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墨云缓缓地松开了妖姬,俯身去打量带着青铜鬼面的桐月汐。
不过桐月汐却是收回了目光,再一次进入了宫殿之中。
与其看他这般,还不如忍住这些酒与香的混合。
“你知道他是谁吗?”傅墨云沉声询问妖姬。
“应当是诡医的弟子。传闻只有诡医会带这样的面具。”妖姬靠在他右手边的宫墙上看向了远方。
傅墨云点了点头不置一词,“你就那么确定,我会答应你?”
“你过来难道不是因为得到了什么消息?”妖姬笑出了声,几乎笑到了傅墨云的身上。
“我不过是借你一容缓解一下相思之苦罢了。你还真是高估了我啊。”傅墨云冷冷一笑,毫不留恋地大步离开。
妖姬顿时愣在了原地,“傅公子,你这是……”
傅墨云微微停了一下,“既然你没有拿出诚意。我也不介意冷眼旁观。”
语毕,大步走下了二楼,从桐月汐进入的方向走回了宫殿中。
宫殿之中,李大人早已烂醉如泥,而舞姬却是香汗淋漓地游走与人群中。
略显冷清的便是无踪和桐月汐所在的方向,几乎没有人敢踏入他们两人几米的范围内。
“诡医大人,她来了。”傅墨云回来之后,燕裘就一直注意着门口的方向,瞥见妖姬过来就立刻出了声。
无踪点了点头,让桐月汐暂时休息,自己则跟着南蛮王的亲信去诊脉。
桐月汐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心中却早已掀起波澜。
刚才师傅说燕裘明显知道这个桐月汐是假的,还给了三倍的封口费。
所以说,二皇子和燕裘之间并不需要自己的存在。
还是说燕裘也在谋划什么,只是为了借助二皇子的力量而故意应承了下来。
但是为什么选择的是自己?
桐月汐蹙着眉,完全理不出一个头绪。
“方才,你看见了什么?”傅墨云见他一身书生打扮,而刚才看向自己的目光明显是讥讽之意,应当是认识自己的人。
但是据传闻诡医一向行踪不定,怎么可能他的弟子会认识自己?
桐月汐微微抬起眼眸,一言不发却是伸出手指沾了沾酒水,在桌上写下无。
“你不能说话?”傅墨云皱了皱眉,舒坦地开了口。
桐月汐自然拾阶而下地点了点头。
“使节大人,容我为你介绍一下,这是诡医的弟子。”南蛮王见桐月汐似乎不愿与傅墨云打交道,便出声吸引了目光。
傅墨云感觉到了他的抵触之意,便也不再多说,对着桐月汐行了礼之后便会到了屋子中。
目光却是时不时地扫过桐月汐。
“这位姑娘的气喘自然可以痊愈。容老朽去寻几味药材再来叨扰。徒弟,该走了。”不多时,无踪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桐月汐听见之后便起身对着南蛮王行了礼,走出宫殿。
傅墨云的目光就黏在她的身上。
面具下的嘴角扯过一个轻微的冷笑,桐月汐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宫殿门口。
“好快的轻功……”傅墨云下意识地嘀咕了一句,南蛮王却是已经失笑。
“你们先扶李大人下去吧。”南蛮王对着侍女说了一句,端着酒杯到了傅墨云身边,“不知使节大人可愿与我说说这建交要付出些什么代价?”
“王,你可是说在宴席之上,不谈政事。”傅墨云低低一笑,举起马奶酒与南蛮王共同一饮而尽。
南蛮王笑了笑并不在意,坐回了高位之上。
也不知是因为傅墨云拒绝说还是其他缘故,南蛮王之后便再也没有召见过他们。
眼看着日子一日日过去,傅墨云倒是极为悠哉地呆在屋子里。
又过了半月,突然造访的妖姬让傅墨云破天荒地露出了笑意。
妖姬扭着细腰缓缓地走了进来,又让侍女将大门关上之后走到了傅墨云身边。
“何意?”傅墨云沉声询问。
“来展现一下我的诚意罢了。”妖姬笑意更浓,手中的细剑却是立刻刺了出来。
“这就是你的诚意?”傅墨云的速度却比她更快,夺下细剑之后横在妖姬的脖子前。
妖姬并不慌,“我只是来拖延时间的而已。我能助你的只有帮你先除去李大人。”
“何意?”傅墨云皱起了眉头。
“入这皇宫之中,所有的利器可都是会被收去。没有趁手的武器,总是你武功再该也没有用。”妖姬的笑意更浓,见傅墨云稍稍收敛了一些杀意,这才将自己的计划一一道来,“二皇子与燕裘约定,我以帮手之名留在南蛮王的身边。真正的桐月汐会于三月之后送到。一则是为了掩人耳目,二则是为了混淆视听。当然,混淆的对象,便是傅公子你。”
傅墨云眨了下眼睛,突然露出了笑意。
混淆自己?这是痴人说梦还是如何?
