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小女仆道了一声谢后,月依就跳到了低矮的窗台上,隔着窗帘敲掉了窗户框上还残留着的尖锐的玻璃碎碴,然后一矮身从碎掉的窗户中间钻了出去。
穿过窗户,月依发现自己的脚下就是花圃。这真是今天晚上月依碰到的最幸运的情况了,如果这里是二楼甚至是更高的地方,月依就算打破窗户也很难逃走,现在这种情况,她只需要穿过花圃就行了。
月依毫不犹豫的跳下了窗台,踩到了下面的草皮上。脚丫刚一落地,月依就瘪了瘪嘴,纸拖鞋别说减震了,就连防硌的能力都没有,幸好这里的草皮被园丁打理的还算干净,没有碎石块小树杈什么的,不然月依就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适应了一下后,月依点了点头,便直接一头扎进了夜色当中。
小女仆有些茫然的看着月依逐渐走远的背影,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这位客人为什么要穿着那样不结实的拖鞋跳进花圃里面?
等等,糟糕,那个地方!!!
因为想到了这座园林式别墅群中的某个禁忌,小女仆的脸色猛地一变,她连忙将手里的灭火器放在脚边,从女仆裙的内兜中掏出了手机,拨通了女仆长的电话。
所以说嘛,如果月依刚才是向小女仆索要手机的话,虽然也有露馅的可能,但说不定她现在已经报警成功了也说不定呢。
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月依很可惜的错过了一个最好的向外界求助的机会。当她慌慌张张的在夜色中跑进院子里的时候,一切似乎就已经朝着固定的方向去发展了。
电话拨通后,一个有些刻薄的冷淡女声从对面传来:“悠亚,你去哪里了,不是让你去找灭火器了么?要是指望你,我们是不是要被火烧死了?”
“丹姐对不起!但是能不能先不要骂我,我这里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汇报。”
“哼,反正火已经灭掉了,少爷的伤也没有什么大碍。你说吧,在这么重要的时候,你到底是因为什么而翘班的。”
“可是丹姐,我这里遇到了一个穿红衣服的女士,她让我帮她砸碎了玻璃,然后她现在跑到院子里面去了。”
“什么!!!”电话对面的声调骤然升高,“你说现在?你没有告诉她晚上的院子很危险么,闹不好会出人命的!”
“我来不及了呀,等我想说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小女仆已经认识到了这件事的严肃性,她几乎带着哭腔向自己的上司说道。
电话的对面,被称作“丹姐”的女仆长沉默了片刻,似乎也意识到现在在这里和一个冒失鬼发脾气毫无意义。她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后,反过来安抚对面的小女仆道:“好了,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你去收拾大卧房吧,这件事我来处理。”
电话的对面,成熟的女仆御姐挂掉了电话,推了推横架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的窄边镜框,扭过头来对手臂上已经用很严谨的手法包裹上了纱布的男人说道:“少爷,出麻烦了,你‘请’来的客人跑到院子外面去了。虽然您现在受了伤,但我不得不请您赶紧去召集犬众,否则很难保证它们不会做出伤害到那位小姐的举动来。”
“我听到了,”那个男人点了点头,似乎想抬手摸一下头发,但这一个习惯性的举动却触动了纱布下的伤口,这一股刺痛让他的嘴角抽了抽,连忙将受伤的那条手臂重新恢复到自然下垂的状态,“把我的犬哨拿来,然后去二楼的阳台找我。”
“是,少爷。”女仆长点了点头,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了。作为这个家的大管家,女仆长对这个房间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她想要找什么东西的话,速度很快的。
等到女仆长离开后,这位少爷也朝着二楼的阳台动身。那里是除了顶层钟楼之外这栋大别墅里风景最好的地方,同时也有着相当开阔的视野,可以将整个前庭花圃尽收眼底。在那里吹响狗哨的话,整个院子里的狗都能听得到。
在上楼梯的时候,他突然轻笑了一声,然后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的嘀咕着:“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小家伙,不过没关系,野一点的才更有调教的价值。”
那么在这个时候,月依又在什么地方,遭遇了什么呢?
此时此刻,月依毫无疑问已经陷入到了巨大的危机当中。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别墅里竟然会养狗!
哦不对,养狗是一件很正常的事,这个其实没什么可说的,因为很多人家里都养狗。
可是这里的狗是是散养的啊!!!
