的表情,关于计划的风险,局长已经不只一次地提醒过她了,上回甚至直接说到了结束这种字眼,这表明上级领导肯定有了类似的考虑,才会通过这种方式来提醒自己,可是现在还停得下来么她有些不敢设想。
别着急,先把这一次的事情处理好。局长不想再给她施加压力。
钟茗点点头,向他敬了个礼,准备告辞出去,不料刚刚一转身,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是从医院打来的,心里不禁咯噔跳了一下。
出什么事了放下电话,局长看到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便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医院方面通知我们,苏红梅的抢救......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