萧文宣和自己可是同时目睹桐月汐掉下天坑。根本没有什么可以混淆的。
所以他真正的目的定然不是针对自己。
桐月汐之所以会被南蛮王室盯上,无非是因为桐立言在世时为了守卫疆土,曾射杀了当时的五皇子。
而五皇子正是当时南蛮王膝下最为受宠的孩子。
因此才会千方百计想让桐立言也尝尝这个苦头。
但是南蛮在几年前自然没有实力踏足中原,所以不得不选择一个迂回的方式,既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又能渗透进中原的方法,便是结盟。
而如今皇上年岁已高,几个皇子跃跃欲试,所以拉拢其中一人便可。
二皇子作为目前实力最为雄厚,也最富希望的,自然会成为首选。
那么所有的都解释得通了。
不过燕裘虽然名义上也是五皇子的哥哥,但是并非一母,真正与五皇子同源的则是如今南蛮的三王爷——燕隗。
燕裘与燕隗又是不对盘。
恐怕混淆的便是他们两人。
燕隗实力不差,而且想替兄弟报仇。
但是燕裘想以这个为筹码表现出自己和萧文宣是同一战线,不让燕隗轻举妄动,互相钳制。
真是没想到桐将军和他的后人在死后还能镇压着这片蛮荒之地啊。
傅墨云叹了口气,“我问你几个问题,你且老老实实地回答我。”
“傅公子请说。”为了性命和孩子,妖姬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孩子,是你和阿庆的吗?”傅墨云开门见山,也表现了他是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妖姬枯涩地点了点头,咬牙切齿地开了口,“阿庆这个废物。”
“废物?何出此言?”傅墨云急忙追问。
妖姬咬着嘴唇,猛地对着傅墨云跪了下来,“傅公子,请你一定要救我的孩子一命。剩下的,听凭你吩咐。”
“这件事自是好说。但是我必须要知道阿庆在这件事情里是起了什么作用。”傅墨云点了点头,将她拉了起来。
妖姬抹去将要夺眶的泪水,迎向傅墨云的目光,“初遇阿庆还是在三年前。”
三年前?
傅墨云顿时又皱起了眉头,阿庆究竟背着自己和项之恒做了多少事。
“没有您想得那么复杂。就是我那时候受了伤,阿庆恰好在城中巡逻把我救下罢了。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所以我便……”妖姬略微含糊地将那一段糊弄了过去,“一年之后,我就生下了孩子。只是那时候他虽是拿着俸禄,但是似乎总是不够用。所以才越来越希望能够当上大官。之后的事,傅公子也清楚了。”
傅墨云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有在听。
“再后来,他知道我擅长易容成他人。所以让我假扮成桐月汐。后来你与项公子重得圣恩。阿庆便带着我和孩子逃离了京城,隐居于山林中。不过他似乎料定了傅公子与项公子不会刁难。所以也并未多担心。只是没过多久,萧文宣身边的亲信便找上了门。趁着阿庆出门打猎,我又不备时将我击伤,将孩子带走。说是再过一阵子找我们有事。”妖姬缓缓地呼出一口气。
看样子这件事萧文宣应该早就有所计较,只是当时桐月汐似乎也还未离开,为何已经急着要使这一招?
还是说他早就有这个念头了……为得又是什么?
“知道了。那阿庆人呢?你和孩子被掳了,他不可能袖手旁观吧?”傅墨云顺着她的思路开了口。
“呵,回家种田了。”妖姬冷哼出声,看她的表情也不似作假。
回家种田?这是怎么回事?
“孩子是拿来威胁我的。而他的家人则是用来威胁他的。萧文宣说了,只要他不反抗,便不会为难他与他的家人。他这个废物,只护着他姐姐。才不会管我和孩子的生死。”妖姬咬着牙齿狠狠地磨着,似乎是恨不得食他骨肉一般。
傅墨云心中却是大笑了起来。
阿庆这个样子,似乎自己和项之恒很久之前就见过。
当初他被一帮地痞欺负,就是因为他们欺负他姐姐,结果被揍得奄奄一息。
所以项之恒和自己才会遇到他,才将他拉入自己的麾下。
只是没想到,最终还是殊途同归,他又变成了那个受人欺负的阿庆。(未完待续)