嗯,毕竟这里是人家自己家,在自己家里养狗不拴绳子似乎没有什么可指责的。但如果是猛犬呢?那种特别特别凶,看起来就像是野蛮的外星生物一般的巨型犬呢?这种危险的大狗为什么也不栓绳啊,它们要是发起狂来,那岂不是要出人命。
现在,月依就被四五条身长可能已经赶上她的身高,每一只都有好几个她那么重的巨型犬堵在了一片树墙的拐角里。她已经扔掉了那根并没有什么卵用的锯条,取而代之的是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摸到的木棒。但是这根只有小臂长两根指头那么粗的木棒并没有为她提供半点的安全感,在那些巨型犬虎视眈眈的逼视下,月依害怕的腿都软了。
这些巨型犬浑身的肌肉紧绷,已经低矮下身子摆出了攻击的姿势。它们呲着牙发出了低沉的吼叫声,发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月依手中的木棒,那是它们唯一能够感觉到有些许威胁的器物。
作者菌从前看过一篇文章,说狗的胆子其实是很小的,只要稍微感觉到有一点威胁,它们就会提心吊胆。但同时,狗也是一种很容易犯神经病的生物,它们很容易在受到惊吓之后做出过激的行为来,所以经常可以看到人猛地做出动作后把狗吓得一个哆嗦,但是当狗决定发起攻击的时候,它们就会盯着一个人死命的咬,有种不把人活生生咬死就不肯罢休的架势。
但是显然现在就是麻杆打狼两头怕的事,狗怕月依手里的棍子,月依也知道自己这小身板根本就不可能打得过这么多的大型犬。别说五六条了,哪怕是只有一条估计她都跑不了。而且现在她已经被堵在了一处死角里,就连跑都没有办法跑,那些巨犬又在不断地向她示威和一步步逼近,当它们压到月依就连棍子都挥舞不开的时候,她就死定了!
明明已经害怕到了极点,月依却依然不敢哭。没错,她不敢,她甚至不敢露出一丝丝怯弱的表情。狗对情绪的感知是很强的,现在它们之所以还没有扑上来,就是因为它们感觉月依并不害怕它们,因而在怀疑月依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反抗手段。狗毕竟不是人,它们没有人那么聪明,就算是仔细想想就知道不可能的事,也可以将狗给吓唬住。
可如果月依表现出了害怕或者恐惧的情绪,这些巨犬可就肆无忌惮了,它们会毫不犹豫的扑上来,将月依撕碎的。
谁……不管是谁都好……谁来救救我……
月依将自己的后背靠在树墙上,在心里悲叹着。但是她也清楚,这个时候,她谁也指望不上。
指望一个瘦弱的、甚至是还刚刚吸入了麻醉剂的女孩子去反抗五六只个个都有几倍她体重那么大的巨犬?就算手里有枪都不一定能奏效,必须得是大威力的自动武器才有可能吧,就连双管猎枪都不一定好使,更何况月依现在手里只有那么可怜的一根小木棒呢?毫无疑问,此时此刻的月依,已经陷入到了几乎必死无疑的绝境当中。
难道就要死在这里了么?这下子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吧……
这种和死神对峙的煎熬实在太折磨人了,反正不管再怎么挣扎结局也不会发生变化,干嘛还要再去费那个心力呢?这样想着,月依原本平举在胸前的目光渐渐地垂了下来。
反正怎么样都是要死的,那就干脆痛快一点吧。来吧,我不反抗了,你们快点来咬死我,早点让我解脱好不好。
看到月依垂下了手中的武器,这些巨犬全都兴奋的哆嗦了起来。这些巨犬虽然不适合用作追赶野猪抓捕野兔的猎犬,但却全都是被训练来看家护院的,攻击欲望不是一般的强。在日常的训练中,它们的饲养员就在不停的教育它们该怎么撕咬敌人,现在终于有一个活生生的人给它们咬了,它们不兴奋才怪。
然而,就再这些巨犬准备扑向月依的那一个瞬间,从远处的大别墅的方向传来了一声尖利的哨音。
哨音一响,所有巨犬的身子瞬间绷直。紧接着,它们动作十分统一的全都把屁股坐到了地上,摆出了忠犬八公雕像的造型。
因为那声哨音,这些巨犬已经放弃攻击月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